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迷迷糊糊的,尚不清醒,竹苓不得不说的更明白:“皇后娘娘的嫂子。”
    “啊,那个韦夫人!”她眼睛瞪圆了,“专程请我去?”
    说起这韦家,虽然出了个皇后,韦老爷还被封为永昌侯,但门第冷清,平日里是极少请人的,故而她才会那么吃惊,可又有点儿不乐意,揉一揉眼睛道:“能不能不去啊?”
    竹苓不好回答,与丁香互相瞧一眼。
    问她们奴婢,是过分了。
    其实答案在她心中,这门亲戚邀请,不去实在不好,毕竟韦氏是皇后啊,也是她母后,那韦家当然也算是她舅家了。叹口气,她从床上起来,伸出两条雪白的长腿,与丁香道:“先给我揉揉,太酸了,我怕走不动。”
    丁香脸有点红,昨天不小心听了壁角,光是声音都觉得*,也难怪娘娘吃不消。
    她用力给她揉了揉。
    裴玉娇舒服些了,方才洗漱用膳,只对着镜子,提不太起精神,等到二人给她细细装扮后,临走时她道:“要是王爷早回来了,与他说一声,我在韦家呢。”
    丁香笑道:“王爷关心娘娘,哪里需要现在说,早有人去告知了。”
    他若是知晓,她心里就安心,点点头坐上轿子。
    韦氏当年嫁与司徒恒成,韦家也着实风光了一阵子,哪怕夫妻感情再不好,可有个儿子司徒渊,韦氏的地位仍是牢不可破,而韦家也懂得做人,低调本分,是以司徒渊的太子地位原是稳稳的,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洪乐十五年。
    不过便是司徒渊被囚禁,韦氏这皇后还是没有倒下,六年后,她渐渐恢复,直到现在这局势,对于韦家又有了点儿起色。
    这等精神是可敬的,裴玉娇心想,只可惜韦氏可怜,唯一的儿子还是没有保住,若她没有记错的话,明年司徒渊就要死在和光宫了,对于这位废太子,她从来不曾见过,如今想起来,却是有几分好奇。
    到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轿子此时在韦家停下,掀开轿帘,二门处已经立着十数个下人等候,为首的嬷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慈眉善目,笑着行礼道:“见过娘娘,请随奴婢进去罢,裴太夫人,周王妃都已经到了。”
    听到裴太夫人,裴玉娇吃了一惊:“莫非是我祖母?”
    “正是,夫人说一直想请太夫人来家中坐坐的,只没个合适的机会,今次又正好请娘娘,还有窦老夫人。”
    太夫人跟窦老夫人关系是很好的,没想到韦夫人跟窦老夫人也有交情,可事情有些复杂,她一时理不清楚,糊里糊涂跟着进去,来到一处园子,看见常佩与司徒宛,倒觉得遇到亲人,忙道:“二嫂。”
    常佩看她有些紧张,笑道:“是第一次来罢?”
    司徒宛上来握住她的手,甜甜叫道:“七婶婶。”
    “乖。”她轻抚她一下脑袋,与常佩道,“是啊。”
    “难怪,你只是不习惯,其实那是咱们舅舅舅母呢,人很和善,你莫要拘束。”
    裴玉娇点点头。
    正说着,韦夫人与窦老夫人,太夫人,还有另外几位少妇并姑娘们走了出来,常佩拉一拉裴玉娇的手,上去见礼,叫韦夫人为舅母。
    韦夫人笑道:“原先想请了你们几位王妃一起来,只季兰与妙惠有喜不便,枚儿身子听说不舒服,便知你们二人了,幸好窦老夫人,太夫人赏光。”
    太夫人笑道:“我们府里的菊花啊,也不知花农怎么养得,总是开不好,一听说赏菊,自是要来的。”
    其实太夫人很少出门,若不是必要,也不会来,裴玉娇走到她身边,轻声叫了声祖母,太夫人朝她做了个安心的眼神。
    这回韦家是专门提到窦老夫人,裴玉娇,她才会来的,而且也没让其他女眷跟着一起来,便是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出个面便算了。她也知道必定是宫里那位,想与裴家打好交道,只可惜她这大孙女儿却避不得,这不也来了?
    韦夫人又笑着介绍其他几位夫人,姑娘,都是京都贵太太,还有一位韦家表亲,母女两个才从柳州来,众人互相问好。
    裴玉娇与她们一点儿不熟,只与常佩坐一起,偶尔吃几块点心,常佩自以为看人准,觉得裴玉娇这人是没什么心机,心里头是有几分喜欢的,只叫司徒宛多与她说话。
    韦夫人今儿真是要图热闹,甚至还请了戏班子来,在菊花苑搭台唱戏,太夫人与窦老夫人是老相识了,这时趁机会询问道:“你还真与韦夫人交情不错?”
    “也就这样,不过我这人罢你知道,谁来结交也不推的。”明面上都一般好,内里就不知道了,但窦老夫人就是有这本事,在京都能与任何府邸的夫人们都保持着良好关系。
    “真是个儿是只老狐狸。”太夫人啐她一口。
    有位夫人见她们在说话,由不得插口问:“窦老夫人您与太夫人这样好,怎得也没给裴将军寻个好妻子呢?”
    裴臻虽然有两个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可在京都名声是响当当的,众人都不由竖着耳朵听,窦老夫人叹一声:“世上没个十全十美的入不得裴将军的眼睛呢。”
    “就你胡说。”太夫人朝四周一看,“是我这儿子痴情种子,念着亡妻不肯娶罢了,哪里什么眼光高。”
    她说得很清楚,众人都忍不住纷纷称赞,毕竟这等男儿少见,裴玉娇听到耳朵里,微微叹口气,常佩瞅她一眼,轻声道:“裴将军当真是好丈夫,好父亲啊,你有福气。”
    她语气里有些唏嘘,想到自己将来去世,还不知司徒裕会如何,故而在她死前,她怎么也得安排好这些事情。
    裴玉娇笑着点点头:“是,爹爹是世上最好的了。”
    众人说话,几位姑娘也听着,有个惊讶道:“当真有那么好的男人?也不知生得怎样呢,我二婶死了,我二叔急着便娶了妻子的。”
    她说话带着乡音,便是柳州来的贾姑娘。
    众姑娘听着都抿嘴笑,有好心的看看她,见也生得明眸善睐,顾盼生姿,便告诉她:“俊俏的很,我有次在马车上看见,当时裴将军正巧领兵回京,当真是威风凛凛,可惜啊,他都能当我父亲了,不然……”
    她低声一笑。
    贾姑娘有些不相信,有人就指着裴玉娇给她看:“瞧,那楚王妃是他女儿呢,你看看,是不是生得美。”
    裴玉娇正坐在前排,转头与司徒宛说话,侧面如玉雕,毫无瑕疵,一颦一笑惹人喜爱,贾姑娘道:“果真如此。”
    她垂头,想起自己的父亲,他一死,她们母子两个毫无依靠,在族中受人欺负,只得来投靠母亲的表姐韦夫人,还不知韦夫人会予她找个什么样的相公,贾姑娘叹口气。
    这头常佩看裴玉娇与司徒宛投缘,想起司徒宛在家里说,很是喜欢这个七婶,忽地一笑道:“不若宛儿便拜了你七婶做干娘罢。”
    ☆、第118章
    这话未免突兀,裴玉娇忙朝常佩看去,她就坐在司徒宛身边,最近越发的瘦,脸上的骨骼都凸显出来,这般近看,才发现有些触目惊心,她想到常佩命不久已,竟不知怎么回答。
    常佩轻声笑起来:“我祖籍允州,在我们那儿呢,孩子生下来,多是要认干亲的,只皇家甚少如此,刚才不知怎么就生出这个念头,想让宛儿认你做干娘。”
    大抵是担心自己的女儿,怕她死了,无人照顾,裴玉娇笑着拍拍司徒宛的小手:“不管做不做干娘,宛儿要经常来我这儿玩才好!其实我也很想生个女儿的,就像宛儿这样可爱。”
    她为人母亲了,举止更是温婉,看着司徒宛也有怜惜的表情,常佩道:“宛儿,可听见了?你七婶婶很喜欢你。”
    司徒宛笑起来,拉着裴玉娇的手摇摇:“那我经常来看熙儿,七婶定不会嫌弃了?”
    “当然。”裴玉娇笑道,“我在府里也冷清,你说到做到才好呢。”
    司徒宛高兴的答应一声,看向常佩的时候,眸中却藏着悲伤。
    她也知道,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可是母亲最近却总是强撑着身体应酬这,应酬那的,就像今日,她虽然心里不太明白,可却知道,母亲是为自己好,毕竟父亲不太管事儿,她一个小姑娘又能怎么办?母亲,终究会离开她的。
    前几日,她就偷听到,母亲已经在嘱咐下人准备后事,语气镇定又冷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想到这些,她差点哭起来,可她不能哭,叫母亲担心。
    指甲在手里心狠狠掐了下,她提口气,嘴角又带着淡淡的微笑。
    戏班子在卖力的唱戏,咿咿呀呀。
    菊花的清芳盈满了整个园子,韦夫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着与太夫人道:“相公说起当朝名将,头一个便是裴老将军,再者便是裴将军了,称是无世出之英雄,鲜少有人怀这等铁骨丹心,极是崇敬,今日请到太夫人,也是荣幸呢。”
    太夫人笑道:“谬赞了,将门弟子本就有保家卫国的职责。”
    韦夫人道:“两位将军武艺也高,实则今日请太夫人来,是家有孙儿应春,自小习武,只不曾有名师教导,被相公说是三脚猫功夫丢人现眼,想着那日请裴家将军指点指点,便甚是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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