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听闻于化文的话,林河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化文打开院门,三人进入房中。

    屋内灰尘四起,家徒四壁。

    秦晗虞扫视了一下破屋内,皱着眉头道:“于府君,你这地方可真够破的。”

    于化文轻笑一声,随即指着木橱道:

    “长庚,你把它推开。”

    林河得令,走上前来,用力搬开木橱,便看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内正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

    林河伸手从里面取出了字条,递给了于化文。

    于化文笑了笑,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遍,又递给了秦晗虞。

    林河凑上前,只见上面写着:七日后,留关道,劫货。

    字迹比较潦草,看上去主人写字的环境并不安全。

    三人互相看了看,没有吱声。

    回到县衙后堂,于化文捋着胡子,率先开口道:“看来沈青龙昨日去见甄四,必定和这次打劫有关,这一次咱们要好好筹划一下。”

    秦晗虞微颔螓首,凝声道:“甄四沈和青龙联手行动,可见货主绝非等闲之辈,弄不好得有一场恶战。”

    有仗打?我可好几年没活动筋骨了!

    林河心中一阵兴奋,上前一步,抱拳激动道:“府君,末将愿往!”

    于化文听得一愣,随即微笑着点头,“长庚派人到留容道侦查一番,回来再作部署,到时我给你手令,可去钱塘兵营中提调些兵勇。”

    秦晗虞奇怪的暼了林河一眼。

    “末将”这个称呼,应该是来自军中,大多数都是身居六品以上的将军才会如此自称,而六品以下的“伍长”、“什长”,甚至是“队主”、“幢主”,也自称为“标下”而已。但是据自己了解,林河只是山阴一个普通村落的村民而已,难道是他戏文看多了?

    秦晗虞明眸一闪,没有多说什么。

    ……

    沈府的偏厅,孙涂再次提醒道:

    “沈帮主,大当家说,漕帮的弟兄一定要提前赶到水寨,否则,他不好安排。”

    沈青龙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明日就会全部到达水寨。”

    孙涂点了点头,拱手道:“如此就好,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沈青龙微笑颔首,吩咐下人送孙涂出去,自己则向内厅走去。

    韩长中早已在厅中等候,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沈青龙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七日之后,留关道。”

    “七日?这么着急?”韩长中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看来,计划还得变动一下。”

    韩长中紧锁眉头,轻轻捋动三寸胡须,沉吟片刻,这才说道:“郎主,您让上堂的弟兄全部换一身便装,然后五人一组,于明日上午分批出发。”

    “为何上午出发?上午可是行人最多的时候。”沈青龙愣了一下。

    “就是因为行人多,才不容易引人注意。如若夜间出发,几十个人,太惹眼了,难保不被官府的眼下发觉。”

    “长中,是不是过于小心了。”

    韩长中摇了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郎主,别忘了咱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沈青龙沉默了。

    确实,自己从一个小小的漕帮喽啰,慢慢坐到今天这个地位,多少次都是凭借小心而躲过了灾祸。

    沈青龙凝重了点了点头。

    ……

    虎踞龙盘帝王家,郁郁葱葱紫气扬。

    建康城,一处大院。

    高大的雕花门楼两侧粉墙环绕,绿柳周垂。院中游廊甬路曲折相衔,踏过一条石子小路,是一个花园,园中花团锦簇,假山水池一应俱全。

    假山旁边有一处木楼,楼上是三间书房,中间放着一张黄花梨架大理石长案,右角摆放着数一方宝砚,旁边的象牙笔筒插着几只大小紫毫毛笔。

    左角是一个翡翠花瓶,里面插着几只海棠。案后是一个书架,上面陈列着各种名人法帖。

    案上放着一张占着半个案面的画纸,一位身着青布长衫,身形伟岸,面容清瘦的老者站在案后正手拿一枝粗毛笔,面无表情的在画纸上画着什么。

    只见他笔走龙蛇,时而细心勾描,时而蘸墨挥洒,不一会画纸上,一副泼墨山水图,便慢慢的显现出来。

    远山如黛,江流如丝,青松矗立,孤雁横飞……

    这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匆匆的跑进内院,像是有什么要事。

    看见老者正在画画后,管家连忙停住脚步,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半柱香之后,老者搁下毛笔,深吐了一口长气,蓦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直视管家,声无波动的问道:“何事?”

    管家心里一惊,虽然对视了很多次,但是他仍旧会被自家郎主那双如渊似海的眼睛所吓到。

    管家只觉得,郎主的这双眼睛里好像装有日月乾坤。

    看着发呆的管家,老者微微蹙眉。

    管家回过神来,心头凛然,额头瞬间流下细密的汗珠。他连忙低下头,恭敬道:“司空,外面有人送信,说是临江郡郡守羊坤所寄。”

    说罢,管家连忙走上前来,把密函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管家的密函,打开。

    垂至脖颈的花白胡须微微晃动,稀疏修长的细白眉毛稍稍上扬。

    他把信纸放到桌子上,状纸又塞进密函。

    沉吟了片刻,老者把密函递给管家,道:“去孙府,交给孙大夫。”

    “是,郎主。”

    ……

    孙府,前厅中。

    管家站立在大厅上,前方坐着一位身着长衫,长着细密山羊胡的中年人。

    他打开密函,抽出里面的信笺,读着读着,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少倾,他放下信函,面无表情地对管家道:“回去告诉府君,信我已收到。”

    ……

    大晋皇宫,早朝时分。

    几十名官员穿着各式官服,手拿笏板,分列两旁,肃穆的站立在朝堂之下。

    龙椅上并没有人,只是旁则拉起一个黄色的轻纱帘幕,里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位凤冠霞帔,身姿绰约的女子,正端坐在座椅之上。

    “诸位卿家,有事请奏!”

    站在帘幕外的一位宦官,尖声喊了一句。

    众臣一阵沉默,只见那位孙御史上前一步,躬身道:“太后娘娘,臣孙正仁有事上奏!”

    “孙卿家请讲。”帘后,崇德太后轻吞慢吐,透出一种无形的威严。虽为太后,实际她的年龄只有三十来岁。

    “太后,臣参劾明堂首座秦原,察举不明之罪!”孙御史语出惊人,就像在一锅热油里洒了一勺水,朝堂立时炸起锅来,众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站在右首的秦原心下一怔,剑眉微竖,冷冷地看着孙御史。

    帘后崇德太后一声轻咳,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孙卿家,还请继续吧。”声音还是那么不急不缓,无喜无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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