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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徐然的眼神一黯,转而眺望远方飘着大块乌云的天空,心里空得厉害,仿佛可以被风刮透。
    沈芩这时候不得不庆幸,心理学里的“关门”很好用,现在听到再难再不公的事情,合上记事本的那一刻,就“关门”抽离,不然,真的抗不住。
    但是徐然不同,他也“关门”,可是他把自己和那些事情都关在里面,关得密不透风,全都搁在心里,难保哪天就承受不住精神崩溃了。
    沈芩转了转眼睛,秉持“闲着也是闲着”,“没乐子也要创造乐子”的宗旨,逗徐然“五十两……黄金?”
    徐然真心觉得沈芩才是个怪物“钱公子,你带我去绥城能卖到这个价吗?”
    沈芩的笑容凝在脸上,白杨美少年才卖三两银子,徐然这样的糟老头外形估计能卖三百钱就不错了,只能退一步“五十两白银?”
    徐然摇头“我没钱。”
    “那你刚才说五十两当润笔,是什么?”沈芩这才明白,又掉进大怪物挖的坑里了。
    “五十两龙血石,”徐然停顿了一下,“的隐藏地。”
    沈芩立刻开始盘算,大邺一斤十六两,五十两是三斤多二两,还是不太清楚,又问“你上次给我的那块龙血石多重啊?”
    “龙血石很吃重,那块莲花六两。”
    沈芩点头表示同意,确实挺沉的“龙血石珍贵也是你说的,空口无凭,等我亲眼见到效果再说。”
    徐然不假思索地接话“石头带着吗?”
    沈芩不明所以“当然带着啊,毕竟你说得很贵重又珍稀的亚子。”
    徐然撸起麻衣宽袖,手掌前臂直接在竖着尖尖硬刺的荆棘划过,顿时血流如注,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地开口“试试吧。”
    这个疯子!
    “你……”沈芩倒吸一口凉气,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从双肩包里取出龙血石,搁在记事本上,又拿了匕首,刮下来一层细细的红色粉末,却一时不知道是先清创呢?还是先撒红色粉末?
    “看好了。”徐然拿起记事本对着鲜血淋沥的前臂一吹,红色粉末覆盖伤口的瞬间,血立刻就止住了。
    沈芩看得目瞪口呆,脑海里翻腾起一长串和止血有关系的东西
    仿生血小板?明胶海绵?立止血?西医的药物里面没有一种有这么快速止血的效果。可问题是,中药里也没有啊?!
    不到三分钟,徐然就没事人似的拿衣袖抹去血迹,露出带着血色、完全止血的划痕“一晚结痂,三日落痂,比沈家的止血药还要好用。”
    沈芩还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定定站住半晌,撸起徐然的袖子,轻轻地触碰一下伤口,又碰了一下,真实存在的伤疤……
    徐然整个人僵成木雕,这三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怕死地敢碰他。
    沈芩观察伤口太认真,完全没注意徐然的状态,反复地看,忽然想到另一桩事情,“你那时身中六刀,就是被这个救了吗?”
    徐然眼神一颤,微微点头。
    “内脏伤也可以直接敷的吗?”沈芩又傻眼。
    徐然又点头。
    沈芩彻底在风中凌乱了,好歹左手中医右手西医,自认在大邺也是数一数二,却完全没法解释这半路杀出来的南疆药物。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方便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吗?”沈芩不死心,不弄明白原理,这药怎么能让人用得放心?
    “你……”徐然惊讶极了,“提这种要求?”
    “这个实在太……”沈芩特别想说邪门,转了转眼睛,还是更改了措辞,“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所以我想看你之前的伤口。”
    “这……”徐然对自己的厌恶有许多种,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副衰老的身体,沈芩竟然提出要看,这样的要求,让人如何答应?
    “可以吗?”沈芩认真询问。
    “这里沐浴不便,”徐然很是犹豫,“我平日也只是擦身而已。”
    “药铺的浴房特别好,”沈芩不放弃,“你晚上好好洗洗呗,我看一眼就行,就一眼。”
    “咳……咳……咳……”赵箭蹲在附近的大树上,咳得像垂死挣扎,觉得沈芩过分了,怎么能提这种要求呢?
    “你闭嘴!”沈芩抬头斜了赵箭一眼,“止血药多严肃的事情,你想哪儿去了?”
    “钱公子,”赵箭从树枝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你想看呢,我替你去看,村长,晚上我们一起洗个澡。”
    徐然的戒备心极重,目前能让他全身放松、可以近身的只有沈芩一人,避开赵箭打算勾肩的胳膊“不用。”
    “钟大人是让你保护我啊,还是监视我啊?”沈芩没好气地哼哼。
    “保护!”赵箭一秒变狗腿,“不能公子你饿着、渴着、累着……脏活累活我全包。”
    沈芩不是被赵箭拦住,而是听徐然的意思,有时间没洗澡了,立刻没了瞄一眼的想法,翻出记事本“村长,那就说一下,治疗时又是什么情形?现在的伤口是什么样的情形?”
    徐然想了想“六刀分别在心、腹两刀、双股(股,大腿)、腰侧和手臂,醒来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没有渗血。”
    “运宝司的人告诉我,是我运气好,神医刚好在永安城,从鬼门关把我拽回来。我问神医是谁,他们说他已经离开了。”
    “这三年来,我一直想知道神医是谁,可是怎么也查不到。”
    “手臂上的旧伤疤,可以给我看看吗?”沈芩的好奇心迅速膨胀。
    徐然撸起宽袖至右肩,肩头肌肉上有一道平整的旧疤痕,刚想问沈芩这样可不可以,却见她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钱公子,你怎么了?”
    沈芩立刻回神,假装没事“没什么。”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旧疤痕是缝合伤口,大邺也有缝合伤口的操作,可是徐然肩上的缝合更像是西医的手法。
    运宝司的这位神医,到底是什么人?凑巧用了这种缝合法吗?还是说,本身就是一名西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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