一张盖亚地图平铺开放在桌上,地图边围坐着三个神态各异的人。一脸轻松的表情的尼克只是觉得好奇,目光的焦点在地图上不断地游移;仰头闭着眼睛沉思的杉尼则显得比较认真,不时打量地图几眼;惟有对盖亚地理早烂熟于胸的百兰斯根本看都不看地图,肃穆地凝视着窗外。

    “非常有诱惑力,”杉尼喃喃自语,“这是一个没有限制的任务,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谁都不知道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听到这句话,百兰斯回过头,“确实没有极限,在帮助金·斯沃陛下成功复位之前。如果一定要说极限,那么只取决于我们的能力范围。”

    “这听起来难以捉摸……无论如何,我更喜欢有个明确的目的摆在那儿,或者是攻克一座堡垒,或者是干掉一位将军。”尼克小声地嘀咕着他的意见。

    百兰斯指向地图上海杜克山脉以西,沙思路亚河东岸的城市,“不,我们有明确的目的,或者说是目标,那就是使被困在这儿的斯沃陛下,”他的手开始移动,最后停留在盖亚北部的赫尔墨上,“能够冲破重重包围,进入王都,夺回本应属他自己的王位。只要我们认为对这个目标将会有所帮助的行动,都可以去干!”

    尼克哈哈大笑,“我们干嘛不直接潜入赫尔墨挟持那个带着漂亮帽子的十一岁男孩(注1),逼他把霸占着的那张凳子让出来呢?”

    他对自己在玩笑中所使用的隐语非常满意,拿起床头柜上的铜镜,对着镜子做出一连串鬼脸。杉尼制止了想要反驳的百兰斯,“别理他就行,那家伙只有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才会认真一点,其他时间他的智商程度比莫古里亚的猪人还低。”

    “你有完善的计划了吗?”百兰斯哑然失笑。

    杉尼从胸甲里取出装满金币的皮囊,扔在桌上,他若有所思地瞪着鼓鼓胀胀的皮囊:“两万五千第纳尔,听起来确实是很大一笔钱,但是如果真的要投入骚扰战,光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拿我来说,地下公会制定的日薪参考标准(注2)是不包括食宿费用十二第纳尔,以一个月三十天计算,共为三百六十第纳尔。这一百枚金币大概可以雇佣将近七十位和我同一级别的下位见习骑士,但是考虑到给这些雇佣兵提供战时相应的后勤支援,恐怕每个月就需要五万第纳尔以上……”

    百兰斯的眼中流露出赞赏的味道,他挪近了椅子,调整一下坐姿:“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能够有这样的眼光和头脑,才有资格接下这件委托。继续说下去,我很同意你的观点。”

    “以战养战,是我们唯一的手段。”杉尼简单地说,“首先拉起一支小规模的部队,不,谈不上是部队,只能说是一小队雇佣兵,化装潜入盖亚境内。从小目标着手,不停劫掠,迅速将战果转化为金钱,然后又用这些金钱招募更多的人手,袭击更大的目标。”

    “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年轻的商人坚定有力地握住雇佣兵的拳头,“所以我们必须避开没有物质利益的军事目标,仅仅打击防御松懈的贵族领地,无论是珠宝首饰还是货品物资,我们都可以就近交给当地的罗兹商会,商会将会以普通交易的价格买进,而不考虑它们的来源是否正当——当然,这些手续必须我亲自联系。”

    从野鸽子旅馆出来,杉尼和尼克通过地下公会,分头挑选了十位佣兵。其中七位是战士,其余三位是骑士,他们全都具有第二等级下位的职业。作为预先支付的路费,每个佣兵得到两百第纳尔,雇佣者命令他们分头潜入盖亚,指定十日之后的傍晚在盖亚和鲁安尼亚边境小镇佛尔达的一家名叫“飞翔”酒馆碰头。这些人有几个是因为在殴斗中失手杀人的逃犯,大多数是以战争为生的职业军人。他们的年龄、口音和国籍完全不同,却同样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也同样的敏捷、果敢和冷酷。

    最后,他们来到城北的地下交易市场,用略高于市价的价格购买了几件二手的武器装备。

    杉尼穿着一件样式过时的半身型钢甲,背后插着一柄双手巨剑,一只三角型的青铜盾挂在他左腕上。他到北门附近的市立公用马棚,支付十个第纳尔,取出寄养的“黑云”(注3)。他将从不离身的弯刀紧紧地系在马腹之下,骑上马以后,他看起来完全象一位穷困潦倒的普通骑士一般。

    一会儿,装束停当的尼克也来到北门,他穿一件简陋的板甲,仅仅保护着前胸后心和小腹等几个要害位置,其他位置则任由无袖的锁子甲和贴身的皮甲暴露着。他无可奈何地扛着杉尼那柄比自己的个子还高的木柄刺枪,牵着一匹不起眼的灰色战马。

    杉尼的钢甲、巨剑、青铜盾和刺枪,加上尼克的锁子甲和灰马,总共花费将近八百第纳尔。两个人互相对视一阵,确认彼此都没有破绽后,取出连身的斗篷披在自己的身上。

    黄昏之后,杉尼和尼克趁着夜色离开了自由都市。取道鲁安尼亚。百兰斯·伯恩斯坦并未与他们同行,而是用魔法道标先一步回到赫尔墨,向商会的领袖汇报此次艾尔帕西亚之行的成果,然后他便要赶往约定的地点,预先准备好一切。

    在荷里尼斯-赫尔墨的驿道上,两辆四轮马车颠簸着艰难前进。车后尾随着四名手持长戟的士兵,押车的队长是一个重装步兵,沉重的盔甲、塔盾和长柄战斧使他无法骑在马上赶路。此刻他正坐在前一辆马车的车座上,和身边的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海吹胡侃。

    “荷里尼斯真是一个蹩脚的乡下地方,房屋陈旧,街道也坑坑洼洼,真搞不懂那些鲁安尼亚人怎么会选择它做自己的首都!和咱们的赫尔墨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畏惧于路边行人的纷纷侧目,忐忑不安地用胳臂肘顶顶对方,小声地提醒:“伯南纳先生,咱们可还在鲁安尼亚境内呢……”

    “怕什么?”伯南纳仰天哈哈大笑,“鲁安尼亚人的胆小是出了名的,居然会被一群不务世事的魔法师管得服服帖贴,甚至还选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做他们的女王……”

    一团火球斜刺里飞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伯南纳的头盔上,装饰头盔的红樱立刻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味。狼狈不堪的伯南纳慌忙跳下马车,取下头盔放在地上,抓起几把尘土将火苗扑灭。他手忙脚乱地将烧得象锅底一样乌黑的头盔戴回头上,抓起战斧和塔盾,四处寻找挑衅者。

    一个披着法师长袍的小个子冷冷地瞪着他,毫无疑问就是刚才出手的那位。

    “盖亚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被一群有几个破钱的暴发户把持的国家么?你们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五十多年前是谁支持你们和圣国作战的。七玫瑰之战中鲁安尼亚可是为了你们而牺牲了几十位元素魔法师和百多位见习魔法师呢!恐怕俗不可耐的商业国盖亚再过两三百年也凑不出这么多的魔法天才!”清脆悦耳的声音和说话者的表情一样,充满了冷漠和不屑,原来是一位年轻的女性。

    恼羞成怒的伯南纳抄起战斧就冲向对方,姑娘冷笑一声,低吟出一串神秘的音节。两人之间不到五步的距离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饶是伯南纳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前进一分。

    看见队长出糗,四个士兵慌忙赶来从四个方向包围着姑娘,端起手中的长戟一步一步地逼近。女孩略有些惊惶,毕竟经验尚浅的自己还无法将物理防御性的空气障壁魔法使用得没有一丝破绽。她怒哼一声:“我不想无故伤人,你们最好别逼我用攻击性魔法!”

    士兵们闻言一楞,畏缩地停下脚步。伯南纳见状大喝:“你们发什么傻?是那个丫头先攻击我们的!快把她抓起来……”

    没有格斗型护卫的魔法师一旦陷入被围攻的状况便非常危险,魔法虽然犀利,却远远不是面面俱到的。

    就在士兵们准备再度前进之前,一支箭闪电般从高处射来,准确无误地插在伯南纳鞋前,稍微偏后一些便会将他的脚钉在地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这就是盖亚人的风度么?五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操着武器胁迫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

    当然,与性别无关,魔法师和战士之间的较量本来就是这样的情况,然而说话者却根本无视客观的事实,肆意以自己的角度加以渲染。武器对于魔法师而言不仅没有丝毫帮助,反倒是个累赘。至于战士,如果不使用趁手的兵刃,根本对付不了甚至比自己的等级更低的魔法师。在拳头或者踢腿攻击到对方之前,不是被烧成烤猪便会冻成冰棍。

    一个二十多岁的旅行者从路旁的树上跳下来,大言不惭地道:“打扰本人午休的家伙,一定会付出十倍以上的烦恼。”

    那个男子转眼扫视了周遭的情况后,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女孩的身上。“为美女效劳一向是鄙人的荣幸,”他有些夸张地行了一礼,手中横握的长弓在弯腰的时候几乎碰到了地面,“基里扬诺夫·德·加里波第时刻愿意替您服务。请允许鄙人冒昧地问一声,我是否有幸聆听小姐的芳名?”

    看似谦卑的礼仪实际上完全无视其他在场的人存在。女孩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可爱地耸耸肩膀:“抱歉,我觉得此时此刻大概不是聊天的好场合吧?”

    基里扬诺夫这才转头皱着眉看着伯南纳,恶狠狠地威胁道:“妨碍我认识美丽的女性是十恶不赦的罪行,如果你……”他瞬间从腰间的箭袋拔箭,上弦,几乎不加瞄准便射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第二支箭牢牢地钉在对方塔盾的正中上,箭羽不停地轻颤。“如果你不想多几个透明窟窿,请立刻消失。”

    看着他作势拿起第三支箭,伯南纳慌忙扔下塔盾和战斧抱头鼠窜,四名士兵和两个车夫更是吓得早就落荒而逃。两辆马车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边无人看管。基里扬诺夫搔搔头,无奈地说:“伤脑筋耶……我只是叫他们离开,又没有说让他们留下东西……”

    “那些人恐怕连中位步兵都不够不上……看见你的箭法,听了你的威胁,不跑才怪……”少女郁闷地打量着马车,“把这两辆车丢在这里恐怕不太好,我可不想被认为是强盗。真是困扰啊……”

    其实,女孩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基里扬诺夫说的,然而对方佯作迟钝得完全感受不到的样子,她也就无可奈何了。

    “小姐,你也是前往盖亚的吗?”基里扬诺夫殷勤地问。

    女孩没好气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他。

    “这样吧,我们将马车赶到盖亚国境,反正只差半天的路程。然后将它们交给边境的卫兵,他们会处理的。”基里扬诺夫赔着笑说,“鄙人来自伟大的圣国托利斯坦,今年二十一岁,请允许鄙人冒昧地再问一声,我是否有幸聆听小姐的芳名?”

    女孩幽幽一声叹息,“恐怕也只好如此了,我们快点走吧,说不定能在路上赶上那几个盖亚的家伙。”

    马车里满载着面包、薰肉和勒度酒,前进的速度和步行所差无几。到达边境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伯南纳一伙人早就到哨所加油添醋地描述了一番他们的“遭遇”,并且指天划地地打赌他们一定是遇到了早有预谋的劫匪——“一个元素魔法师牵制着我们,另一个弓箭手在背后偷袭,所以我们只好撤退……”哨长并不太相信这几个私兵的话,将他们打发到附近的村子过夜,但是却无法掉以轻心。这里仅有他一名上位见习战士,其他十五名哨兵都只有中、上位步兵的程度,如果真的有两位第三等级的敌人来攻击,恐怕很难抵挡得住。于是他命人火速前往附近的城镇求援,就在女孩和基里扬诺夫赶着两辆马车到达之前,由六名中位见习骑士组成的巡逻队刚刚进入哨所。

    任由基里扬诺夫百般辩解,哨长始终坚持要两人放下武器(对魔法师而言是交出一切魔法道具),否则便必须将他们拿下问罪。鲁安尼亚那边的哨兵虽然有心帮助自己的同胞,但是却无法对抗六位见习骑士的阵容。

    杉尼和尼克路过的时候,正是纠纷快发展成对抗的情景。他们本来不想在进入盖亚前多生事端,却无法接受哨长坚持要彻底搜查每一位过境旅客的要求——杉尼怀中正揣着罗兹商会的委托书,岂能让对方查出?

    其实,哨长也并非故意刁难过往的旅客,而是因为正值盖亚内战,大量的正规军和贵族私兵开拔到南部地区围攻沙思路亚,此刻盖亚北部的防御非常薄弱,他接到命令务必要提高警惕以免他国趁虚而入——虽然鲁安尼亚并不好战,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会发生敌对的状况——但是,命令就是命令,不能打丝毫的折扣,这是训练有素的盖亚正规军的信条。

    四个见习骑士小心翼翼地与那个女孩和基里扬诺夫对峙,另外两个骑士带着五名哨兵挨个贴身搜查排队过境的旅客,杉尼和尼克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心里打鼓。一面仔细分析着局势,一面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杉尼悄悄地将背后的双手巨剑调整到触手可及的位置,尼克则将刺枪交到左手,摸上自己腰间悬挂的长剑剑柄。骑士和哨兵只有四五步远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一个眼色,猝然在同一刻暴起发难。杉尼拔出巨剑将一位骑士砍下马去,尼克则劈倒了两名哨兵,然后各自一拨马头回马便走。另一位骑士慌忙端起刺枪追上来,三位哨兵也立刻举起盾牌和战斧摆出防御的姿势。

    在马上的冲刺战中,巨剑难以和长枪正面对抗。杉尼一扯黑云,闪过一边,避开骑士的第一击。那位骑士止不住马,从杉尼的身边冲了过去。杉尼轻夹黑云的小腹,追上骑士,狠狠一剑斩在他的后脑处,骑士哼都没哼一声便坠马身亡。此时尼克已经将刺枪插在地上,跳下马徒步使用趁手的长剑,游刃有余地抵挡着三名等级比自己低五个级位的中位步兵。杉尼毫不犹豫地扔下双手巨剑,拔出刺枪,调整好盾牌的位置后冲过尼克身边,刺枪一闪,又一名哨兵倒在地上。压力骤减的尼克顺手结果了第二个,最后一个大惊失色,转身便跑,尼克发出一记十五格雷的火矢,正中他的后心。

    仅仅两个人转眼间干掉两位骑士和五名哨兵,令在场的人都难以置信。盖亚的正规骑士极富荣誉精神,罕见以多敌少的情况发生。一名骑士离开对峙的位置迎向杉尼,另三位则镇静地转头静观事态的发展。哨长命令五名哨兵前去对付尼克,自己则率领另外五人包围着那位鲁安尼亚的女孩。

    马上冲锋战非常耗费体力,解决了两名骑士的杉尼已经手心沁汗,这些骑士都比他更高出一个级位,如果不是轻敌大意,一对一都未必有获胜的把握。反倒是尼克对付起经验和技巧都远不如自己的步兵显得毫不吃力,以一敌五也不落下风。

    第三位骑士笔直地冲过来,在五十步左右的位置猛然加速,娴熟地驾御着坐骑调整攻击姿态。单看他弓腰的角度和用盾牌防御的位置就知道一定是一位老手。他放弃了杉尼没有防御的右侧而选择双方都可以使用盾牌的左侧来发动第一次进攻,显然打算放弃一击成功的可能,而采用持久战术。主动邀战,说明他并不畏惧杉尼,选择消耗战的原因是对自己的持久力有绝对自信,同时清楚地掌握了己方以多敌少的优势。

    杉尼自己有苦难言,此刻已经完全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的局面。他勉强架着对方来回三枪,整条左臂已经酸麻无力,一时半会无法恢复抵抗能力。然而那位骑士仍旧毫不迟疑地驳马回头,准备第四次交锋。

    经验丰富的盖亚骑士从前三次的交锋已经感觉到,尽管自己的刺枪没有捅到对方的身上,但是以盾牌承受刺枪攻击时的移动状况来判断,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另他惊奇的是这一次对方采取了主动,而且选择的是没有盾牌防御的右侧攻击……一定是因为无法使用盾牌才决定孤注一掷地选择一击决胜吧?果然是一位有胆识的敌人!第三位骑士举起刺枪行礼以示敬意,然后寸步不让地瞄准杉尼的右胸开始最后一次的冲刺……

    五十步,双方同时加速;三十步,开始冲锋……就在这时,奇怪的现象发生了,杉尼竟然朝对方投出刺枪——投掷这种粗笨的刺枪怎么可能对中位见习骑士造成任何伤害呢?对方用枪轻轻一带,稍微侧身便安然躲过,但是距离已经接近到无法再调整刺枪的角度攻击。盖亚骑士两马错镫时,正准备立刻回头结果失去武器的敌人……更加不可思异的事情出现了——杉尼闪电般弯腰,从马腹下抽出一柄样式古怪的兵刃,一反手就将骑士的右手齐肩切下,那只臂膀落到地下时,兀自紧紧地握着长枪!

    就在这紧张万状的时刻,连哨长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转移到杉尼那边。基里扬诺夫窥得良机,疾若流星地射出一箭,正中一位骑士的面门,那人立刻从马上倒栽葱跌下。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他扔下长弓拔腿就跑。

    一位愤怒的骑士追上前去,他已经敏捷地就着坡地一个打滚翻下了七八十步的距离。另一位骑士则犹豫着是不是该先发制人把那名鲁安尼亚女孩擒下。聪明的姑娘比他更快一步把握住逆转的形势,抢先发出一道接近三十五格雷强度的闪电球——这是大概对付骑士最犀利的魔法了!骑士宛如被雷电击中,混身烧得焦黑,手脚麻痹地摔下马来。目睹一切的哨兵们心惊胆寒,纷纷如鸟兽散。对现场发生的事难以置信的哨长,还在目瞪口呆之时,尼克已经大步流星地来到他面前。骑士们的溃败使他锐气大挫,拼命挥舞着塔盾和战斧,死守着门户不敢进攻。

    杉尼赶上追逐着基里扬诺夫的骑士,稍微地迟滞了他一会。鲁安尼亚少女也已经赶到,发出第二个闪电球,最后一位骑士遭遇了先前的同伴一样的结局。

    基里扬诺夫鼻青脸肿地跑回来,拾起地上的长弓,三人将孤军作战的哨长团团围住,哨长越发心慌意乱,破绽百出。尼克抓住空隙在长剑上附着火焰魔法,一剑劈在哨长右手腕关节上,不仅将钢制的护腕劈得粉碎,还烧伤了他的手掌。哨长再也无法握住战斧,斧头砰然坠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火星四迸。

    “你们究竟是谁?”失去武器的哨长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与你无关。”尼克面无表情地说,倒转剑柄重重地敲在他的头盔上,哨长翻着白眼,摇晃几下身子便晕过去了。

    “此地不可久留。”杉尼收拾起巨剑和刺枪,扯下死者的衣物拭去武器沾染上的血迹。

    基里扬诺夫东张西望一会,茫然了许久道:“天哪,这一下我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尼克打量着那引起事端的两辆马车,好奇地问:“那两辆车是你们的吗?你们是商人?怎么会和守卫打起来?”

    鲁安尼亚女孩悻悻地简单诉说了一遍经过,连基里扬诺夫的神情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令杉尼两人又好气又好笑,大动一场干戈的缘由竟然这样简单而又莫名其妙!

    “我看我们最好一道走,不然免不了有麻烦。”基里扬诺夫提议道,“我想很快我们都会成为盖亚的通缉犯,大家在一起方便照应彼此。”

    尼克想要拒绝,“我觉得你的加入恐怕会使我们的事变成一个大笑话,你实在太富闹剧因素了……”

    基里扬诺夫闻言顿时做出一副自尊受伤的郁闷表情,杉尼忍不住大笑道:“尼克,我倒觉得你们俩很多地方很相象哩!留下他吧,他也许会成为关键时刻的好帮手,我们都已经见识过他的箭术了,应该值得期待。”

    杉尼坦率地伸出自己的手说:“我叫杉尼·佛克斯,他是我的同伴尼克·巴姆尔。”

    “我们是艾尔帕西亚的佣兵。”尼克补充道。

    “真巧,我也是从自由都市来的佣兵!我是可以命中任何一个敌人的心脏或者是美女的心的帅男基里扬诺夫·德·加里波第,时刻愿意为各位效劳。”基里扬诺夫大言不惭地道。

    鲁安尼亚女孩犹豫了片刻,仿佛刚刚下定了决心般道:“我叫特蕾西亚·菲吉拉斯,鲁安尼亚的见习魔法师。”

    四只手终于有力地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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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此处指盖亚原第二王子,在柯里亚斯公爵的扶持下继承王位的克拉文。

    (注2)地下公会制定的日薪参考标准仅仅是公会计算出比较接近大多数情况的平均水准,并不带有强制性和约束力。

    (注3)杉尼的坐骑,是除了杉尼之外另一个逃脱了恶龙阿古都斯虐杀的幸运儿,杉尼在艾尔帕西亚生活时,通常将它寄养在公立马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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