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炑,中午在爷爷家吃饭,会不会太麻烦你爷爷他们了,他们可都70多了……”星期天下午,马晓红就回来了,知道了儿子以后中午都要去爷爷家,禁不住道。
    “妈,外公的病是不是很严重?”巫炑并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而是忽然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外公的病不算什么……”
    “妈,你骗我,要是外公的病没有什么,你们会跑的这么勤?”此时的巫炑,也不是之前的巫炑。
    虽然仿佛并没有发生什么,一切和之前似乎也没有区别,仅仅是背景发生了变化。
    可这种背景的突然转换,却让他变得成熟了许多,父母虽然还是原本的父母,可感觉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仿佛,之前的一切,就是前世,或者说,他们似乎都重新活了一遍。
    因此,他不仅成熟了许多,也敏感了许多,他隐约的感觉到,外公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你外公患了肺癌,肺癌晚期。”一边,老巫开口了,既然儿子已经怀疑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瞒着了。
    “下周归宿假,我和你们一起去看外公。”巫炑开口了。
    虽然,原本的他对于外公没有多少感情,可那一件玉佩,却是让他感受到了外公对他的爱。
    母亲或者他的舅舅们不太清楚玉佩的功能,外公却绝对是知道一些的。
    那玉佩,戴一会儿没有什么,可要是戴上一段时间,那是绝对能够感觉到玉佩的一些功效的。
    因此,外公就算不知道玉佩真的是什么,也肯定知道玉佩的不凡。
    他无法为外公做什么,他能够做的,也就是多去看看外公,他相信,外公也很渴望看到他的,他能够感受到外公外婆看到他时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你学习……”马晓红有些犹豫,她其实也希望儿子能够去看看父亲,她知道,父亲的时间已经不多,现在,他们是真正的去看一次,就少一次了。
    “去吧,我和他们调班,周五我们去学校接你,直接去你外公家。”老巫在一边开口了,他的脸上,有着一丝欣慰的笑容,儿子能够想到老人,能够想到去陪陪老人,显然,儿子已经长大了,已经懂得孝顺了。
    “你记得带上课本。”马晓红也没有再说什么,儿子如此懂事,她又怎么忍心阻止。
    “嗯,我看书去了。”巫炑点点头。
    “晓红,我们儿子长大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老巫欣慰的道。
    “是啊,长大了,不过,我觉得他中午去妈他们那里,是不是太麻烦……”马晓红也是点点头。
    “晓红,你难道还不懂儿子的意思吗?”老巫笑着摇了摇头。
    “意思?他什么意思?”马晓红一愣。
    “他不回答你,而直接问你他外公的病情,你难道还不明白小家伙想说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说,他和你的想法一样,他是想告诉我们,老人年纪大了,看一次,就少一次了?”
    “爸妈他们都70多了,年纪大了,谁又敢说能够活多久呢?”老巫轻声道。
    “……”马晓红沉默了,的确,七十多岁,真的不敢说还能够活多久,就像她父亲,原本还好好的,这一场病下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而且,儿子还有几个月,就高中毕业了,进了大学,去了外地,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了,别说爸妈他们,我们要看到他一次也不容易了,现在,能够去陪陪老人家,就多陪陪吧。”
    “就是感觉,他过去午休,太麻烦老人家了。”
    “你啊,人好,心也好,就是不太懂得换位思考,如果你是他爷爷奶奶,你会觉得,给孙子做饭,接送孙子是麻烦吗?他们只会觉得开心,不会有丝毫觉得麻烦的。”
    “可天天那么折腾,会不会累着老人家……”马晓红一想,倒也是,给孙子做做饭,老人家应该是乐意的,只是,老人家终究年纪大了,天天做饭,接送……
    “老妈天天出去锻炼,柔力球,跑步,那可一点不比做饭轻松。老爸天天去钓鱼,跑的路可比去学校远多了。”老巫笑着摇了摇头。
    “是我想多了,不过我感觉,小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似乎懂事太多了。”马晓红一想,的确也是,老人虽然年纪大了,可身体还是不错的,做做饭,就中午接一下孩子,那还是问题不大的。
    “长大了,男孩子都比较理性,醒悟了,一下子就长大了。”
    “知道追女孩子了,的确长大了,不过,那女孩子的确漂亮,小子真要能够追到手……”马晓红也点点头,不过,她想的显然有些不一样。
    “你见过那女孩子?”老巫一愣。
    “早上我没什么事情,专门去坐了一下那趟车,那女孩子不仅漂亮,人也很好。”马晓红对于儿子的事情,无疑是上心的。
    早上,她一大早就去坐了儿子坐的那趟公交车,那是第一班车,高中上学,也只能坐那一班车,因此,不用担心错过。
    虽然没有见过林心怡,车上也不止一个女孩子,可那些女孩子,能够和校花沾边的,也就一个林心怡,因此,她一眼就判定了林心怡的身份。
    她甚至还和林心怡搭讪了,问了一下路,林心怡回答的很是仔细,也很有耐心。
    “你呀……”老巫有些无语。
    巫炑自然不知道,他老妈去见了林心怡。当然,知道了,他也只能是老爸一般,无语……
    进入屋子,巫炑并没有学习,也没有冥想,他只是拿出了那一枚玉佩。
    “癌症,肺癌晚期……外公肯定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将这唯一的宝贝给了自己……”他看着玉佩,仿佛就看到了外公那憔悴的身影,心底一阵阵的难受。
    肺癌晚期,他并不是很明白,可他知道,老爸他们单位,去年就有两个人是死于肺癌晚期,他们还有一个有钱的亲戚,前些年也是肺癌晚期,花了上百万的医药费,最后也只活了几个月。
    外公患了肺癌,还是晚期,那也就是说,外公的日子没有多少了。
    外公在他印象之中,一个是木讷,一个是脾气怪,木讷,是他对外公的印象,而脾气怪,则是来自老妈的描述,或者说老妈灌输给他的印象,其实,他倒是觉得外公的脾气很好的。
    知道了外公的病情,巫炑渴望着能够马上再见到外公,哪怕什么也做不了,他也希望能够陪在外公身边。
    只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仅他父母不会同意,就是外公自己,也绝对不会同意,周末归宿假去看看外公,那或许就是最理想的了。
    思念之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五,巫炑刚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门口等待的母亲。
    坐上父亲的车,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往外公家,哦,外公所在的医院。
    医院里,外公却正和外婆,还有大舅闹别扭。
    外公憔悴了许多,看到外公,巫炑也才真正的理解了皮包骨这个词语,此时的外公,看上去真的就是一层枯瘦的皮,包着骨头。
    他对于外公虽然印象不深,可外公的体型,他还是有着清晰的记忆的,外公虽然块头不大,可也不瘦,而此时,外公身上除了皮,就是骨头,感觉不到一点肉,看上去仿佛就是一根枯藤。
    “外公……”巫炑一阵阵的心痛。
    “爸……”马晓红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晓红,老巫,你们来了,赶紧劝劝爸吧,他现在拒绝治疗,不吃药,不输液……”大舅马晓军看到他们一家子,仿佛看到了救星,赶紧的道。
    “爸……”老巫疑惑的看向了老岳父。
    “你们回来了,正好,我要回去,我不想死在医院。”老人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爸,你的病没事……”马晓红强忍着泪水。
    “别蒙我了,我虽然老了,病了,可还没有糊涂,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好了,别说了,我已经七十五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差不多了。”老人摇了摇头。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的什么病,可他知道,自己的病,肯定是没治了,他不想继续躺在这病床上受罪。
    而且,他在这病床上,一家子也围着他转,他并不想折腾自己的子女。
    “那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回去吧,晓军,去给你爸办手续,晓红,你去找找毛医生,看看能不能给多开点止痛药,最好是止痛针。”老母亲看了眼老伴,作出了决定。
    她知道,继续躺在医院,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反正,都没有多少日子了。
    “妈……”马晓红心一颤,她自然知道,现在放弃治疗,意味着什么。
    “别说了,去吧。”老母亲摆了摆手,一生柔弱的她,此时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强,脸上,也颇为平静。
    “去吧。”大哥马晓军开口了,他知道,老人最害怕的,就是死在医院。
    马晓红依然有些犹豫。
    “我和你一起去!”老巫轻声的开口了,他并没有劝自己的老岳父,岳父现在的情况,躺在医院也意义不大。
    或许,对于老岳父来说,早点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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