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何人来说,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想要的东西。
    人类就是这样贪心的生物。
    冯瑶也不能例外。
    在她面前的是一架崭新的机甲,优美的线条,全身用金琉做了涂装,灯光下散发着金色光芒,比傅熙照的“明光”还要大一些,从持有的武器上分析,负重远超一般机甲,但是对人体的承受力和对精神力的消耗也要高不少。
    一个从精神力角度来讲适合她,各方面都使用最高级的材料,配重完美,但是只能被当作一般探索机甲用的作战机甲。
    可是,它那么美。
    冯瑶眨了眨眼,终于确认面前的这座机甲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出自她的幻想。
    “这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她傻乎乎的状态一路延续到现在。
    “不是我,是我们,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我和昭然共同设计,傅衡、楚家兄弟还有一帮朋友们一起为你打造的生日礼物。金琉矿还是杨枭不远万里送来的,不然就算是傅家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如此之多的金琉。”傅熙照没有将功劳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
    “可是……这个礼物太珍贵……也太浪费了。”这样的一架机甲,明明可以成为战场上对抗虫族的主力,不应该默默无闻地被她当做探索机甲使用。
    “不浪费,”傅熙照笑了,眼中的光彩比机甲更令人着迷,“这个时候,你应该问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自己,小瑶,”傅熙照第一次用这样亲密的称呼来叫冯瑶,“这是一架双人机甲。”
    军部约定俗成的伦理守则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架机甲只可供一人使用。
    人性是善是恶尚无定论,但为了避免善被恶所害,从概率的角度来考虑,宁可假设人性本恶。
    明皓当然知道,但他太过自信,算计太多,结果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双人机甲,技术上并不复杂,简单如制式机甲都可以让冯瑶从明皓手中抢过指挥权,更何况是专门设计给双人使用的机甲。
    但是机甲适配度有高有低,高的人就会拥有对机甲的绝对控制权,比如冯瑶对明皓,而双人特式机甲的频率要配合两个人的脑波并且达到高适配度,如果不是冯瑶的精神力拥有“拟态”的特性,可以完美模拟傅熙照的精神力,要如何找到适合的频率会成为双人机甲最大的设计难点。
    如果是一般队友,要么就是精神力高适配度低的一方成为主控者的备用电池,要么是体质高适配度低的一方成为主控者的提线木偶,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有一个人会成为牺牲品。
    所以双人机甲明明可以有更强大的作战能力,更长的作战时间,但是从来没有人尝试将它制造出来。
    因为它的关键点不在技术,而在于任何人都不应该成为另外一个人的牺牲品的伦理问题。
    冯瑶和傅熙照都知道,如果他俩驾驶同一架机甲,那么主控者只可能是冯瑶。
    这不是一架探索机甲,这是一架真正的作战机甲。
    属于冯瑶的,以冯瑶为主的,作战机甲。
    冯瑶突然想到傅熙照在数个月前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相信,有一天,冯瑶这个名字会重新响彻联邦。
    而这架机甲,就是他给她的答案。
    面前这个所有联邦人心目中的战神,这个温柔至极的男人,将自己的身体和性命、将战神的称号一起交给了她。
    她收到的岂止是一个生日礼物。
    她甚至说不出拒绝的话,那是对这个男人一颗真心的侮辱。
    这样一个男人,叫她如何不爱他。
    她望着傅熙照,迟迟没有言语,在这样的礼物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的没有力量。
    男人叹了口气,将手抚上她的脸颊,抹去一脸的湿痕,冯瑶这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世人只见冯瑶的美丽,Mirror的强大,却没人想过她如何能成为今日的她。
    就好像傅熙照从一出生就确认双S体质,大家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会成为下一代战神,而无视他要付出的努力。
    他们从来没有奢望被理解,也不会为自己辩解。
    傅熙照明白,所以心疼。
    他上前一步,将冯瑶揽在怀中。
    “生日快乐,”他在她耳边说,“这个礼物,你会要吧?”
    他在说哪个礼物呢?是机甲,还是他自己?
    冯瑶用力点头。
    她要的,她要傅熙照。
    在过去漫长的二十多年里,冯瑶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什么,小时候爷爷让她学什么她就学什么,后来封闭内心让自己不会受伤,联邦第一军校那一年,所有的朋友都是主动来到她的身旁,后来是明墨,用一往无前的架势闯入她的心房,但没有人问过冯瑶,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曾经唯一想要的,又因为承担不起而默默放弃的,就是傅熙照。
    兜兜转转,又回到他的身边,傅熙照将自己的全部放在她面前,并且用一架机甲告诉她你值得。
    冯瑶不会妄自菲薄,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在一起能够将双人机甲的功能发挥到极致,那只可能是她和傅熙照。
    这架机甲并不是一个男人恋爱脑下冲动的产物,他是在用它证明她的价值。
    真正的爱情,不是一个人将全世界给你,而是他让你知道,你值得,即使他将全世界给你,也是应该的,而不是你亏欠于他的。
    冯瑶用手撑住他的胸膛,抬头看向傅熙照。
    “我要!我要的!”
    傅熙照笑了,不同于他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那是一个无比灿烂的,像是孩子获得了最心爱的玩具吃到最甜美的糖果时双眼发亮的笑容。
    “那么,女朋友,你愿意陪我跳一曲吗?”
    他们开始于一曲战舞,她用自由星域与联邦的关系为要挟,利用他解脱困境。
    所以,他一直欠着她一舞,属于男人和女人的舞蹈。
    音乐响起,不是让外人看起来无比华丽的战舞,甚至不是任何上流社会的交际舞,只是单纯的紧紧依偎。
    她在他的怀里,旋转,旋转。
    然后是亲吻,先是小心翼翼的触碰,试探,紧接着是压抑后的爆发。
    傅熙照连舌吻都不会,他含舔着女孩的柔嫩的唇瓣,只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攻击型机甲师,进攻才是他的天性。
    然后,他碰到女孩小小的舌尖,怯生生的露出一点,那么软,那么可爱,像她的人一样可爱。
    他勾住她的舌尖,恢复了一开始的温柔。
    “我爱你。”
    脑波将爱意传递过去,他舍不得放开她。
    “我也爱你呀。”女人带着感叹的回应。
    机甲库舱外的人们等了很久很久,但没有人在意。
    谁会在意让幸福的时刻再长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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