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面离开的脚步声响起时,宁安依旧一动不动的趴在微微有些湿润的被褥上,她不知道她母皇真的离开了没有,她只感觉到身旁的皇后动起来了,她母后侧过身子,许是拿了本书,紧了紧盖在她头上的被。
    两人就这样在这默默在各自的位置上停滞了许久,她们心里都清楚,女皇绝对起了疑心。
    在那天之后,皇后她失了心胆一般,难以去直视宁安的眼睛。那天她掀开被子后一言不发的帮宁安打理好,甚至没等女皇多来纠缠,过了两日就把宁安送回了她自己的寝宫。
    她知道,这不像她,也不该是她做的事,必定会使得女皇更加起疑。
    但当她掀开被子,看到小帝姬的那一刹那,那雪白身上的红痕无时无刻的不在鞭挞着她的心。
    她从未做过如此出格之事,她仅是看着眼前的孩子,便好似受着来自她母妃的责问和愤怒。
    她一刻也受不住了。
    此后的数十日里,皇后不仅躲着宁安,更是没再插手她和女皇两人的一件事。
    宁安染病,病重,再到薨落,她清楚的知道女皇在计划着什么,却根没法有丝毫的动作。
    她再担心想的再多,也只能如坐针毡的待在自己的屋里。这可算是给她的惩罚?
    小帝姬她母妃的病来的太过迅猛,她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婉儿妹妹时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更是没能留下什么托孤的遗言。
    但她怎么可能不去照顾她留下来唯一的孩子呢?
    身为一国之母,她见过太多人,理过太多事,可从未有一次,她是与自己做着斗争。
    皇后捏着书的手死死攥紧,最后又悄然放开,其实到了今天,木已成舟,她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今日之前,世人多说当今女皇比起那先帝,算是专情,毕竟淑妃受独宠的事,在这朝堂之外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但这宠妃刚逝去不过数月,女皇便又纳娶了新的嫔妃,就难免有好事之人要讲上两句。
    毕竟女皇纳娶也就算了,这般盛大的六礼,几乎要盖过了当年女皇大婚的势头。
    “再说诸位”茶馆里的长衫客把扇子往手里一落“当今皇后怎可能愿意,不说别的,这妃子往年哪有办这大婚的先例?”
    “再讲到这淑妃”手中的短扇一起再一打,那讲话的人压低了声音当年可是同皇后一同长大的,情同手足啊,就算不为了她自己,她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但到了迎亲那天,娘娘可还是到场了,这说明什么”台上人说完这一句开始卖起关子,等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开口“说明当今皇恩浩荡呀——”台上的人拖长了嗓子,举起手对着远方的皇宫虚虚的作辑,引来了台下的一片嘘声,骂她只知道拍马屁。
    坐在楼上包厢里的皇后此刻看着楼下的人群只是沉默着笑了笑,要是女皇真是娶的不知哪里来的人还搞得那么大的阵仗,她非得当众把祖训摔到她脸上不可。
    可那是宁安,本就该被宠爱着的孩子,给她再多她也不嫌多,甚至现在她隐隐都会埋怨女皇给不了她正妻之位,哪来的资格求娶她?
    若是下面的人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会怎样呢?小帝姬亲母和嫡母,在她另一个母亲去世后纷纷对她下手,她自己只是听着就忍不住想要给这两人两巴掌,但现在,许是她们最好的结局了吧。
    送回宁安后,她称病躲了许久,但每当身旁人说起小帝姬时时,她心中便有怅然若失之感,终日瞩目远眺,却又惶然不知自己所想。但当她看到身旁的宫女一脸讶然的说着女皇居然又要纳妃的时候,她又沉默着站起身下定决心,这趟——她一定要去看看。
    显然,匆忙收到消息的女皇也没想到她要来,这些日子,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所以当日,她也就在这宗亲王室里当了个前排的看客。
    三月未见,皇城已经入了深秋,女皇为自己最爱的女儿举办的这场婚礼自然是盛大,在场卖点诸位早已等候了多时。
    在屋里待了太久的皇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的太过少了,秋日的阵风不时的穿过厅堂,窜入她的衣袖里,冷的她微微的有些颤抖。
    是她站的太靠前了吗,怎么身旁的人都红光满面的?
    “……不管怎样,陛下能走出来自然是好事”皇后闭着眼轻摇了一下有些发晕的脑袋,听到了中书令在同一旁的亲王交谈。
    也是,皇后心里轻笑一声,在他们眼里,这位未来的宠妃甚至可以说是朝中的大功臣,可不是大喜的日子?
    今天的两位,一位失母,一位失妻,同样哀痛的两人互相的安慰好似理所应当,但谁又能想到两人早已滑过了那世俗道德的底线。
    一阵欢呼声响起,热切的喧闹声划碎了秋日的冷清,满目的鲜艳红色好似带走了这满屋的寒气。宫女们笑着,闹着,铺撒着花瓣,得了假的孩童也在跟着迎亲的队伍跳着。
    满目的艳红,溢出的欢喜,这蓬勃的气氛几乎要把皇后也带到了里面去。但可惜这秋日凉风依旧太冷,外来人衣袖上染的寒气太烈,皇后几乎攥紧了手才止住自己颤抖的欲望。
    随着一声声的喝彩,女皇扶着她熟悉的身影下了轿,那繁复的嫁衣即使为了避嫌也几乎不弱她当年。
    女皇牵着那霞帔中伸出的纤手,踩在红毯上,一步步的向她走近。
    喧闹声中,宁安的脚步在她这里却清晰可闻,终于在即将擦肩而过时,落叶沙响,今日最急的阵风赶来,撩开了她眼前人的面纱。
    宁安也在看着她,微微歪着头,侧着眼,许是在那蒙面下便认出了她的鞋袜。
    皇后不喜被人斜视,但那黑亮的眼珠从眼中间移到眼角看着她时,她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两人对视直到风息,当宁安的眼角再次被遮住时,寒风中彻骨的冷意才在她身上蔓延开来,渗入肌肤,漫入骨髓,皇后几乎在同一瞬间便失去意识,软倒在地上。
    “此气郁之症非一朝一日所能成,也非一时一药便能医好,此前听闻娘娘身子已经不适数月,却从未召见过太医,还望陛下多多关怀”来为皇后把脉的太医年数不大,便也直言不讳。
    朦胧中听见的皇后听见后心里苦笑了两声,与她有什么关系。
    “娘娘平素体健,这不过几月,便突发晕厥,还望姑姑也多劝娘娘切勿讳疾忌医,淑妃之事莫要再蹈覆辙”
    她的病有那么严重吗?她自己倒是没觉得。
    将将醒来的皇后还没来及问,身旁有人却比她先急了。
    “怎会如此?”熟悉的手感附在她的手背上,皇后睁开眼,小帝姬易了面容泪眼朦胧的靠在她的床前,身上还穿着嫁衣。
    她为何在这?她不恨我吗?皇后呆愣的想着。
    她抬起头,却看到女皇一脸凝重的望着她。
    作甚?
    皇后还没有反应,女皇便把太医带了出去,沉吟了两刹的皇后忽的哑然一笑,这成精了的大狐狸看谁都是在摇着尾巴使坏。
    皇后也没管她,看向床边的小帝姬,做足了心里准备,终于开了口“宁儿,不恨母后?”
    皇后颤抖的目光始终没敢放在小帝姬的眼睛上,那日的影响依然还在着。她知道这样问不可不谓狡诈,但她这些日子的煎熬太需要一句否定了。
    而她乖顺的小女儿自然也没辜负她的期待,轻轻的摇了摇头。
    皇后感觉自己胸中好似有什么重物被摘除了。
    但紧随而至的空虚感也瞬间充斥满整个身子,让她问出了她后悔无比的话“那宁儿可愿意和母后继续如此?”、
    皇后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的表情究竟如何,是故作病态的示弱?还是低顺眉眼的柔媚?
    总归不像是她自己。
    说完后,她瞬间便看见宁安脸上飞起的红晕和惊愕的神色。
    但小帝姬还来不及回答,女皇便神情凝重的进了门,喃喃自语“这才三个月,怎么会呢”
    一旁的宁安听着同样焦虑了起来。
    “我再找两位太医来”女皇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小帝姬往门口去。
    在两人出门前,皇后看到一脸忧虑的宁安回过脸,轻轻向她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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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着这章番外直接完结了,结果还是差的太远,
    下章女皇捉奸+宁安1v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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