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鹜见鄞诺又开始刁难温小筠,面色平静的欠了欠身,动作极其自然的将鄞诺的手从温小筠肩上拿下来,“筠卿并不是怕,她只是为那些断了手臂的人有些不值,毕竟罪本不至于如此。”
    鄞诺环抱双臂耸耸肩,“的确,寻常赌坊碰到老千,都只会砍小指,为的就是不伤及根本。只有这销金窟可以强横到彻底断人生路。”
    一旁小小听了这话,立时板起脸来,不忿的一拍桌面,“咱们销金窟是横,可那也是因为咱们销金窟的盘子比别处的大。
    别处的赌坊哪里肯大笔金银的往池子里添?还有咱们店里那些金主官人,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既然咱们销金窟能够砸大价钱挣出这么大的排面,对那些敢在销金窟出千的碎催,怎么就没底气重重整治?”
    温小筠心中一动,她刚才险些犯了一个大错误。
    由着主观情绪掺杂在查案之中,不仅会把主要矛盾放跑,更差点破坏掉证人对他们的信任感。
    她不觉咬了咬唇,重新收拾好情绪,附和着小小的话点头,“的确,赌坊是个复杂生意,不这样做,便不能叫那些金主们放心。销金窟也就不会有这样大的名气。”
    “对嘛!”小小激动的又敲了下桌面,“这话才算是对路喽。”
    温小筠又问道:“对了,小小大哥,那骰子的机关是什么人所做?”
    小小咧着嘴,自豪的笑道:“那当然是咱们销金窟自己的人。不是俺吹,赌行里面的门道儿,就没有比俺们销金窟更清楚的了。每一类型的老千道具,都是咱们销金窟里面专业最强的人做。骰子的机关,自然也是俺们的骰娘所做。尽管只是道具,却做的比真的出千更真,更精细呢。”
    鄞诺侧过头望向温小筠,“这几个问题和破绽又有什么关系?”
    温小筠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沉着,“第一,所有的过程都是骰娘讲述。
    比如她是如何通过内里改变骰子,和对方是如何通过内力震动桌面翻盘。
    只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矛盾。
    骰娘在开盅前一瞬通过手法改变骰子的点数,这是有可能的。
    可是对方黑衣人远站在桌子另一面,他不仅要巧妙的控制内力,不被别人发现。
    更要看准时机,在骰娘改变点数之后的那一点细微的时间内再次改变点数。
    黑衣人动作的操作难度比起骰娘的可就大多了。
    要知道骰娘掀开骰盅的动作本就非常迅速,她改变点数的动作本来就是在开盅之前最后一瞬。理论上,根本没有黑衣人任何做手脚的机会。”
    鄞诺恍然大悟,兴奋的打了个响指,“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听到这段时,还尝试着用手震动桌面。当时倒是肯定了内力深厚者可以通过震动桌面可以改变点数的事。却独独忘了这其中的时间限制。”
    温小筠笑着说道:“因为你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能不能震动骰子上。人都会将关注点放在自己擅长并且感兴趣的地方。”
    白鹜微笑着点点头,“筠卿见识果然独到,鹜也和鄞兄犯了一样的错误。”
    温小筠嘿嘿的笑了两声,“白兄过奖啦,其实你和鄞兄都只是一时被内力功法什么的吸引住了。过后再一捋,你们都会发现其中的不合理。小筠只是因为不会武功,误打误撞的反应比你们快一点点。”
    听到这里,小小的脸色却是惨白一片,他目光呆滞的盯着满是灰尘的桌面,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这···这···这怎么可能?骰娘来咱们销金窟也有三年了,一直都是掌柜的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她怎么可能会背叛咱们销金窟?”
    温小筠抿唇呼了一口气,“小小大哥,目前的还只是小筠的猜测。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如果再碰到什么证据,也没准会把这里的推论全部推翻。
    问题的关键,在于尽快的找到这位骰娘,小小大哥可知道她的下落?”
    小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从销金窟被人挤兑着关了,郝掌柜就将私藏的一些钱偷摸着给俺们几个头头分了。
    俺当初是死活不要的,俺从啥也不是的小瘪三,能成为名动一时的销金窟眼睛,全赖郝掌柜的帮衬。
    没有他,别说现在新盘下来的大院子,外锅那一片土地,就是媳妇俺都讨不来。
    可是拗不过掌柜的,俺就想那就帮掌柜的收着,只当帮他存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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