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腥臭味中,阎寻赫然看到那颗女人头颅缓缓地缩回了血液里。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是我?
    我为什么会呕出污血,血液里为什么会出现一颗头颅,那颗头颅……是什么人?
    阎寻虽然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状况,但和眼前的情况比起来,诡异和恐怖程度都远远比不上。
    毕竟……那些污血和头颅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呕出来的啊……
    阎寻心底发寒,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已经非常危险了。
    他的结虽然很重要,但却完全没有抵挡厉鬼的能力,不过……这好像也并不完全是鬼?
    阎寻看着地上的污血。
    如果是刚才那颗头颅是鬼的话,为什么它不杀了自己?
    难道是因为还没触碰到那个必死的禁忌吗?
    正浮想联翩之际吗,阎寻忽然发现,自己呕出的这滩污血里,又冒出了一个笔记本。
    他神经一绷,思忖片刻后,还是决定捡起了这本“日记”。
    深呼吸一口,冷静一下之后,阎寻翻开了笔记本。
    第一页写着:
    “我和姐姐,共用一个身体,二十年了,我们一直都是这样。
    但……最近大家开始变得很奇怪。
    比如昨天,镇上来了两个奇怪的人,一个满脸老人斑的老男人,和一个三角眼的女人。
    他们来到镇上之后,镇子里总是会三天两头的在牧子厂举行集会。
    妈妈也经常去。
    我问妈妈,集会上都谈了些什么?
    她只是对我说:‘待在家里,别的事你不用问这么多。’
    妈妈也变了。
    以往,就算我和姐姐是大家口中的畸形儿,但妈妈却从不这么看,她很温柔,也很善良,但……最近妈妈变得好多。她渐渐的……对我们不耐烦了。”
    阎寻翻过了一页,这时,他注意到这本日记第一页的左下角写着两个名字。
    一个是肖素。
    一个是肖雅。
    是那对有两颗头颅,但只有一个身体的姐妹吗?
    谁是姐姐?
    谁又是妹妹……
    阎寻接着往下看去。
    “我做了一个很吓人的梦。
    我被绑在了一堆干柴里,然后,大家点燃了它。
    我在被火焚烧!
    我很怕火……因为父亲就是这样死的,牧子厂本来是一家鞭炮厂,一次火灾事故,不仅让父亲尸骨无存,也让牧子厂关门了。
    死人是没有知觉的,但我还是会忍不住去想,父亲的身体被火焰灼烧,在热浪中挣扎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绝望?
    父亲的尸体没有找到。
    也许被大火烧成了灰烬,也许被火药炸成了碎末。
    我讨厌火。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做有关父亲的梦。
    他站在牧子厂里,四周都是大火,他的灵魂似乎一直都在那个厂里。
    一直都在痛苦地呻吟。
    我把这个梦告诉了妈妈。
    但是,妈妈对我说:‘你爸爸的灵魂不在牧子厂,是在天堂。’
    妈妈的态度很坚定,还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
    阎寻的表情开始变了,他立马又翻到了下一页。
    “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
    就是那个才到镇上不久的,三角眼的女人。
    她长得不好看,而且冷冰冰的,比起人类,她更像是某种没有生命的东西。比如石头?
    我听到……妈妈叫她苦使。
    我问妈妈,什么是苦使?
    妈妈只是含糊地说,那是她的名字。
    我很讨厌她。
    那个叫苦使的女人,总是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和姐姐,这个女人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但我阻止不了她来我家。
    她好像和妈妈成为了朋友,她们有很多话要说,来我家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但从头到尾,她看着我的眼神都是那么让人不舒服,她就像是一条盘在我脚边的毒蛇。冰冷,恶心,时不时地吐出一条信子。
    她到底是来镇上做什么的?
    那个长满老年斑的老男人呢?
    可惜,我不能出门,我的模样会吓到镇上的人。
    如果,我能跟着妈妈去牧子厂看看就好了。”
    阎寻屏住了呼吸,神情已经从之前的恐惧忐忑,变得怀疑不安。
    这个名为还魂的任务,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许多。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继续看向下一页:
    “我偷跑出去了!
    妈妈每次出门之前,都会把房门反锁,但这次,我先在锁扣板里塞了一些纸巾,门没有完全被锁死。
    我很激动……
    姐姐也很激动。
    二十年了,我们的世界只有那间小屋子,现在终于能出门看看了!
    但我没有忘记出来的目的。
    我一定要弄清楚,大家在牧子厂里做什么。
    镇子上很安静,除了走不动路的老人,大多数人都不在镇上,大家都去了牧子厂。
    我发现……镇子里新修了很多烟囱,就连不需要烟囱的新式楼房也装上了烟囱。
    而且,家家户户的屋子上,墙壁上,道路旁,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画。
    那些画是黑色的,像是一个小人,只不过,这个小人长着两个脑袋?
    这些画让我感觉越来越不舒服。
    它们画满了肖家镇,它们无处不在,每个角度都能看到它们正对着我。
    我没有去过牧子厂,但听妈妈说起过,牧子厂在南边。
    南边……是那边吗?
    我顺着一个方向走下去,直到我看到了一座漂亮的房子!
    那就是别墅吧……真好看。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我连忙朝四周看去。
    然后,我看到,在别墅的二楼,那个满脸老年斑的男人趴在玻璃窗上死死地盯着我。
    他想干什么?
    我吓坏了,赶紧离开了那里。
    我匆匆地回到了家。
    我把一切都藏在心底,写在了日记本上,我不敢告诉妈妈自己偷偷出去过,也不敢告诉妈妈那个男人的眼神有多么恐怖。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眼神。
    那是充满了怨毒和憎恨的眼神。
    让我浑身发冷。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猜不到……但是……下一次我一定会找到牧子厂的。”
    阎寻看完了这篇。
    日记本上的记载让他惊疑之余,又充满了不解。
    肖素,肖雅两姐妹,应该是一对连体婴儿,只不过她们的连体方式更加特殊诡异,镇上的人害怕她们,于是父母把她们一直关在了家里。
    从日记本上的记述来看,这根本不像是二十岁的人写下的文字,她们的心理年龄应该只有十三四岁,也许这和她们一直被关在家里,没有接触到外界有关。
    但……她们笔记中,那个老男人和年轻女人是谁?
    为什么镇子上会突然修起烟囱,为什么……到处都会出现诡异的黑色人形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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