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管家自然不会随便收别人的孝敬,按照合理的价格盘了一处地段不错的店面,距离食为天隔了好条街。
    孟茯苓不能出府,也只能全权交由陆管家。这段时间,他都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他就是再忙,回府都会跟孟茯苓汇报当日的工作。
    前两日,大军也进京了,祁煊也是很忙。几乎没空陪孟茯苓。
    哪怕将军府很大,可去的地方也多,孟茯苓还是有种坐牢的感觉,整日烦闷不已。
    好在这一日,祁煊从宫里回来,告诉她投毒一事终于有结果了。
    皇上说好要刑部三日内必出结果,却耽搁了近十日,孟茯苓就觉得事情可能有变。
    听祁煊一说,孟茯苓秀眉蹙得死紧,原来查明米确实是尚启昊动的手脚,鱼却不是。
    明明在鱼里投毒,应该更容易查的才对,可所有痕迹都被人抹去了,怎么都查不出是谁。
    是以,这事才会拖那么久,最后,皇上怕底下臣子多加猜忌。
    而且,尚启昊的行为。对皇上来说是家丑,自然不可外扬。
    最后,拉出几个相关人员当替罪羔羊,便是宫里几个最有机会接触米和鱼的人,还有就是邝如海。
    要说邝如海真够倒霉的,原以为攀上赏启昊这棵大树,要夺得美食大赛第一名不是难事,不成想,会闹出这种事。
    皇上对外称是邝如海为了夺冠,才买通宫里那些人,他成了整件事的主谋。毒害太后、与大臣的罪名一道道下来,可真够呛的。
    但孟茯苓无心去管邝如海的下场。她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太后他们中毒是不争得事实,难道皇上真的放过尚启昊?”
    皇上只是下令将尚启昊囚禁于他自己的府中,孟茯苓觉得这个惩罚未免也太轻了。
    “太后他们无事,皇上总不能杀了他,虎毒尚不食子。况且,此番下来,他与太子之位是彻底绝缘了。”祁煊笑道。
    他没说的是皇上下的禁足令,没有道明期限,尚启昊也不知要关到什么时候,说不定等他自由了,大势已变了。
    “葫芦。真的查不出鱼是谁动的手脚?”孟茯苓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她总要知道还有谁要害她。
    “此人处事干净利落,而且权势定然很高,否则,是无法把手伸到宫里。”
    “你说会不会是毒害太子和尚启延的主谋?”不知怎么的,孟茯苓就有这种感觉。
    “此事还有待查明。还不能妄下定论。”祁煊摇头,似想起还有一事未说,便继续道:“当日决赛还有两道菜没做…………”
    出了那种糟心事,决赛肯定无法继续了,但要是就这么作罢,皇上就无法给孟茯苓和元盛伟、还有关注赛事的百姓交代,更会令天下人耻笑。
    所以,皇上会按当日的成绩,在孟茯苓和元盛伟两人之间,选出第一、二名。恐怕,将会是历来的美食大赛中头一次没有第三名的。
    皇上今日传召祁煊,除了有要事相商。还说了此事,第一名确定是孟茯苓无疑,只等圣旨下来便可。
    “我不想主掌将士的庆功宴。”孟茯苓是想要金匾,可却不想揽下庆功宴的事,风头太过未必是好事。
    “我帮你推了。”祁煊笑道,低头轻啄了她的唇。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啊?这也能推?”孟茯苓愣了一下,便显得很惊讶。
    祁煊很喜欢她露出这种略显呆愣的表情,轻揉着她满头青丝,“只要还没下旨,皇上便肯卖我一个面子。”
    这时,一名随同陆管家出府办事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来。
    他人还未到,那带有哭腔的声音,便先传来:“将军,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祁煊心下一紧,看这小厮的模样,他隐有不好的预感。
    孟茯苓同样心觉不妙,甚至猜到定然和陆管家有关,难道是陆管家出了什么事?
    “将军、夫人,管家他、他快不行了!”小厮说完,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孟茯苓听到陆管家快不行,整个人都懵了,两耳嗡嗡作响,身子一歪,幸亏祁煊及时扶住她,不然,她非摔倒不可。
    祁煊刚要问小厮是怎么回事,孟茯苓就先一步,急声问道:“别哭了!快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陆管家现在身在何处?”
    “他、他在神医馆,是………”小厮抽抽噎噎道,正要说明事情的原委,祁煊就扣住孟茯苓的腰,直接运着轻功出府。
    一路上。孟茯苓越想越担心,最后忍不住红了眼,祁煊心里虽急,也不忍见她如此,只安慰道:“放心,陆管家不会有事的。”
    神医馆离将军府不远,祁煊又将轻功运到极致,很快就到了。
    留在神医馆照顾陆管家的另一个小厮,一见到祁煊他们,也泣不成声。
    祁煊与孟茯苓无心去管他,两人急急走向医馆的简陋病榻。
    当孟茯苓看到躺在上面的陆管家时,眼泪瞬间狂涌而出,“怎么会这样?”
    ☆、第140章 惨遭毒手
    陆管家下半身盖着薄被,裸露的上半身,胸口被棉布包扎着,血已将那原本白色的棉布染红了。
    最让孟茯苓难受的是,陆管家的右手掌被砍下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残忍?陆管家只是个老人家啊!
    连祁煊都红了眼,他没马上问是谁干的,而是先问大夫陆管家的情况、有没有生命危险。
    “是一剑当胸,好在偏离了心处,但失血过多,陆管家年事又高,能不能熬过去,就得看他的造化了。”曲大夫如实道。
    他曾远远见过祁煊一面,也认得陆管家。这会,祁煊就站在他面前,令他倍觉压力极大。
    孟茯苓听了心里直发沉,她虽来京都城不久,可也听说这姓曲的大夫是京里最有名的大夫,医术极高,故此,才敢把自家的医馆,取名为神医馆。
    “曲大夫,危险期是多久?期间需要注意什么?”孟茯苓又问,她打算亲自照顾陆管家。
    与陆管家初识那会,陆管家很不待见她,但随之相处,愈发融洽,如今陆管家既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亦将他当成长辈。
    见他伤成这样,她心里极为难过,不愿他真的就此失了命。
    曲大夫听到‘危险期’这一新鲜词,微愣了一会,才道:“今晚会发高烧,若得以退烧。便无性命之忧,要是烧不退——”
    这话哪有不明白的?要是烧不退,自然是性命难保。
    祁煊本想将陆管家接回将军府,但听曲大夫这么说,便歇了心思,只叫随后追上来的侍卫,把府医带过来。专门看护陆管家,待陆管家渡过危险期,再接回府也不迟。
    “别想太多,管家吉人自有天相。”祁煊把孟茯苓搂进怀里,说出的安慰之语,连他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好在曲大夫特意把陆管家安置在、后院这间可供病人暂时休息的厢房。
    不然,祁煊与孟茯苓搂抱在一起,被人看到了,不管什么理由,都会被拿出来说道。
    孟茯苓点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就问那个小厮,“二两,到底是谁害了陆管家?”
    曲大夫是个极有眼色的,急忙借故退下。
    这名叫二两的小厮才把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原来酒楼正在装修,午饭后,工匠们都在酒楼后面临时赁的院子里歇息。
    陆管家和两个小厮留在酒楼里,两个都在楼下,陆管家一个人上了二楼。
    突然,小厮们听到二楼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就急忙跑上去看,入目的便是陆管家倒在血泊中,他的断掌就掉在不远处。
    “你们当时没看到凶手逃走?”孟茯苓又问,心想凶手十有八九是跳窗离开的,且武功应该不弱。
    二两摇头,他和另一个小厮是第一时间跑上楼的,但那时候,凶手早就离开了。
    “你留在这里,我去酒楼一趟。”祁煊猜想陆管家定是发现什么,对方要将他灭口。
    “我跟你一起去!”孟茯苓道,她也想快些揪出凶手,好为陆管家报仇。
    祁煊同意了,两人到了酒楼。那些工匠都聚在一楼,皆是一脸担忧。
    他们听到陆管家重伤的事,都不知要不要继续干活。
    孟茯苓自是知道他们的心理,安抚了一番,让他们以为陆管家无事,他们才安心地继续干活。
    转而,祁煊和孟茯苓又一起上了二楼。也就是陆管家出事的那间雅间。
    地上的大滩血迹已经干涸了,雅间里并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祁煊细问过曲大夫,陆管家的手掌是先被砍下,再来就是胸口。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对方刺来一剑,陆管家下意识用手阻挡。
    结果,陆管家的手掌被生生砍下来,剑势却未停,依旧刺入胸口,因为被他手那么一挡,剑才偏离了要害。
    孟茯苓目光在雅间四下扫看着,发现中间的地上有些许木屑,便抬头往上看。
    这一看,倒还真让她发现端倪了,中间的横梁多了一圈砍痕。若不抬头,是没法发现的,可谁没事会抬头去看横梁?
    有了这个发现,她推了祁煊一下,“你看!那横梁像被人砍过一样。”
    祁煊只那么一看,就看出点门道,“对方用剑砍的,剑气阴利,只一剑,便入木数分,此人应该是个女子,用的是灌注了内力的软剑。”
    刀剑砍物的深浅、痕向,便可分辨出男女,毕竟男女的力气有很大的差别。
    “如此一砍。是不是会使横断塌?”孟茯苓隐隐猜到对方的意图了,陆管家应该进雅间时,撞见对方在砍横梁,并看出那人的真面目,所以,才惨遭毒手。
    祁煊点头,“一时半会是断不了。只会慢慢断裂,不出一个月就会断塌。”
    “不出一个月?”孟茯苓低念了一句,在心里算了一下,那时可能刚开业。
    若是横梁倒塌,压到客人的话,酒楼完了事小,连带对她、和祁煊都会有很大的影响,传到岐山县,那边的酒楼、食坊的声誉也会被带累。
    这招真是毒啊!只一招,就可以让她伤筋动骨。
    “我们去其他雅间看看。”祁煊认为对方应该不止在这雅间动手脚,其他雅间很可能也没幸免。
    果然,每间雅间,他们都挨个去看了,发现从陆管家出事那雅间,左边数起的几间雅间,横梁都被砍过,不过,地上没有木屑,定是被那人清理了。
    那间雅间的木屑,肯定是来不及清理,就被陆管家撞见了,而右边的雅间,还没被砍过。
    “待管家醒了,自然知道是谁。”祁煊说道,转头,见孟茯苓的神色有异。
    孟茯苓心里的怒火,狂烈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人处心积虑地要害她?
    “茯苓,你可后悔和我在一起?”祁煊握住她的手,苦笑道。
    他认为孟茯苓和他在一起,才会有这种种祸事。若不是他,她可在岐山县安稳度日,又怎会踏足京都城这是非之地?更是他,害她被推到风间浪口。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孟茯苓叹了口气。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
    “若不是我——”祁煊刚开口,唇上就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挡住了。
    “葫芦,你给我听好了,早在我知道选择和你在一起时,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既是我自己的选择,又谈何后悔?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却不能同当的女人?”
    孟茯苓定定地看着他。笑容中有着难移的坚定。
    “茯苓!”祁煊的心腔里被一股暖流填满着,暖暖的、似要溢出心腔一样。
    此时,什么话都不必多说了,他知道上天让他遇上孟茯苓,是他此生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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