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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早起惯了的陈娘就醒了,很快就去厨房涮锅生火,准备熬一大锅浓浓的大枣姜粥,刚把米和水放好,就看到白杨被赵箭提溜着衣领,塞了进来。
    “你们起这么早?”陈娘用围裙抹了一下手上的水渍,“你俩这又是闹什么?”
    白杨腮帮子鼓鼓的,斜眼看赵箭,哼哼“赵贱人。”
    赵箭随手把厨房门关上,手指直戳到白杨的脸上“你再仗着年纪小胡闹,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还楞着做什么?加柴去!”
    白杨哼了一声,钻到灶台后面,老老实实地添柴。
    陈娘日常看赵箭没正形“你这么大个人了,和小孩子置什么气?”
    白杨一见陈娘护着,立刻向赵箭扮鬼脸。
    “他,一晚上打了大头人六次!”赵箭压低着嗓门,“要不是我盯紧了,他能直接把人打死!”
    陈娘惊得浑身一哆嗦“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
    白杨窝在灶台后哼哼“直接打死太便宜他了。”
    赵箭冲到灶后,揪着衣襟把白杨提起来“我是钟大人的狗腿,你是运宝司的,徐然是唯一可能统率吏部旧臣的人,外面还有韩王护卫们,钱公子守护这一大群人的健康,聚在这里是为了给大邺水深火热的百姓,谋一个出路!一个让寻常百姓也能看到盼头的生活!”
    “佘女和大头人知道南疆的情形,知道南疆渗进大邺的力量,他们是最关键的线索,不是让人出气的沙包!”
    “……”白杨被训得满脸通红,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最烦你们这帮达官显贵,整天地只知道勾心斗角、中饱私囊,完不顾百姓死活!总算聚起来,劲往一处使了,你又不知天高地厚地乱动手!”
    “老子警告你,你再动一次手,立刻废了你!浑帐东西!”
    赵箭把白杨往地上一扔,冲到门边就想拿门撒气。
    陈娘端着一碗苦荞茶,温温地劝“把这个喝了,然后替我劈些柴火吧。”
    赵箭向白杨磨了磨牙,再看着整天不知道什么是累什么生气的陈娘,纳闷又郁闷“你看着这小子不想揍他?难怪钱公子叫白鹿小白,叫他小鬼!”
    陈娘笑了“他手脚有伤的时候,就会替我捡菜、晒菌子;稍好一些,就替我烧柴、洗菜淘米;再好一些虽然伤口还是很疼,钱公子让他做的事情,都做得挺好的。”
    “他是个体贴懂事的好孩子,不叫苦不叫累,想来昨晚见大家被折腾掉半条命,实在气狠了,才会去打人的吧?”
    “才十二,就吃了这么多苦,幸亏亲娘不在身边,不然不知道多心疼呢。”
    白杨从来不怕挨打挨骂,可是从来没被人这么夸过,立刻闹了个大红脸。
    这下,赵箭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别过脸“哼,谁小时候不吃苦?”
    “我可听人说了,你小时候在习武场,能为了一根用惯的棍子和人大打出手,也是夏天,被罚在晚上站桩被蚊子满身是包,还死不认错。谁没个小时候啊?”陈娘眉眼带笑。
    “哈哈哈哈哈哈……”白杨拿着一根手指形分叉的柴枝,怼着赵箭的方向,哈哈大笑。
    “陈虎,你这个死胖子!给老子出来!”赵箭的瘦脸涨得通红,风一样刮出厨房,去找守夜没睡多久的陈虎大战三百回合去了。
    ……
    沈芩一睁眼迷糊了三秒,立刻清醒地检查徐然的身体状况,望闻问切以后,总算长舒了一口气,招呼道“来,下床走走,寒症最怕不动。”
    徐然颇为诧异“我还是晕。”
    “吃完早食,在院子里遛几圈,然后到药铺外面的空地上晒太阳,你的药已经在煎了。”沈芩才不理睬他的拒绝,直到看见他心不甘情不愿撑起时,胳膊上深深的牙印。
    徐然素来敏锐,一见沈芩的眼神,顺势让垂下的袖子遮住胳膊,无所谓地慢慢起身。
    “亲,现在是夏天,是夏天好吗?!”沈芩瞬间暴走,“你本来体虚伤口就不容易好,老伤还落着病根,你就这么急着老伤加新伤吗?!”
    “这样大热天,这么深的伤口,万一感染了,你让我怎么治?!”
    暴躁的沈芩还想说什么,就被钟云疏按住双肩“去洗漱一下,自己闻闻?”
    “啊?”沈芩的滔天怒火瞬间就被转移开了,举起胳膊一闻,“啊,我要去沐浴!”然后打开屋门,冲了出去。
    徐然站起身,就迎上了钟云疏疏离冷淡的眼神,只能回应,“以后不会了。”
    “如此轻视自己,别人为何要重视你?”钟云疏没有就此放过他,“别忘了你还有承诺,还有必须完成的事。去前厅进早食。”
    说完,钟云疏收拾好沈芩落下的一堆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徐然怔怔地站着,好半晌没法从钟云疏的话里回神,直到一阵头晕目眩,眼看着就要跌回床榻上,就被一条胳膊拽住了,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崔萍。
    崔萍拽着的手没有松开,撸起徐然的衣袖,看到深深的牙印,甩手就是一个大耳光。
    徐然被打偏了头,在震惊和疼痛中,满脸错愕“你……”
    崔萍望着徐然脸颊缓缓浮现的五指印“我被人糟践成这样,还憋着一口气不想死,你呢?口口声声对不起我们家,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就对得起了?”
    “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徐然脸上火辣辣地疼,这是他第一次被父亲以外的人打,第一次挨了女子的耳光,可是……并不觉得很生气。
    “我的银杏叶步摇呢?”崔萍突然伸手,“和你的骄傲一起丢了吗?”
    徐然又一阵惊愕,急忙摇头“不,没扔,我收着呢!”说完,就去自己包袱里一阵翻腾,最终从一个小竹筒里,取出一根做工精湛的金光闪闪的银杏叶步摇。
    崔萍瞬间红了眼圈,步摇还在,可是第一次看到步摇的轻松喜悦的时光,却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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