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明白一个死了差不多有一年的人,忽然蹦出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不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让人心头有些发凉。
    不管心里凉不凉,既然有了线索,自然要追查下去。不过一个人想要假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从死亡诊断到入殓火化,需要经手的人和部门可不少。
    如果周重玉就是“周老”,那么当年帮助他完成假死的人中,会不会有现在还和他有联系的,或者能联系到他的。
    如果专案组大张旗鼓的提供资料,请求新加坡方面协助确认信息,那么知情者会不会为了掩盖真相,或者别的目的,将消息透露出去。
    要知道周重玉虽然是华裔,却是新加坡籍,任教的学校也在新加坡。关于他死亡的一切手续,都是在新加坡完成的。
    而且从现在收集到的情况看,“周老”很可能是一个隐秘制毒窝点的重要人物。
    调查时一个不慎走漏了风声,那么就会给专案组的后续工作,带来不可预知的困难。
    考虑到情况的复杂性和不可控性,高胜在第一时间上报市局,由市局向省厅提交协查申请。很快省厅反馈回消息,他们会安排人到新加坡进行安全的核查。
    对周重玉的进一步调查专案组移交出去了,可案子还得继续查。因为专案组人手紧张,本来是闲人的曲森,因为表现的“眼神儿”非常好,也被高胜给安排了任务。
    让他待在网络监控室和几个值班侦查员一起,轮班盯着监控墙。
    墙上的显示器有二十多块,分别监控着吴恩泰的住处、林海珍住处和公司。还有木棉花国际酒店,两个嫌疑人房间的监控画面。
    另外还有一组,是城南旅美快捷酒店里,一个三人间的监控画面。屋里住的三个男人是与“黎橡”分头进入花城市的三个手下。
    曲森坐在那只是盯着监控强,除了有些无聊外其实还好。
    几个值班侦查员不止要盯着监控画面,还好时刻注意着五十多个音频信道,一旦哪处拾音器处于收音状态,他们就得马上监听,同时还要记录。
    “怎么样?有收获没?”刚从缉毒大队回来的贾成良走进监控室,拍了一下曲森的肩膀问。
    “黎橡刚才用手机往外打了个电话,听口气应该是和手下联系,已经通知技术科追查了。”
    曲森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侦查员把监听记录递给了贾成良。贾成良翻看了一下,带着点儿笑容说:“还挺谨慎,分两拨来也就算了,每次联系还换号码。”
    “摆弄毒品的,谨慎点儿正常,不然你不早就升职了。”高胜站在门口说了一句。
    “你们两个队长很闲吗?”曲森靠着椅背后仰着头问。
    “过来突击检查一下你的工作状态。”高胜呵呵笑着说。
    “挺喜庆啊,有什么好事儿?”曲森问。
    “已经确认了,那个‘周老’就是周重玉。”高胜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还有呢?”曲森不认为周重玉的身份得到确认,会值得高胜这么高兴。
    “行啊好眼力,你猜猜。”高胜考较似的问。
    几个嫌疑人的动向都在网络监控室的监控之下,有什么情况发生,曲森基本是第一个知道的。所以能让高胜高兴的事情,一定是外围侦查有了什么收获。
    有了进展,自己还不清楚的事情。曲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唯一还无法确认真实身份的“黎橡”。
    “知道黎橡是谁了?”曲森保持着后仰的姿势,波澜不惊的问了一句。
    “说真的,你毕业后来我这儿得了。”高胜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说这话了。
    “呵,我服从组织安排,您要真有那想法,可以去跟我们师长说。”曲森说话时一脸的坏笑。
    “……”高胜直接被憋在那里,贾成良刚从外面回来,还不清楚情况,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问:“赶紧说,什么情况!”
    高胜龇着牙笑了一下,冲俩人招了招手,转身朝他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贾成良直接跟上,曲森虽然面上装的淡定,心里其实好奇的要命,跟监控室里值班的示意了一下,麻溜儿也跟了上去。
    高胜进了办公室,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牛皮纸文件袋,绕开封口的白线,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抽出几张照片扔到了贾成良和曲森面前。
    俩人拿起来看了一下,发现几张照片都不是最近拍的,而且时间跨度很大。有一家三口的合影,也有一个男生单独的生活照。
    照片里看起来距离现在,时间最近的一张,应该是男生上大学时的照片。穿着一身火箭队的篮球服,在球场上踢足球。
    贾成良把照片全都看了一遍,拿起那张男生踢足球的照片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舔了舔嘴唇说:“有点像……”
    “脸型有点儿像黎橡,五官…不太像。”曲森替贾成良说出了想说的话。
    “还不能完全确认。”高胜见俩人都看出来了,直接把整个牛皮纸袋扔了过来。
    牛皮纸袋里是一份案宗,记录的案子发生在前年,也就是零一年的时候。当时阳和警方在一次缉毒过程中,追查到收缴的毒品来自金湾地区,随即两市缉毒警开始合力追查毒源。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摸排,确认了毒源来自于一对儿香山籍夫妇金万陶、岑淑琴。
    通过进一步侦查,发现这对夫妇经手的毒品,号称是海外工厂直供的高档货,每次也确实都是从海上运进来。但实际上,毒品的纯度并不算高。
    至于是本身纯度就不高,还是夫妇俩为了赚钱往里填了东西,暂时还弄不清楚。
    为了摸清毒源,专案组联合海警,开始监控走货的渔船和快艇。不过海上跟踪侦查毕竟缺少遮掩,隐蔽性无法保证。
    而且走货的船老大非常警惕,警方的侦查行动刚开始不久,就被对方发现了。
    刚好移动公司完善了近海的通讯基站覆盖,船老大见情况不妙,第一时间用手机通知了金万陶。这一通电话打出去,整个毒品销售网络就全都给惊了。
    专案组无奈,只能紧急收网。经过了将近一周的努力,包括主犯金万陶、岑淑琴夫妇在内,共抓捕了参与运毒贩毒的成员共三十余人。
    抓捕工作完成后,金万陶、岑淑琴夫妇自知必死,对于审讯采取消极应对,整个过程用八个字就可以形容——不吭不响,不言不语。
    不过他们两个不配合,并不代表着手下人也都是硬汉,很快负责每次接毒的船老大开口了。
    据他交代,他每次去接货都没把船开出太远。取货地点就在近海大概十五海里附近,一处退潮后才会露出海平面的小岛礁。
    而且他从来没有见过送货的人,每次到的时候,做好防水包裹的毒品,都是被事先绑在了一处固定的礁石上。
    船老大也算是“行里”的老人了,他分析这些货根本就不是什么海外货。金万陶、岑淑琴那么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根据这一情况,专案组做了大量的追查工作,不过折腾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金万陶、岑淑琴这对儿夫妇真正的毒品来源。
    最后,只能带着遗憾的结案。
    案子结了,相关犯人该判的判,该毙的毙,但当时的专案组组长,香山市缉毒大队的大队长乔宇却一直没有放弃追查。
    经过努力他得到了一个消息,金万陶、岑淑琴其实是有一个儿子的。
    只是他们当年是干走私起家的,有了孩子后担心哪一天事发了,家产全被公家没收。就把儿子的户籍落在了别人家里,这些年赚的钱也有很大一部分放到了儿子名下。
    沿着这条线索乔宇继续追查下去,大概锁定了“儿子”的身份,一个叫宁家木的年轻人。
    经过一番了解,这个叫宁家木的年轻人,大学毕业快两年了。毕业后一直号称在外面打工,并没有和名义上的父母居住在一起。
    而且宁家木名义上的父母,只是收钱帮别人养孩子,对宁家木基本没有什么感情。乔宇询问的时候,他们居然连宁家木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乔宇追查宁家木下落无果后,对他在名义父母家的房间进行了检查。
    除了一些没有价值的东西外,唯一有用的就是宁家木大概十五六年纪时的一张,和金万陶、岑淑琴夫妇两人的合影。
    “黎橡”的内部协查通报发出去后,一直没有放弃对宁家木追查的乔宇,看到照片后第一眼就说:“这个黎橡就是宁家木。”
    虽然从两人的照片上看区别很明显,但因为乔宇的坚持,对比照还是被送到了省鉴证中心。经过鉴证专家的分析,“黎橡”应该是整过容的。
    经过面部骨骼特征还原,量化分析后,专家给出判断:“黎橡”和宁家木,有百分之六十七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确定这两个名字代表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现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dna测试。
    不过专案组在短时间内,没办法找到测试用的比对样本。
    只能通过血型做基础判断,翻查记录后得知金万陶和岑淑琴都是b型血。宁家木在校期间义务献血记录表明,他也是b型血。
    在木棉花国际酒店化妆监控的外勤,在打扫房间时从枕头上找到了“黎橡”的头发,化验结果同样是b型血。
    这个结果虽然还不能真正说明什么,不过再一次加大了“黎橡”就是宁家木的怀疑。
    就在专案组想方设法寻找,用于dna检查的比对样本时,“黎橡”在房间里拆了一张新电话卡。
    插到手机里,拨出一个号码后说了一句:“跟伍爷那面联系一下,就说我们到花城了,安排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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