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设计小组在火锅店大吃的时候,吴恩泰通过电话联系了林海珍,简单的几句话后,两人约好了下午一点半在福运来茶楼见面。
    接着吴恩泰打电话到茶楼,定了一个半包。
    福运来茶楼是吴恩泰常去听戏的地方,门脸儿和内部全都是复古式设计,一楼是一个小戏台和散座,二楼中间是挑空设计,与一楼戏台对应的位置是一排可以看戏的半包,两侧是全包。
    因为吴恩泰几次到这家茶楼听戏,专案组早就在这里安排了便装侦查员。在确定了半包的包厢号后,第一时间在房间里布置了监控、侦听设备。
    一点钟左右林海珍和他那位小秘从公司开车出发,大约十分钟以后,吴恩泰也坐着徐建的福特从他的住处出门。
    一点半左右,两放人基本脚前脚后的走进了茶楼。吴恩泰这面,徐建留在了一楼散座,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包厢。而林海珍则和他的那位小秘一起上楼跟吴恩泰会面。
    两方见面后还算亲热的互相打过了招呼,要了壶茶水和几样点心后,便静静的听着一楼刚刚开场的《双仙拜月亭》。
    吴恩泰算是真正的戏迷,楼下的演员一开嗓儿,就完全投入了进去。
    林海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粤剧,二郎腿随着演员的唱腔有节奏的抖动着。脑袋一点一点的配合着唱词,看起来听的是挺投入。
    林海珍那位小秘明显不太在状态,开场时勉强装着听了一阵,没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
    偷偷打量了吴恩泰一眼,接着视线便开始在茶楼里乱“溜达”,脸上也隐约有了一些急躁的表情。
    强挺了半个来小时,实在撑不住劲儿,便在桌子下面偷偷用脚碰了林海珍一下,结果换来了林海珍一道严厉的目光。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把脸别到了一边。
    吴恩泰虽然视线一直放在戏台上,但也始终留意着包厢里的动静。林海珍和小秘一个小小的互动,完全被他的余光看在眼里。
    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后,抬手示意守在包厢外面的服务员。
    服务员自然是刑警队的便衣,看到吴恩泰招手赶忙进到包厢询问。
    吴恩泰告诉服务员他跟朋友有事情谈,要求换一间全包的包厢。服务员虽然意外,但依然非常专业的把三人领进了二楼右侧的一间空包房。
    至此,专案组提前布置的监控设备,完全失去了作用。
    担任现场指挥的高胜马上启动了紧急预案,让化妆成茶楼服务员的侦查员,趁着帮忙端茶壶和点心的机会,将一枚监听设备粘在了包房内茶桌的面板下面。
    同时化装成茶客的外勤侦查员进入隔壁包房,利用光导监视镜头,通过上方隔板缝隙监视包房内的情况。
    音频监控刚刚恢复,吴恩泰再次喊来服务员,说房间太吵,要换一间离戏台远一些的包房。
    服务员无奈之下,只能按要求将三人再次调换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就在高胜判断不清,吴恩泰这么做,是真的处于谈话的需要,还是一种反侦察的手段。犹豫着要不要再次让外勤放置监听设备时,吴恩泰在茶点上齐后,给了服务员二百块钱小费,交代没有招呼不要进来打扰。
    高胜担心服务员强行寻找理由进入房间,伺机安放监听设备,会引起吴恩泰和林海珍的怀疑,甚至被发现,只能放弃。
    而且,想让技术组布置光导监控器,才知道三人现在所在的包厢隔壁屋有客人。
    短暂的犹豫后,高胜命令两名化装成茶客的外勤侦查员,向隔壁包房的客人表明身份,与他们调换房间。
    很快两名外勤敲响了隔壁的包房门,开门进去后伪装成情侣的两名外勤同时发现异常。
    按照事先准备好的预案,男性外勤愣愣的看着三个人,问了句:“这是赵叔顶的房间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男性外勤又再次看了看门上的包厢号,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一番问答后,“才知道”是自己记错了房间,赶忙道歉后拉着女伴从包厢里退了出来。
    回到原来的包房后,外勤向高胜汇报,吴恩泰三人隔壁包房内有三名男性客人,全都坐在靠近吴恩泰所在包房的间壁墙旁边。
    他们进屋后发现其中一名男性,正在慌忙收起一根类似于医用听诊器的东西。而且,三人表情异常警惕。
    “那三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包厢的?”高胜问。
    “大概一点多钟,说要谈事情,要了一间全包,进去后就一直没再出来过。”技侦组组长汇报。
    突如其来的复杂情况下,高胜用最快速度确认了一下茶楼二楼的结构图。与外勤侦查员沟通后,确认二层举架很高,廊围上方的垂脊结构,深度和隐蔽性都非常好,而且与包厢之间没有封死,适合技侦型无人机工作。
    得出结论后,高胜马上让人将技侦型无人机送入茶楼,一直送上二楼,在两名外勤的掩护下放飞。
    无人机操控员控制着无人机上升到二楼走廊顶端后,发现包房与走廊之间虽然没有封死,但垂脊和廊柱之间做的木质造型,缝隙差不多与技侦型无人机宽度相仿。
    操控员实验了几次,都无法保证成功穿过。可无人机长时间停留在走廊上空,非常容易被来往的客人发现。
    另外因为举架过高,通过垂脊与廊柱之间的视角,也无法完整的监视包房内的情况。走廊里拾音装置又被一楼演员的唱声严重干扰,收音效果非常不理想。
    “联系曲森,让他用最快速度赶过来!”高胜马上下了新的命令。
    “队长,曲组长的手机关机。”技侦组组长拨了曲森的手机号后回答。
    “靠,今天周三。”高胜一下反应了过来,掏出电话直接打给自己妹妹高玥。
    ————
    高玥的车技火力全开后,可以说非常吓人。甲壳虫停在高胜指挥车外的时候,曲森后背都被汗给沁湿了。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些,曲森下车后直接上了高胜的指挥车。
    “从这个缝隙里钻进去,找合适的地方投下监听器,然后再撤出来。”高胜用最简练的语言,向曲森描述了现场的状况和任务。
    曲森接替了无人机操作员的位置后,眼睛通过笔记本屏幕上的图像判断距离时,用力搓了搓手。
    随后左手稳稳的握住方向遥杆,右手解除了陀螺仪自动平衡纠正,微调了无人机桨叶的动力输出。
    茶楼内二楼走廊上方的无人机随着曲森的操作,右侧旋翼动力增强,飞行姿态发生改变。呈现出左低右高的斜形状态,缓缓向前行进。
    高胜眼睛死死的盯着无人机的控制画面,生怕无人机撞到旁边的木格发出响动。
    “你说这次完事儿,我们是不是得调整下技侦机型的设计。”曲森左手稳稳的把操纵杆向前推进了一丝,嘴里小声冒出一句。
    “怎么调整?”高胜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
    “把边框改为软胶设计,这样就算发生轻微的撞击,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曲森说话时,保持着倾斜状态飞行的无人机,已经顺利通过了木格。
    “早你怎么没想到。”高胜语气轻松了一些,不过也只是轻松了一些。因为无人机下方就是吴恩泰三人,他们三个不管哪个只要随便抬头看一眼,都会直接发现正在他们脑袋顶上慢慢飞行的“小东西”。
    “废话,早也没遇到现在这情况啊?”曲森说话间打开陀螺仪,无人机瞬间恢复了正常飞行姿态。
    “赶紧找合适地方,我这心突突的厉害。”高胜叨咕了一句,下面吴恩泰和林海珍正在说话,可他完全分不出注意力去关注他们在说什么。
    “瞅你那心理素质,还大队长呢。”曲森嘴里嘲讽了一句,手上控制着无人机贴着包房内壁边缘,缓缓的向窗户的方向移动。
    靠近走廊的一侧,受粤剧唱词和伴奏的影响太严重,曲森需要寻找一个拾音比较清晰的位置。
    酒楼房顶的结构有些拢音,吴恩泰三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无人机差不多在包房上空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收音的位置。
    曲森控制着监视镜头在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看中了包房窗口位置放着的两盆“龙须铁”。
    高胜看着曲森调整的画面,就猜出了他的想法,嘴里说了一句:“卧槽,你要给扔地板上了,今天的事儿就彻底搞砸了。”
    “你不敢啊?”曲森嘴里喃喃的叨咕着,脑子里在琢磨着最安全的投放方式。
    “整,搞砸了我兜着。”高胜一咬牙下了决心。
    “行,够爷们。”曲森说话的当口控制着屋顶的无人机一个短暂的加速后,瞬间按下了投放键。
    两厘米多一点儿的小型侦听器,随着惯性划过一条很小角度的抛物线,迅速向包房下方坠去。
    高胜没想到曲森一点准备都没有,说动手就动手了。在侦听器下落的瞬间,指甲都快扣进掌心里了。可是笔记本屏幕上的画面却在急速变化,根本看不到侦听器到底有没有落进花盆。
    “老林,我们打交道也有几年了,今天交个实底吧。”随着曲森切换了收音信道,吴恩泰的声音经过软件智能纠错后,从扬声器里传出。
    吴恩泰说话的时候,林海珍的小蜜余光看到窗口绿植的叶子忽然莫名其妙的动了两下,好像被什么碰到了一样。
    转过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下意识的便抬头往花盆上放看去。
    而此时,技侦型无人机已经在曲森的控制下飞到了包房门的上空,略微拔高了一些后,隐藏在了仿实木造型的房梁阴影里。
    高胜抿着嘴唇从画面中看到,林海珍的小蜜扫视了一圈后,什么也没发现。很快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正在谈话的两个男人身上。
    一直下意识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一些,同时感觉自己掌心火辣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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