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女大不中留,指使亲妈一点不心疼。”
    李女士挂断周然的电话,幽怨的和周传明念叨。女儿口中的男朋友甚至连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居然就让她给做病号饭。
    周传明装模作样的看着报纸,思绪早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周然先回临海的家中收拾好东西,简单的洗了个澡,头发又厚又长一只手没法洗于是就放弃了。
    换身衣服,看着镜子里青黑的眼圈和油腻的头发,戴个帽子算了。
    到了东阳山已经十一点一刻。
    看见自己电话里提的炒青菜和小米粥已经装好了放在餐桌上。
    “爸,妈。”
    “诶…”周传明盖着报纸打着盹,被喊醒,“回来啦。”
    “我妈呢?”她找了一圈厨房没看见人。
    “上太极课去了。”瞌睡虫散尽,他定睛一看,女儿素着脸戴着帽子,“你手怎么了?”
    听到李芳华不在周然正暗自松了口气,淡淡的回答道:“啊,前天在店里做咖啡的时候烫的,没事不严重,”看了看夸张的包扎,笑着打哈哈,“包的有点夸张,别跟我妈说啊,你知道她那个唠叨劲儿。”
    周传明转了转眼珠,周然受伤,男朋友住院…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那小子怎么了?”
    她一看他探究的眼神,心想不好不好,周传明疑心重,肯定是联想上了,“害,我白天在店里烫了手,他刚陪我去了医院,第二天自己急性阑尾炎犯了,半夜做的手术。要不是我手不行,就不麻烦我妈了,真是祸不单行。”
    周传明迭好报纸,鼻尖里冒出个哼,“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天天的不着调。”
    周然心里白他一眼,又嗅了嗅空气想,你着调,你最着调,“又偷偷抽烟!当你是痊愈了吗?烟交出来。”
    周传明心虚的瞪她一眼,“管好你自己,还不快走,待会儿你妈该下课了。”
    看来父女俩是达成一致意见了,于是周然美滋滋的拿了保温桶转身要走,身后飘来个沙哑的声音,“有空把那小子领回来看看。”
    “知道了,对了,告诉我妈5点还回来拿晚饭。”
    是不是爸爸天生都对女儿的男朋友有敌意?周然想起每次和家里说起交男朋友了,周传明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像他家白菜被猪拱了,一口一个那小子。
    她回到医院时,齐宁已经走了。
    陪着陈霆一起吃完午饭,她去外科给烫伤的手换药,特意跟医生商量别包的那么夸张,的确只有几个地方起了水泡,也都挑破了,医生便只给破皮的地方消毒上药,贴了块纱布,嘱咐小心别碰水,明天再来换药。
    傍晚再回家时,不可避免的碰上了李女士,看到她手上的伤没那么严重,只唠叨几句就放过她了。
    就这样,陈霆住了叁天医院,周然便陪了他叁天。
    家也不回,在单人病房的卫生间里可以洗澡,晚上则加了张陪护床,两个人躺着手牵手聊天,睡觉。好像又回到在非洲时的日子,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陈霆能下床走动了便帮她洗头,吹头发。
    她透过镜子看着身后高大的男人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病号服,刘海乖巧的趴在额头上,又可怜又可爱。
    周然恍惚的想,如果能这么过几十年,她也不会腻。
    出院那天,办好手续回来看见陈霆坐在床边看着张单子入神,凑近一看,是手术前签的那张同意书。
    陈霆趁她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收拾这几天的衣物,在边柜的抽屉里看见这张纸,
    同意书回执单,签名的地方郑重的写着:妻子:周然。
    瞬间他红了眼眶。
    妻子,这两个字深深的震撼了他。
    周然走近,红着脸想解释,“那天不签字不给手术,还必须要是亲属······”
    他坐在那把人拉近怀里,双手环着腰头埋进她的身体里,有些哽咽。
    “然然,我们结婚吧。”
    那天齐宁在这的时候,把周然等候时的焦灼,签字时坚决的回答和手术室外意味深长的那句话都告诉了他。
    年少轻狂的时候,以为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相爱就能终成眷属。
    走着走着才发现有些喜欢很单薄,经不起现实的任何考验。
    并不是一个半圆碰到另一半组成一个圆那样,每个人都是完整独特的形状,也许有不规则的边缘,也许身上有漏洞,但彼此靠近,凹凸不平总有凹凸不平来填满,最终严丝合缝。
    周然抚摸着他的头发,也很动情,“咱们回去再说吧。”
    的确,这不是合适场所。
    *
    出院之后的日子又开始忙碌起来,实际上他们没有合适的时机再聊这个话题。
    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反而让两个人都不急于再提这件事。
    经过多番周旋,陈霆公司积压的材料和人工合约都降价快速转了出去,好歹回拢些资金,度过了这场风波。
    周然的手上只剩新疤的痕迹,陈霆为她搜罗了各个国家有名的祛疤膏,每天发消息定时定点督促她涂抹。
    一个周五,店里接到一个包场的生意。
    和平时一样,周然帮忙一起布置场地,只是这次对方多了一个要求。
    “他希望现场有人能弹奏一首钢琴曲作为背景音乐。”江不凡说,暗示性的看着周然。
    “OK,那我来弹。”她主动接过话。
    看了看表才五点,客人的包场七点开始,还有些时间,店里也坐着不少客人,每次都是提前一小时清场。
    周然坐到钢琴前,反正也没指定说什么曲子,那就弹她最拿手的,致爱丽丝。
    练习到第叁遍的时候,发现齐宁韩有林和汪子闻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坐在不远处的桌子,和他们点点头打了招呼。
    夕阳透过落地玻璃斜斜洒满了整间咖啡厅,正弹着琴的周然,逆着光看见一个高大笔挺的身影在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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