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 作者: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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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喝着,一喝就是一大口,听声音极是爽快淋漓。晏敏重重的吐了口气,暗自揣度:此人话语轻浮,却又透着一种沉稳;没有杀气,却有让有不能轻视的凛冽。或许他只是个路过扬州的江湖浪子。又或许另有目的。若是敌,恐怕将是个可怕的敌人;是友,则一定也是个很得力的朋友。

    那个男人回头睨看晏敏,手又伸到他脸上揉散他纠在眉心的纹路。晏敏刚要发怒,他的手不急不许的收回来,散淡:“笑或不笑,都是一天。愁眉不展也未必能多得几分好处,何苦。”

    晏敏听着他的话,唇角微扬。到底是江湖上的浪子,所愁的不过三餐一宿。哪里知道他的苦衷。

    “喝酒。”那人笑了笑,跟晏敏碰了碰酒壶。

    晏敏也学他满饮了一口。

    “你的是什么酒?”那人看着晏敏,晏敏把酒壶递给他:“锦楼春。”

    “我听过。”那人皱皱脸:“味道太甜腻,不适合我。”

    “那你的呢?”

    那人把酒壶递到晏敏面前,晏敏嗅了嗅,无毒,又浅酌一口,入口极是辛辣,分明就是最寻常不过的烧刀子。他瘪着嘴把酒吞下,酒水顺着喉管一路热到肚子里,而后返出一抹清淡温和的香气,回味悠长。全身的血都跟着热了起来,像是天乍暖还寒时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凛冽,又有几分温情。

    晏敏讶异的耸起眉毛。

    对这副表情,那人觉得理所当然,挑着眉浅笑:“怎么样?比你那如何?”

    “这酒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为什么没有名字?”

    那人只是笑,没有作答。

    晏敏又喝了一口。那辛辣烧在胸口,饶是畅快。来扬州约有半月,心情一直郁郁。一起到此来扬州的目的,就像吞了一颗苍蝇那样恶心,却还必须面带笑颜。他如此,坐在金銮殿上的郦宸风也是如此。

    想来郦宸风该是郢朝开朝一百五十年里最窝囊的皇帝。政令不通,军令不达,国库空空。边关一有个风吹草动,便惶惶不安。前日胡越在雁门关外囤兵。点将侍卫马军司的副指挥使王有茂出征平胡,却借口没有军饷,迟迟不动。宰辅严淮良献计,让皇帝向民间的富商借钱,并推举了江南大户南宫家。

    三十万两银的借款,南宫家倒也痛快,但开出条件需皇长子汝南王郦颖浩做人质。郦宸风无奈,晏敏也无奈。堂堂天子,只能叫五业之末的商人要挟。个中愁闷不足为外人道。只有喝着这种烈酒,暂时将那所有郁结统统忘掉。晏敏又喝了一口,从怀中摸出一颗碎银子抛给那人:“我买你这壶酒。”

    “不卖。”

    “那我们交换。”

    “不换。”

    晏敏蹙眉,细想了想笑道:“不如我帮你这酒取个名字,做为答谢,这壶酒归我如何?”

    那人看着他的脸,默了好一会儿,微微挑眉:“好。”

    本来就只有半壶,晏敏又喝掉了大半。他感觉到微微有些醉意,全身气血舒畅无比。那些萦绕在心头的烦闷琐事都卸下来,世界都可以忘得一干二净,只有自己坐在这里对着一阵略带暖意的风。

    他支着额头冥思了一翻,仰起脸,带着几分醉意浅笑:“微熏如风,不如叫熏风,你看如何?”

    那人没有出声。晏敏微微蹙眉:“怎么,觉得不好?”

    “好,很好。”那人轻笑。

    晏敏也笑了起来,躺倒在屋顶上:“熏风,好名字。那你也如约,将这壶酒给我。”

    “嗯。”那人点头应允。

    “痛快。”晏敏握住那人的手:“你叫什么名字,你我交个朋友如何?”

    热气扑到脸上。晏敏皱起脸微微有些恍惚,两片温润的东西压住嘴唇,细品又有些粗糙。晏敏伸手想推开,手腕被人扼住压过头顶,下巴被人捏开,有湿滑的东西伸进他的嘴里轻轻游移厮磨。等反应过来是舌头的时候,醉意醒了大半。晏敏奋力推开那个人,拔出匕首挥刺。

    那人环着他的腰,扼住他执剑的手将他揽在怀中,声音散淡的在耳边低声说:“大人才说了要给我酬劳,转眼就想反悔?这嘴唇,就是我要的报酬。”

    ——

    “熏风……”晏敏喃喃的念着两个字。

    “你说什么?”一只温热的手握着他的手。

    晏敏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全身上下拆皮扒骨一样的疼痛让他苦不堪言,眉头轻轻的收了收,连脸皮都疼起来。

    “别动,你伤的很重,乱动会把伤口绷开。”有人握着他的手在耳边轻声细语。

    晏敏微微怔忡,忽尔拼尽力气反握住那人的手。

    第5章 司马空

    跟雁门关的府衙打了声招呼。府衙派了捕快和忤作过来查看,承报是土匪夜袭了庄子,桑榆庄阖庄上下齐心抵御,全歼匪徒于庄前。捕快们查看完拍拍屁股走人,小五、小秋和庄子上的几个青年把那些土匪的尸身都装到车上,送到乱葬岗埋了,又请了个和尚道士做了个水陆道场。

    所以的事情料理完,已经是三天后。庄子门前虽然已经清理打扫干净,渗进土里的血渍依旧叫人触目惊心。还好眼下是冬天,但愿春天草都长出来的时候,这些血渍全都不见了。

    回到庄子里,小五裹了裹衣服往晏敏住的那院里去。冷姑娘站在门前怔怔的往着小院敞开的门,既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五瘪着嘴,没有跟她打招呼。要不是哈吉突然回来,瞎子大概都已经死了。这种行事主张,与往日里的冷姑娘大相径庭。

    冷姑娘瞥见他,眼珠微微动了动。

    小五扭头走进晏敏的房间。满屋子金创药的气味,晏敏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只从纱布中露出那双紧闭的盲眼。

    “他怎么样?”小五坐到晏敏的床边看到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哈吉的手。

    “没有性命之虞,只不过要养上好一阵子。”哈吉坐在床边看着晏敏。总是觉得看到他,心里便会浮起一丝怪异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就好像曾经认得。问冷姑娘,冷姑娘又不说。

    “他真的很厉害。”小五回想着昨天的情境,心有余悸。一百余土匪死伤大半,最后救下来的时候衣服都被血水浸滞的脱不下来,哈吉用刀把他的衣服割开,替他清理伤口。一百多条伤,像无数的红蛇盘踞在他身上。

    “嗯。”哈吉摸了摸他的额头。铁爪抓伤的地方有毒,虽然剐掉了烂肉清了毒,额头还是有些烫,本来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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