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殿下当场要军法处置,勉强被钟云疏和陈虎劝住,回到客栈仍然余怒未消,护卫长和护卫们,按剑单膝跪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客栈能与韩王硬杠、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只有沈芩和钟云疏,就连徐然都不敢轻易去劝,于是沈芩顶着众人的殷切盼望,轻叹一口气“殿下,天气太热。”
    这个时空没有也不会有温度计这种东西,但是就目前的体感温度,没有40度,也有38度。
    这样的高温天气,穿件单衣都热,没中暑就算万幸了,更何况还要戴这么厚的口罩,沈芩知道其中的滋味儿。
    “哼!”韩王殿下见手下捅了这么大篓子,实在气不过,又担心沈芩他们心生罅隙,所以,打自己家孩子给人看,“每人领十军棍!”
    “……”沈芩扶额,我方在明敌在暗,人手分守三处已经是效能最大化了,今天把军士打伤,明天后天大后天怎么办?
    可是,军令如山,倘若不是钟云疏陈虎及时赶到,他们捅的篓子就大发了。
    所以,沈芩一言不发,韩王殿下爱怎么处置都行,只是淡淡地提醒一句“殿下,您除了这些护卫,还有其他备用的吗?”
    “哼!”韩王殿下再次鼻孔对人,“还有两个百夫长可以用,不许求情!”
    沈芩想了想,也就是说,还有两百精锐“哦,殿下,天热感染我治不了。”在抗生素研制成功以前,感染致死是常见死因。
    古人和西医最早期的防治感染措施非常残酷,热烙伤口使之结痂,能不能活全靠命硬。
    按韩王殿下的性子,十军棍肯定打得结结实实,这些护卫们再怎么骨骼清奇、久经沙场,到底还是血肉之躯,怎么也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韩王殿下听完,沉默半晌“打!”
    钟云疏立刻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乖乖回房,客栈前厅只剩下韩王殿下和护卫们。不一会儿,军棍着肉的闷响此起伏彼地传到了二层。
    沈芩怕疼,也怕别人疼,一声一声听得浑身不舒服,楼下木头打肉,不由地让她想起了日常“竹笋炒肉”的大头人。
    “要捂耳朵么?”钟云疏询问坐立不安的沈芩。
    沈芩摇头,忽然想到其他事情“漕运码头和运药大船还好吗?会不会也有人想烧船?”
    “漕运那边负责按排的,是我父亲旧部,忠诚机敏,防范有度,不是谁想放火就能放的。我们出发时,就已经送信过去,回信来报万无一失。”
    “那就好。”沈芩悄悄舒了一口气。
    “为何想起来问这个?钟云疏打趣,“莫非,觉得我不可信?”
    “怎么可能呢?”沈芩嘿嘿一笑,““商量个事儿呗。”
    “说。”钟云疏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却剧烈地不安,尤其是听到赵箭说,抓了三个夜袭客栈的黑衣人,差点暴走。
    “有个黑衣人被抓以后,自称是逃出来报信的,让人分不清是敌是友,”沈芩留意着钟云疏的神情,“说是秘帐库房、客栈和码头都会出事。”
    钟云疏见过许多两面三刀的人,假投诚也是兵家常用的伎俩,一是为了探察情报;二是可以里应外合。
    这黑衣人只是想脱身、抑或是想当细作,又或者怀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钟大人,”沈芩打断他的沉思,换了另一种商量的语气,“有个人想让你见一见,更重要的一点,你保证见完还会冷静好吗?”
    钟云疏点头。
    “拉勾!”沈芩知道对钟云疏来说,除了殉国的新生父母以外,前刑部尚书雷霆就是最亲近的人了,遇到杀父嫌凶,再冷静的人都可能崩溃。
    毕竟,据赵箭透露的小道消息,钟云疏上次失控,是把前晋王殿下打得鼻青脸肿。连泥人都三分性子,更何况是他?
    钟云疏的神情凝重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沈芩勾着两人的小指、还孩子气地晃了晃,内心深处某个坚硬的角落正慢慢软化“走吧,去哪儿见?”
    “……”沈芩眨巴眨巴眼睛,这人这么聪明真的好吗?
    想归想,沈芩还是叫上了白杨,一起去囚房。
    快走到囚房门边时,就听到不大的囚室里,传出大头人愤怒地骂声“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
    “阿汶达部怎么出了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本大人为你费了多少心思,要什么有什么,喜欢什么给什么?!”
    “你……你竟然借着夜袭的名义,到这里给他们通风报信!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你们阿汶达部会将受到羽蛇神最严厉的惩罚!你们会血流成河,断子绝孙!”
    沈芩、钟云疏和白杨三人面面相觑,大头人每日一顿“竹笋炒肉”,平日说话都气若游丝,好像随时会死掉,现在叫得嗓音都哑了,隔着门和墙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莫非这人真是逃出来报信的?
    沈芩本来还挺高兴能遇上大头人气急败坏,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可转念一想,大头人会不会怒极攻心、活生生地气到吐血、或者直接气死。
    白杨打开囚房门锁,推开房门,让钟云疏和沈芩先进,最后才看到大头人。
    自从“竹笋炒肉”加餐以后,大头人原本保养得极好的脸面,因为恐惧、绝望和疼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只是破口大骂,就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呼哧呼哧喘个不停。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不止大头人,就连沉默的佘女都以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仿佛叛逃就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钟云疏的视线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指向一个人“你想让我见的人,是他?”
    投诚的黑衣人看着进来的三个人,眼神复杂至极,视线最终停留在钟云疏身上“钟大人,您最好把他们和我隔开,不然明天太阳升起时,这屋里说不定一个活物都没了。”
    沈芩暗暗冷笑,谁不想要单间?可是又凭什么给他单间呢?
    黑衣人的视线又停在沈芩身上片刻,咧嘴笑得特别开心,忽然开口“三羧酸循环,请沈神医多多指教。”
    沈芩差点摔倒。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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