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打算一鼓作气,趁顾璋选了个重弓,拿下一局就跑路。
    结果被顾璋甩下了第一局。
    又被顾璋坑了一局。
    等实在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又被顾璋特意放水,吊了根“马上就能赢”的胡萝卜在眼前,吊了一局。
    等他力竭跌坐在地,才反应过来!
    金瑎顿时气得鼓起脸,把弓扔开,生气道:“我累了,不比了!”
    “真不比了?说不定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赢过我了。”顾璋笑着调侃道。
    金瑎:“再信你我就是狗!”
    金瑎看到顾璋笑容就气得不行,报复地把胳膊塞到顾璋手里,耍赖指使道:“给我按按。”
    “你确定?”顾璋不怀好意地笑。
    金瑎看他表情,下意识觉得不对,但又怕是顾璋故意这样,犹豫了会儿,还是坚决道:“确定!”
    顾璋给他松解手臂上的肌肉,用的是巧劲儿,可以刺激穴位和筋膜,要不然睡一觉起来,胳膊指不定就酸痛得不能动了。
    “啊!疼疼疼!”金瑎猝不及防迎来酸麻胀痛,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顾璋抓得紧紧的,他连声求饶道,“不按了,不按了!”
    恰逢此时,一旁也有道惊呼声传来:“对面小道怎么有人?”
    “小心!”
    两道声音交叠,许多人都没注意到,都在看金瑎他们这边的热闹。
    顾璋却下意识精神紧绷,环顾四周,这是他在一次次生死中磨炼出的本能。
    好像是被他们这儿动静惊了一下,不远处有名学子箭飞高了些,这本也没什么,可偏偏靶场后的一条有些生了杂草的小道中,竟然出现了几名学子。
    “那条小道上怎么会有人?”
    “看起来像是为迎这次秋闱,操跑锻炼的人。”
    这会儿临近秋闱,问心学院也知道许多学子可能身子不好,便安排了操练跑步,有个十来天,许多学子怨声载道,一来觉得不过是坐三天,怎么会不行?二来又觉得天天这样跑,实在是浪费临考前的关键时间。
    顾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问心书院的地形图,便猜到他们这是在想法子“抄近道”
    从没选修过骑射课的人,也许还真不知道这条小道旁边有个靶场,毕竟前面被一排树给挡住了视线。
    短短几息时间,远处一小群人也注意到这边动静,抬头朝这边望来,透过高高的灌木丛和杂草,隐约看到一群手中执弓的少年,还有一只从高空而落,直冲他们而落的利箭。
    本就气喘吁吁,跑不动道的人,瞬间脸色发白,被吓得腿软,还有人吓得跌坐在地。
    这一人乱了心神,还连带着绊倒了周围好几人。
    连声惊呼校场周围的人纷纷停手,驻马,齐齐朝着校场这块不起眼的角落看过来。
    “那儿怎么会有人?”
    “我记得那条小道路口,立着不可穿行的牌子!”
    “倒是躲几步!”
    再着急也抵不过距离太远,只能焦急的看着。
    一匹枣红色的马儿飞奔入视线里,马蹄如飞,纵马疾行之人看起来身姿矫健,背后还背着一把弓。
    他想干什么?
    不会打算以箭射之吧?
    连教习师傅都不敢保证这个准头,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偏了,指不定多一个人受伤。
    这片宽大的草坪校场上,许多目光聚集于此的人,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顾璋策马追了一会儿,这个箭往上飘,高度高,倒是给他一点追击的时间。
    眼瞧着距离近了,他从腰间抽出白藤,双腿夹紧马腹,核心用力传递到肩膀,肩膀传递到手臂。
    只见一枯褐色的线条,如闪电般朝着半空中的急速劈去,仿佛要劈开天地。
    那藤蔓看起来长得吓人,足足有四米多,硬生生将随着高度下降,速度越来越快的箭抽飞。
    顾璋顿时勒马,枣红色的马儿飞快减速,前蹄高高抬起,连人带马几乎都要接近垂直的角度。
    这才堪堪在浅沟前停下,隔着小道和草坪的浅沟里,乱草丛生,枯枝遍布。
    顾璋松了口气,他拍拍红枣的头,夸道:“好样的。”
    红枣发出一声得意地嘶鸣,透着点欢愉。
    顾璋转头,就见教习师傅也匆匆快马赶到,面带后怕。
    他距离远,马儿还不在身边,借了学子的马赶过来也实在来不及。
    发生了这样的事,课程自然上不下去。
    失手的学子、 上课的教习师傅、操跑途中无视告诫牌走捷径的一群学子,都被喊到后面的小竹楼里。
    顾璋的骑术,倒是狠狠出了次名头。
    甚至还有当日在校场的学子,给他做了一幅画,画中顾璋策马奔驰,手持雷鞭朝着天空冷箭抽去,隐约重合的虚影里马儿前蹄高高扬起。
    虽只是个策马的背影,但凡是那日在校场之人,都不约而同地说:“此画极为传神!”
    随着这幅画传开的,还有顾璋的从前策马回乡的事迹。
    倒是让他顿时风头无两起来,能文能武,眼看着就是前途大好,府城许多人家,都暗暗打算起来,想着能不能在顾璋离开宁都之前,喜结连理。
    这都是后话了。
    金瑎都有些后怕:“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蹿出去了?”
    顾璋不动声色地将四米长藤换回去让小呆瓜收好,重新捆在他腰间的,又是最短最合适的近两米的白藤。
    顾璋道:“若不是被我们惊到了,这箭也不一定会射歪。”
    金瑎也有些懊恼:“也是怪我,以后上骑射课还是要专注认真些。”
    他记下这个,倒也没太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很快就恢复过来,还好奇戳戳他腰间的白藤:“刚刚就是用的这个吗?”
    “我之前还觉得这个图案款式有点奇怪,没想到竟然这么长,还是个武器!”
    顾璋拍开他的手。
    金瑎反而更好奇了:“这看起来也太帅了,唰的一下就抽出来,还能打到那么远的人,给我看看呗?”
    他觉得这个太酷了,“这比你之前想出来的那些玩具都有趣,我能学会吗?”
    他也想学!
    顾璋望着金瑎的星星眼,无奈道:“你先把骑马学好,得了你爹的宝马再说。”
    金瑎还是有点眼馋,“不能一起学吗?”
    这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因为白藤的特性,甚至比一般的鞭子用起来都难上数倍。
    但也因为如此,也会有更多变幻莫测的招数。
    顾璋淡淡道:“学这个可比学弓箭要吃更多的苦,你真要学?”
    金瑎顿时抱着自己酸酸软软的胳膊,苦了脸:“啊——”
    ***
    京城。
    今儿皇上在早朝的时候,向百官宣布了宁都增产的具体情况,还有后续推广至全宁都的安排。
    这些信儿早在宁都增产的时候,就已经让他们都震撼过一遍了。
    不过今天有个新东西。
    那个研究出宁都增产法子的顾璋,竟然写书了!!!
    写的还是宁都增产的经验,还有在整个种植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户部尚书下了朝,就急匆匆派小厮去把两本都买了回来。
    若这个增产经验能让各地都提升产量,他户部岂会这般拮据?
    兵部的将领们也难得跟着文官们一起进了书肆,去在一堆文绉绉的书里,选顾璋所撰写的经验。
    “掌柜的。”威武大将军喊。
    掌柜连忙笑道:“咱书肆最近可没上兵书,也没上占天卦象之类的书。”
    “我来买《宁都增产经验》还有那个要注意的点,一样给我来十本。”
    他买回去好好看看,再分下去给手下的兵看看。
    万一有人能看懂那小子的法子呢?他还听说里面还有有关天象的东西。
    掌柜委婉道:“实在不好意思,暂时都卖完了。”
    威武大将军惊:“谁买走的?”
    他下意识怀疑是朝中人,还想着问问,若是认识,就上门去讨一本。
    掌柜笑道:“这可多了,有京城附近村子的百姓,在京城中苦读准备科举的学子……书才到京城,风声才一放出去,就被抢光了。”
    在威武大将军身后进来的官员,都忍不住问:“怎么没多备点?这么快就卖完了。”
    再催也没用,只能等再刊印送来。
    于是幸运买到的那些官员,纷纷都迎来了同僚、上司等“好友”上门拜访。
    围读倒是很有氛围,还能商讨一二。
    “你们看这里,他家乡永河村,这次收了三石七斗,就是试了这个法子。”
    “看起来有点奇怪,他是怎么想到的?”
    “我觉得看起来好像不难,我都想在我家庄子里试试了。”
    与普通农人读后只想顺着来做不同,这些读书人都蠢蠢欲动起来,还有的产生了些奇思妙想。
    若被他们也研究出了什么,那可不得了,不仅有利于民,还是现成的功劳。
    书也不厚,很快就翻到最后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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