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时候,张垚垚非常不理解高尔夫这项运动有什么好的,一点都不惊险刺激,一举一动都是生活富裕的中年人的装腔作势,跟游戏没法比,甚至远不如保龄球好玩。
    那时张永明大老远地开车去打高尔夫,经常带着儿子一起去。张垚垚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挥杆的冲动,他依然躲在会所里玩游戏。对他来说,高尔夫不打也罢,但是会所的甜点非常好吃,尤其是朗姆味的冰淇淋,在外面根本买不到。制作冰淇淋的小姐姐也是张垚垚的心头爱,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身材好到爆的小姐姐可是他幻想的对象。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垚垚长大了,逐渐理解了高尔夫的魅力了,他也成了龙山高尔夫球场的高级会员了。做冰淇淋的小姐姐早已经不在了,他还失落了一阵子。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铲屎,他特意找了教练学习。他学这些东西还是很快的,不到半年,已经有模有样了。
    张垚垚家境好,家里舍得培养他各种兴趣爱好。不完全统计,他钢琴考到了八级,在全国范围内的油画比赛中获过奖。他的马术也不错,一身骑马装英姿飒爽,颇有点儿白马王子的味道。眼下又学会打高尔夫球,迷人的魅力又增加了不少。
    但是郝梦媛说,张垚垚吹嘘过的所有内容,基本上都掺杂了大量的水分。比如,他虽然有钢琴八级证书,但只会弹《献给爱丽丝》,一首曲子走天下,且只在泡妞的时候弹。至于他获过的奖,水分就更大了。
    郝梦媛说道:“张垚垚的画是获过奖,但我们高中的美术生都不参加那个比赛,大概,评奖形式跟当今的微信投票差不多吧!为了上大学,美术生都参加更有含金量的比赛。也就张垚垚人傻钱多,花钱买一个不正规比赛的奖杯,对升学也没什么用。”
    张垚垚在学习各项技能时,虽有投机取巧之嫌,并且是典型的浅尝辄止,但骗骗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张垚垚也喜欢处处留情,估计在他的想象中,他真把自己当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贵公子了。还好没有早早结婚,否则勾搭小姐姐都不方便了。
    佟童开着车,静静地听郝梦媛说着。他不由得感叹,张垚垚真是富贵命,帅气多金,又有无数美女对他投怀送抱,爽文男主角也就这样吧!
    郝梦媛坐在后排,一直紧张地盯着手机,她在给张垚垚发信息。发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佟老班,要不要给小庆打个电话?”
    “不必了吧,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刚才给她发微信了,跟她说,我来给你当证人,她要不要一起过来。但是她没有理我,我怎么感觉她生气了呢?”
    佟童不愿回想刚才的情形,说道:“先不用跟她说,她……大概不想过来吧!”
    郝梦媛抓着耳朵,为难地说道:“我刚才跟她说,我是因为心乱才来帮忙的。唉,也是我想法太短浅了。毕竟她是你的女朋友,在这种时刻,她陪在你身边更好一些,我是在瞎捣乱。”
    “别这么说,郝老师,你是在帮我的忙,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佟童和耿小庆好像闹矛盾了,郝梦媛不敢细问,又担心耿小庆误会,便更加懊悔,怀疑自己是不是热情过度。但已经走到这里了,只能把这一小段路走完了。
    刚跟几个朋友打完球,张垚垚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特意把头发吹得半干。因为他听说过,不管男生女生,在头发半湿半干的状态下,是最性感的。果不其然,从更衣室走向餐厅,已经有两三个小姐姐对他暗送秋波了。
    张垚垚心情不错,准备喝两口红酒就回家睡觉。不过,年初那次酒驾,差一点点就被佟童给送进监狱了,他可得小心再小心。实在不行,就带上一个小姐姐,去附近的酒店小酌几杯,争取在醉意朦胧时跟小姐姐欢度良宵。
    他美滋滋地打着这样的算盘,刷着手机,想先跟小姐姐熟络一番。没想到,他先收到了郝梦媛发来的信息。
    “张垚垚,我在球场门口等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要是你不过来,我就一直等着。你自己来见我,还好一些。要是咱俩见面的情景被别人看到了,可能会有损你的形象。”
    郝梦媛这丫头片子,真让人倒胃口。
    她长得算清纯可爱,好好打扮一下的话,不输高尔夫球场的小姐姐们。可她就是太聪明了,为了她的病弱男友孙平安,一次次让张垚垚颜面尽失。所以,对这样的女生,张垚垚实在没啥好感。
    接到微信之后,张垚垚飞快地将最近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过滤了一番,除了跟小网红开过房之外,好像也没干别的吧?更没有欺负孙家兄弟俩,郝梦媛发什么神经?
    虽然满腹狐疑,但一想到郝梦媛的“威胁”,他不能在朋友面前丢人。于是,他只能烦躁地见郝梦媛。
    他没想到的是,在见到郝梦媛之前,他先见到了佟童。佟童抄着胳膊,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地等着他。
    被暴打的回忆涌上心头,张垚垚想扭头就跑,又觉得这样跑了实在没面子,踟蹰了一番,双腿打了个旋,他终于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摔了一跤。
    佟童不慌不忙地举起两只手来,说道:“无数的摄像头为我作证,我可什么都没干,你这属于假摔,或者碰瓷。”
    “假摔个头!碰瓷你妹!”张垚垚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怒道:“老子见你准没好事。”
    “我还没见着你,就没好事。”佟童拿出手机来,远远地给他看:“说吧,你这所谓的《春水谣》是怎么回事?”
    张垚垚有些懵,郝梦媛便急忙追上来,解释道:“《春水谣》是今天刚发布的,但是这个内容跟《双生》的情节简直一模一样。你可能不知道,早在好几个星期之前,《双生》就已经在‘刺芒’的公众号上面发表了。”
    张垚垚更懵了,佟童便说道:“简言之,是《春水谣》抄袭了我的《双生》。”
    “这不可能!”张垚垚想都没想,便否认了:“我打赏一个主播,都是五万十万地给,如果真喜欢你的小说,我会不给钱?笑话!我张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短短几句话,居然让佟童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的确,涉及到“钱”的问题,张垚垚从来就没让人看不起过。
    即便如此,佟童这样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张垚垚还是很不爽的。他滑动着手机页面,嘴里骂骂咧咧。他看过《春水谣》,再一对比《双生》,的确,情节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完全相同。
    大概从四五月份开始,张垚垚遵从一位“舅舅”的意见,进军短视频行业。他花重金从上海请了一位摄影师,又找了两个编剧,有了长期合作的“演员”,正儿八经地搞了一个团队。
    要说创业,他是认真的,砸钱也是认真的。前期投入成本太高——不过那些成本都是压在他爸爸或者爷爷头上的,他依然无忧无虑,没有什么创业的压力。运营到现在,勉强能养得起这支团队了。按照“舅舅”的设想,在六个月以后,收益会呈指数型增长。
    虽然张垚垚大学没好好上,但是“指数型”的概念还是了解的。他沉浸在“舅舅”给他画的大饼里,幻想自己在爷爷面前扬眉吐气的一天。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惹上麻烦了。
    他关上手机,说道:“这的确跟我没关系,要找就得找我编剧。”
    “我不管你问你解决,反正《春水谣》肯定是抄了,你要怎么办?”
    张垚垚烦躁地说道:“你说个数,我回去想想,再给你答复。”
    虽说这种想法没问题,但语气太冲了,就好像把钱施舍给佟童一样。佟童一来气,又抄起了胳膊。郝梦媛见状,又急忙说道:“张垚垚,难道不应该先把视频下架吗?”
    虽然没有在后台登录,只从表面上看,《春水谣》的各项数据就已经爆表了。每一次点击、打赏都是钱,张垚垚怎么能轻易将它下架?
    想到这里,张垚垚咬牙说道:“这也不能确定就是抄袭,我得问问编剧。”
    说罢,他转过身去,拨通了编剧的电话。尽管隔着有一段距离,但是佟童和郝梦媛依然听到了他的懊恼,他在不停地责骂编剧。挂了电话之后,他说道:“问清楚了,编剧说,这是作者亲自把文档发给他的,有邮件为证。如此说来,是作者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
    ……
    佟童懵了,难道是被梨白给骗了?
    他当即给梨白打语音电话,但是对方却一直不接。他有点急了,张垚垚却得意了起来:“不会吧,佟老板,你不是一向以认真出名么?怎么没问清楚,就来对我兴师问罪了呢?”
    佟童的确有几分懊恼,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是梨白的责任。都说文如其人,从梨白的小说中,他看到的是一个有情有义、做事很有原则的作者。这样的作者,会一稿多投,故意害他?
    张垚垚笑道:“佟老板,搞清楚状况,现在的小孩子,干出这种事来也很正常,别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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