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朗茳头都没回,直接一个回旋踢将身后的阿江踢出去了。
    “师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顾朗茳一惊,回头一看,徐斌、郑宇竟然又都回来了,还有,季斐。
    顾朗茳看了看手下猴子流血的肩膀,突然觉得有些惊慌,他打了这么多人,还动了刀……季斐他,一定不喜欢。
    “顾朗茳!”季斐突然惊恐地睁大双眼,顾朗茳心里有些急了,他想解释,说他可没动刀,是别人,他不过是正当防卫,不能怪他。
    “后面!”
    顾朗茳回头,就见姓赵的将刀从猴子肩骨那抽了出来,顾朗茳没来得及躲,只来得及稍稍侧身用手挡了挡,然后就觉得手臂一阵剧烈的疼。
    “顾朗茳!”
    “师兄!”
    季斐当先冲了过来,徐斌、郑宇他们也急急跑了过来,姓赵的见人多了,顾朗茳又只伤了手,不敢再战,一个人跑了。剩下的那些小青年们毕竟年纪小,阿江搀了其中一个,也跑了。原来先倒下的几个小青年,有两个痛劲缓过来了,先前又有几分装伤不想打的成分在,这会儿也赶紧爬起来跑了,地上加猴子还剩三个人。
    季斐抓起顾朗茳的手,整个人脸色变了变。
    顾朗茳连忙把手收回去,“没事,真没事,你别怕啊,咱回去吧,过会儿学校真得关门了。”
    季斐紧紧抓着他的手,唇都咬白了,然后他突然放开他,脱了自己的校服,直接就要脱里头的白t恤。顾朗茳给他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你干什么?”
    “我先帮你包一下,止止血,咱们赶快去医院。”校服不如t恤柔软贴肤,不好包扎。
    顾朗茳道,“你别脱。”说着看向徐斌。徐斌正愁无用武之地,留师兄一个人在这负了伤,心里愧疚的要死,一反应过来,连忙把校服里头的一件衬衫脱了。
    “徐斌,你给我包。”顾朗茳将季斐转过去,“别看这些。”他暴躁的心平静下来,突然有些后悔,他一早该走的,怎么能打架呢?怎么能忘了季斐会担心,会害怕,会不喜欢?他的季斐那样干净,他怎么能让他见这些东西。
    季斐出奇的听话,顾朗茳说怎样就怎样,只是转身的时候,微微地颤抖。
    徐斌边包扎,边没好气地冲郑宇道,“你还蹲在那看他们干嘛?要不是你,师兄能这样?你还担心起他们来了?”
    “不是。”郑宇脸色有些难看,回头看了看顾朗茳,顾朗茳仿佛瞬间明白了他想问什么,眼神冷下来,有一种威胁的意味在,郑宇张了张嘴,最后看了看背着身的季斐,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怎么回事,有人报警说有人在这聚众斗殴?”不知谁报了警,几个民警突然大迈着步子赶了进来,看了看现场,脸色有些难看,“年纪轻轻的,一个个都不学好!周林,你去看看躺地上那几个有没有事,所有人带回警局去。”
    徐斌有些蒙了,带回警局?如果让学校知道了,让他爸妈知道了……徐斌急急辩解,“叔叔,不是我们,是他们先……”
    “不要狡辩,到了局里,有你们说的时候。”
    顾朗茳将季斐往怀里拉,低声道,“没事,不会传到学校去的,等下我让人带你们出去,你……”
    “你又要我先走吗?”季斐回过身略仰了头看着他。
    顾朗茳心中一震,他看着季斐明亮清湛的眼睛,突然觉得之前所有莫名的烦闷与暴躁都一扫而空,他的心中有一种温暖,一种欣喜,一种庆幸。
    “季斐,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刚刚我下手好像……”
    “赵队”,姓周的警察回过头来,紧锁着眉头,“这几个孩子情况好像不太好。”
    赵队跟另一个警察立即走过去查看,猴子肩膀被刀刺伤了,周林已帮他包扎好,情况比较正常,但那两个躺在地上的小青年却脸色惨白,脑门上都是汗,身子蜷成一团。赵队一看,道,“周林,陈默,一人抱一个,马上送医院。”又扫了扫郑宇、顾朗茳他们,“都给我去警局。”
    郑宇沉默着没说话,徐斌显得有些紧张,那姓赵的警察表情太严肃,他觉得情况有些严重,“叔叔,我们没……”
    顾朗茳将季斐护到身后,对姓赵的警察道,“我需要通知我的律师。”
    赵队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港片看多了吧,还请律师?你知道怎么找律师吗?”说着伸手去推顾朗茳,顾朗茳一把扣住他的手。赵队一惊,然后就来火了,现在的爹妈不知道怎么管孩子的,打群架不说,都敢跟警察动手了。他膝盖一弯就要去顶顾朗茳侧腰,还没碰到,顾朗茳一脚就踢了出去。赵队本来还留着几分劲力,这下真来火了,抓着顾朗茳就想扔出去,哪知顾朗茳也不是他想扔就扔的,反倒扣住他的肩膀。顾朗茳手上有伤,时间久了必然吃亏,当下大拇指狠按赵队肩颈处一个穴位。赵队不比那几个小混混,当下就觉出了异样,连忙伸手一推,倒退几步。
    赵队摸了摸肩膀,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向顾朗茳,“你……我真是小瞧你了,现在的小流氓打架都带技术?”
    顾朗茳道,“你看看他们几个,像是会打架的样子吗?当然,那个不算”,他朝郑宇看了看,“但这次他真没参与,架是我一个人打的,跟他们三个都无关。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是故意要为难我们,但他们都是学生,不管什么原因进了警局就一定会有影响。你带我回去,让他们……两个走。”说着看了看身旁的季斐。
    赵队有些意外,“不是说三个都没参与吗?怎么,你旁边那个也不清白?”
    “你再说一遍?”顾朗茳脸色蓦地变了,季斐拉住他,“顾朗茳!”顾朗茳看了看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季斐道,“叔叔,我和顾朗茳跟你回去,你让我们班长还有郑宇回学校好吗?他们真没打架,不信你可以问……被送进医院那几个人。”
    赵队想了想,看了顾朗茳一眼,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就是来硬的他也没胜算,说起这个他心里就窝火,妈的竟然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行,反正有他一个就行了”,他对季斐道,“你不走?我看你们几个中,也就你还像个正经学生。”
    徐斌愣了愣,心想,我不像?然后他突然想起自己把里头的衬衫脱给顾朗茳包扎了,就穿了一件校服。他低头一看,默默把校服拉链拉上了。
    “师兄,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得了,别添乱了。”
    郑宇看了看顾朗茳,又看了看季斐,道,“要我去吗?”
    顾朗茳这回没说话了,季斐摇了摇头,“不用,只是……郑宇,咱们是朋友,以后有话可以跟我们说,好好说,别找外面的人了,好吗?”
    郑宇的脸色变了变,沉默着点了点头。
    一行人出了废工厂,徐斌跟郑宇虽然担心,还是老实回了学校,去警局这种事,可不是人越多越好。赵队领另外两人去警局,季斐道,“叔叔,他手臂上有伤。”
    赵队瞟了一眼顾朗茳的手臂,皱了皱眉头,“去医院。”
    顾朗茳道,“我要先打电话。”
    “你小子……”赵队作势就要踢,顾朗茳平静地躲开了,“反正到时候保释你也要让我叫家长,现在叫,不是一样的吗?”
    ☆、第45章 急救室
    等顾朗茳打完电话赵队就领着他跟季斐去了医院,去的是市中兴医院。
    市中兴算是洛平最好的医院了,赵队本想着顾朗茳一个小小的刀伤,不必来这里,但之前那两个小青年看起来伤的似乎不轻,周林、陈默送他们去了市中兴,加之顾朗茳又点名要去那,赵队也就答应了。
    赵队一向讨厌去医院,看病太麻烦,动不动就要排上个把小时的队。他对顾朗茳道,“等下你们两个自己去找医生,处理完了到大门等我,要是溜了,明天我直接带人上你们学校去!”
    季斐连忙保证,“我们绝对不溜!”
    赵队看了看季斐,怎么看怎么老实,点了点头,“那行,我先去找另外两个同事,看那两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也没见着有什么伤,怎么就痛成那样了”,说着古怪地看了一眼顾朗茳,又回头对季斐道,“你看着这小子。”
    “我一定看着他!”季斐就差没拍胸脯保证。
    赵队满意地点头。
    一下车就看到医院门口站俩穿白大褂的,其中一个带着副眼镜,焦急地张望。
    赵队道,“现在的医生也真辛苦,大晚上都不能睡。”他刚说话,就发现那带眼镜的眼睛亮了,看着他。赵队一时有些发愣,摸了摸脑袋,不认识这么号人呀!
    赵队正在脑海里回忆到底是在哪见过,那人已经过来了,赵队有些不好意思,“你认识我……身后的人……”赵队眼睁睁看着人家直接越过他走到后头去了,才知是自己自做多情。
    “小茳,顾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你手臂伤了,院长很着急,但他不在本市,让我过来看看”,说话的正是张院长的助理小郑,他迅速将顾朗茳上下扫了一遍,初步只看到手受了伤,转身对另一个穿白大褂的道,“陈主任,请马上带他去检查。”
    “我没事”,顾朗茳显得不放在心上,“就是有点饿了,郑叔,你让人给我买点吃的喝的吧。”
    “好,我去买,你先跟陈主任进去。”
    于是赵队在一旁愣愣看着顾朗茳牵起季斐的手,被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一脸紧张地领了进去。
    这时候姓郑的助理对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助理,郑清。”
    赵队是河西一个小分区的警察,平日见的不是小混混小流氓,就是跟他一样五大三粗的小片警,突然碰着这么个气质清贵的大医院院长的助理,赵队有些不自在,想了想,也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河西官平分区第一小队队长,赵刚。”
    郑清笑了笑,“赵队长你好,之前我们医院接收了你两个同事送过来的孩子,一个肩部受了刀伤,刀子刺入过深,伤了神经,另外两个……我们已经送去医治了。”
    赵队长笑道,“好、好,不愧是市里最好的医院,办事就是效率高。”
    “过奖”,郑清笑了笑,“赵队长,有件事要麻烦你。”
    “什么事?”
    “这次几个孩子打架闹着玩的事,麻烦你和你的同事就不要插手了,我们想私了。”
    陈主任一直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带着他们往外科走,季斐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紧张起来,看了看顾朗茳。
    顾朗茳握了握他的手,“是不是累了?等下赵叔叔买东西回来了你吃点,再趴桌子上睡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叫你。”
    季斐突然觉得很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吃的喝的。季斐看了看他的手,白衬衫已被血浸湿了,他觉得那红色刺眼的很,连带着心里都不舒服。
    “顾朗茳,你的手会不会……”
    “你放心,我感觉的出来,没有伤到神经也没伤到骨头”,顾朗茳看着季斐,沉默了一会儿,道,“季斐,我……今天下手没注意,可能把别人打狠了。”
    季斐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觉得自己没错,打架不就是要分个胜负么?要是还想着怎么给对方留活路,死的就是自己。”
    季斐眼中神情微微变了变,不置可否。
    “可我感觉……我也说不清,季斐,我感觉你一定会生气。而你不会无缘无故生气,如果你生气了,那么多少我都有错,虽然我也不知道错在哪里。”说这话的时候,顾朗茳的眼中罕见的有一丝迷茫,如果季斐不高兴,他愿意认错,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本来就是,打架的时候还想着怎么不伤别人,那不是找死么?上辈子在商场上也是如此,大家见面客客气气,口口声声喊的比亲兄弟还亲,可实际上了?转个身能要了你的命。做事情不就是这样么?一山不容二虎,既然两个人要争同一个东西,那么必然有一个人要倒下去。争的过程中,想的都是怎么打败对方,谁还管对方倒下去的时候后面是不是悬崖,会不会就这么摔死了。如果他分神想这些,那么摔死的可就是他自己,他敢肯定对方巴不得他粉身碎骨。
    但他知道,换成季斐,他一定不会这样想。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这无可厚非,可他下意识觉得季斐不止是与他想的不一样,他还会反对他,会生气。他的季斐是世上最讲道理的人,如果他生气,那么错的一定是自己。顾朗茳不愿意让他生气,这一辈子,他都不想让他有一点点不高兴。
    他知道自己有时候笨的出奇,就像上辈子,花了后半辈子所有时间,才想通自己为什么明明爱一个人,却让他失去了所有。他不懂爱人,所以他曾那样认真地观察过别人怎样对待所爱之人,细细观察,细细想像,经年所习,终有所获,可是所有的好,已无人可交付。直到一切重来,他满怀希望,却又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不懂的仍然太多。不过没关系,季斐说的,他都愿意听。
    只要他愿意教他,肯告诉他,不觉得他无药可救。
    “季斐,如果我错了,如果你不喜欢某个样子的我,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顾朗茳顿了顿,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不要放弃我。”
    季斐猛然一震,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他虽不完全明白顾朗茳在说什么,可他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丝恐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顾朗茳,竟然会恐惧?
    前头陈主任的步子顿了顿,没有作声,继续往前走。
    检查后陈主任松了口气,还好没伤到神经,血也及时止住了,只是伤口有些大,需要缝针。郑助理也早就买了东西回来了,听陈主任说没事时终于松了口气,放了心,出去打电话。
    陈主任道,“大概要缝十七针,要不要打麻药?”
    顾朗茳想了想,“不用。”
    季斐站在一旁看陈主任给顾朗茳缝针,针线穿过人的皮肤带出一点血的颜色,一针完毕,又接着一针……
    顾朗茳没太多的表情,只是微微僵着脸,显得比平时沉稳些。他抬头看了看季斐,见他紧抿着唇,眼睛盯着针线,皱了皱眉,道,“不是叫你去吃东西吗?坐对面的桌子吃去,不想吃就睡会儿,已经凌晨了。”
    季斐没动,仍旧紧抿着唇瞪大眼睛看着那针线。
    好在陈主任速度也快,没多久就缝好了,顾朗茳静坐了几秒刚要站起来就被季斐给按下去了,“医生还有话没说。”
    顾朗茳于是坐那儿,用没事的右手帮他抽了张凳子让他一起坐。
    陈主任笑了笑,他到了主任这个级别,老实说像缝针这种小活是不用他来的,但院长一副郑重、急迫的语气,郑助理也赶过来了,他心里也就高度重视起来了,心想来的不定是什么市政大领导。结果跟郑助理一碰面,郑助理说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子。这孩子没到之前郑助理还嘱咐他,那孩子不错,只是家里不一般,从小又是被惯大的,还不是一般的惯,可以说全洛平市都找不出一个像顾先生那样惯孩子的,所以脾气难免跟别人不一样,让他注意点。陈主任开始还挺谨慎,心想还不知是怎样一个孩子。不想这一见,跟普通高中生没两样嘛,还更勇敢,瞧瞧,十几针缝下来吭都没吭一声。而且多友爱同学呀,一路上自己还受着伤呢,却老记挂着身边的人,嘘寒问暖的,饿不饿呀困不困的问个不停,让郑助理买了宵夜回来,自己不吃,只一个劲地催身边的人。
    陈主任笑道,“伤的是左手,不影响日常起居,只是洗澡的时候要注意,别沾水。我等下开张单子让护士去拿些消炎的药,你让他按时吃就可以了。五天后来拆线。”陈主任拿了笔写单子,顾朗茳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季斐,你今晚上还没烫关节,按摩也没做。你先趴桌子上睡会儿,宿舍里的电话修好了,等下我借郑叔的手机打个电话回去,让郑宇把水跟药准备好,咱们回去就省时间了。”
    季斐一愣,然后一下子板了脸,“顾朗茳,你的手没好之前别给我惦记这些。”季斐很少用这种带了点气愤又带了点命令的口气说话,顾朗茳吃了一惊,随后就笑了,他的季斐,怎么每个样子都这么好看呢?
    外面突然传来郑助理的声音,“赵队长,小茳在缝针,现在不方便……”
    “去他的不方便,就他金贵,胳膊划一刀你们把院主任都连夜请出来了,那两个孩子了?人家爹妈现在还围在病床前哭!”
    半敞的门被一脚踢开,赵队长一把揪起顾朗茳,季斐连忙挡他们中间要隔开他们,陈主任跟郑助理连忙过来拉,郑助理急声道,“赵队长,你这样是犯法的,我们可以告你!”
    赵队长才不管,一拳就要揍过去,季斐将顾朗茳推开,拳头直接砸到了他身上。
    顾朗茳本来还想着要不让赵队长打一拳算了,这下子立即变了脸色,捧着季斐的脸仔细看了看,瞧见肿了一块,一种前所未有的怒气立即涌了上来,右手握的指节都响了。
    “顾朗茳!”季斐立即拦住他,“你再伤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顾朗茳动作一滞,就听赵队长道,“你本来就不该理他,年纪轻轻心肠也太狠了,人家都给他打的肺部呛血进急救室了!”
    季斐猛然一震,震惊地看着顾朗茳。
    顾朗茳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惊慌,似乎担心的那一刻终于来了,他急急地喊,“季斐……”
    季斐怔怔看着他,“你不是只有一个人吗?怎么还能把人打进急救室呢?你……”他的话没说完,顾朗茳却已自动帮他补上:你真可怕。
    两个人僵僵看着对方,顾朗茳觉得他简直就要绝望了,是了是了,他就不该动手,猜也猜的到季斐不喜欢他这样。因为,他也曾那样暴虐地对过他。
    可是他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对于他,他再也不舍得碰一下。
    但是现在,他想,季斐一定不信。
    顾朗茳已无暇管那边正在高声指责郑助理他们的赵队长,他只是看着季斐,死死盯着他,好像生怕一不注意,季斐就不见了。
    “顾朗茳……”季斐突然道,“徐斌说我们跟着你,一定可以找到郑宇,果然找到了……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在哪?你,真的查过他?”
    他查过,当然查过,不然怎么敢放心地留他跟他们住一个寝室,毫不避讳地亲昵,偶尔让他帮忙照顾季斐一下。他查过了,郑宇跟校外的小混混有来往,可结交的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不良少年,惹不出什么大乱子,也不会对季斐怎样。他也查过了,郑宇是个同,是个嘴巴严实的同,不会出去乱说。
    他想解释,“季斐,我只是……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不这样了。”
    “你把郑宇当过朋友吗?”
    顾朗茳皱了皱眉,略有犹豫,还是决定诚实作答,“不算。”
    季斐深吸一口气,“你对我,跟对别人很不一样。”
    “因为你本来就是不一样的”,顾朗茳不知如何解释,“他们不是你,我为什么要对每一个人好?”
    “那么将别人打进急救室,你又怎么看?”
    顾朗茳这回没有辩解,“也许我错了…如果你觉得的话。”
    季斐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顾朗茳以为他再也不愿意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突然笑了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我真奇怪,为什么你对人的差别会那么大,你能对我那么好,却也可以对别人毫不留情……不过没关系,也许时间久了,我就懂了,你也会懂了。”
    郑队长高声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大人在后面给他撑腰,他才这样无法无天,敢将人往死里打!今天我把话撂这了,甭管你们是院主任还是院助理,就是院长来了,我照样把这小子抓回去!”
    门外不知何时站了几个西装笔挺的人,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小茳,告诉爸爸,是谁伤了你的手?”
    ☆、第46章 顾时殷
    顾时殷仿佛天生有种气场,他一来,所有人下意识的就缄口不言。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抬起顾朗茳的手,然后不经意地扫一眼屋子里的人,那眼神太随意,又仿佛蕴含着最深的寒意,让人心中一凛,连方才高声指责众人的赵队长都没了声音。
    “爸”,顾朗茳道,“不是他们。”
    顾时殷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好。”
    顾时殷淡淡看了一眼被顾朗茳牵着手的季斐,顾朗茳将季斐拉到身边,声音微微加重,“更不关他的事。”
    顾时殷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笑了笑,“你说不是,就不是。”
    这时候郑助理走过来向顾时殷讲述顾朗茳的伤况,顾时殷身后的两人附在赵队长耳边说了几句话,将他请了出去。没一会儿赵队长就回来了,脸色有些怪异,干咳了两声,道,“不好意思顾先生,我不知道……我也是误会了,看其它人都躺地上,就以为是顾少爷挑的头。没弄清事情始末就乱下判断,冤枉顾少爷了。”
    顾时殷的神色很淡,略略点了点头,“没关系。”赵队长刚露出点喜色,就听他道,“这个世上每天都会有人被冤枉,今天是别人,明天或者就是你自己,这是很常见的,我们每个人都该做好被冤枉的准备,赵队长。”
    赵队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张口想解释,郑助理道,“顾先生,现在接小茳回去吗?如果需要安静的地方先聊一聊,可以去院长办公室。”
    “不用,我带小茳回去。”
    “不,现在谈”,顾朗茳道,“爸,我有事现在要对你说”,他回身对季斐道,“你在这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让他一起去吧”,顾时殷看一眼季斐,“没什么可避讳的。”
    “爸!”顾朗茳皱眉,可他还没说完,季斐拉了拉他,“我想跟你一起去。”
    顾朗茳显得有些为难,想着怎么跟季斐解释,顾时殷淡笑着摇了摇头,“季斐,你一起来。”
    郑助理领他们去院长办公室后就自动退了出去,掩上门。
    顾时殷看着季斐笑了笑,他笑的时候依然让人有一种距离感,但又忍不住想靠近,想了解,“季斐,告诉叔叔小茳的手是怎么伤的。”
    “我们有个同学很晚都没回来,我有些担心,顾朗茳就帮我去找同学,后来就遇到那些人了。对方人很多,顾朗茳一个人他很厉害,可是我跟班长突然折了回去,叫了他一声,分了他的神,才害他被人砍伤了手。”他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也许他不该回去,就像当初郑宇劝他走时说的,你在这只会拖累他。
    顾时殷点了点头,眼神有些深,“那个人现在躺在急救室吗?”
    “没,他跑了。”
    顾时殷笑了笑,“没关系,他会回来的。”
    “不用让他回来”,顾朗茳道,“我找您来,就是想跟您说这事就这么算了,躺医院的给赔点钱吧,跑掉的让他跑,我不想再找麻烦。”
    “既然你嫌麻烦,那就算了”,顾时殷淡淡道,“谁伤了你的手,让他还回来就可以了。”
    “爸”,顾朗茳一字字道,“我说就这么算、了,算、了,你别再找任何人麻烦。”
    顾时殷略略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觉得顾朗茳真的变了太多,多的让他有些陌生,自从上次受伤住院,父子俩之间就出现了某种隔阂。顾朗茳从来不说,他也没问。
    父子两人都不说话,仿佛是在对峙。
    一直沉默的季斐看了看两人,拉了拉顾朗茳,低声道,“什么叫‘伤了你的手,让他还回来就可以了’?”
    顾朗茳僵了僵,还没来得及解释,顾时殷淡淡道,“就是砍掉他一双手来赔。”
    “你别在他面前乱说!”顾朗茳的脸色变了,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时殷,他让季斐来,就是为了让他听这些?让他怕自己怕他们顾家吗?顾朗茳突然觉得很失望,两辈子下来,他还是没搞明白顾时殷到底是不是真心把自己当儿子。
    “你真的想让我跟你一样,所爱之人终其一生不愿再见到你吗,爸?”
    顾时殷的眼中有种很深沉的颜色一闪而过,“小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的是你,爸,你到底以什么样的心态在养我教我,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前世他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顾时殷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说,想要回儿子?已经晚了,我从小惯他纵他,养他宠他,就是没教过他,如今他嚣张跋扈、自以为是,除了占有与掠夺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越是爱的东西最后就一定会毁了它,清远,你要这样的儿子回去有什么用?你救不了他了,总有一天他会死在自己手里。清远,你们顾家注定要没有儿子送终。
    顾朗茳当初有多爱顾时殷,后来就有多恨他。
    可是等他觉得自己终于有能力可以开始报复顾时殷时,他又发现顾时殷处处让着他,帮着他,连他亲生父亲都说,小茳,不要跟你养父作对,其实……他还是爱你的。可惜后来顾朗茳始终没摸清顾时殷是怎样想的,那个人藏的太深,顾朗茳看不透他,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他。自从季斐死后,他更心如死灰,一心扑入工作,再不想这些。
    顾时殷的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声音却还是平淡的,“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不用再说了,爸,今天让你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去找任何人算账。”
    “包括那姓赵的警察?小茳,你不会真的突然这么天真,以为他这样愤怒是为了维持所谓公义吧?你比混混有价值的多,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打着维持公正的名号,不过是想多捞点钱,洛平河西官平分区第一小队队长赵刚,口碑好,手段好,很有名。”
    季斐还处在要砍别人手的震惊中,这时候又听顾时殷这样讲,忍不住道,“赵队长他真的……”
    “季斐你别听他乱说”,顾朗茳牵起季斐的手,“我们走。”
    “小茳”,顾时殷叫住他,“你对爸爸……好像有误会。”
    顾朗茳顿了顿,“总之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爸,你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尊敬最信赖的人,我对你,比亲生父亲感情深,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我是你养大的,你知道的,我的心……跟你一样狠。”
    顾朗茳拉着季斐一路往外走,脚步很快,季斐没吭声,一直跟着他的步伐,直到到了医院门口才拉住他,“顾朗茳,我们还没拿药。”
    听到季斐的声音顾朗茳才回神,停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向季斐,“季斐,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我爸都……”
    “你爸比我们厉害,他一眼就看出赵队长有问题了”,季斐打断他,顿了顿,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老实说,那么平淡地说砍别人的手,是挺吓人的……可是他对你,我感觉的出来,他是真的爱你。顾朗茳,你……你以前跟你爸感情很好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朗茳放了心,笑了笑,摸他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跟我爸感情好?”
    “当然知道,全村的人都知道顾先生最疼你呢,感情能不好吗?那年你过生日,买了好大的蛋糕请全村的小孩子吃,我就在旁边。那蛋糕可好吃了,我觉得吃一辈子都吃不够,可是你却不吃,你把蛋糕扔村长脸上糊了他一脸,但你肯一口一口亲手喂顾先生吃。”
    “什么时候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那我以后也喂你吃吧。”
    季斐白他一眼,“我在说你以前跟顾先生感情好。”
    “也许吧,其实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顾朗茳笑了笑,想了想,真不记得了。
    季斐也笑了,“你要是记得,一定会高兴。顾朗茳,今天的事我并不是怪你对别人下手重,我只是没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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