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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去复命的凭证是什么?”沈芩慢条斯理地提问。
    夜枭迟疑片刻,才回答“白杨的人头和白家古玉。”
    “不用整个带回去?”
    “人头就行。”夜枭根本不信沈芩会给他人头。
    白杨后颈一凉,惊愕地望着沈芩“古玉被掬月轩的二掌柜扯掉了。”
    “人头带回去是看一眼,还是要让仵作仔细检查?”沈芩又问。
    “看一眼如何,仔细检查又如何?”
    “看一眼嘛,我们就做个假的;仔细检查嘛,就要去找一个人头加工一下。”沈芩轻描淡写地回答。
    一时间,夜枭不太确定,眼前这位是不是人。
    “你回复的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
    “还有一个月时间。”
    “行,你先躺着休息,等四肢恢复,就替我们去把掬月轩茶肆库房里所有的药和古玉都带回来,以我对二掌柜的印象,他应该会尽快找人出手古玉,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人头怎么办?”对夜枭来说,进出掬月轩根本是小菜一碟,关键的是人头。
    “打探一下最近绥城有没有斩首示众的死囚,找一个和白杨长相五成相像的即可。”沈芩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想好了对策。
    夜枭摇头“白杨这样的样貌,哪能轻易找到替死鬼?”
    “脸形相像即可,我可以给他再做一张脸,”沈芩胸有成竹,“不会有破绽,你放心。”
    白杨听着这些对话,内心仿佛不断在云端和深渊中剧烈起伏,听到最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夜枭沉默,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公子会有如此手段,只是他刚才不过是缓兵之计,夜枭哪能这样受制于人?!
    只要他身体恢复,就一定会离开这里,顺便带走白杨的真正首级,而不是赝品。
    “哦,忘了告诉你,”沈芩饶有兴致地打量神情多变的夜枭,“刚才的粥里,我加了些东西,如果你一去不回是会吃苦头的。”
    “我杀了你!”夜枭的如意算盘突然被残酷打破,气急败坏地扑向沈芩,可是刚一出手,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力气。
    等剧痛稍退,立刻抠咽喉,试图把粥吐出来。
    “省点力气吧,”沈芩笑眯眯地安抚,“一顿丰盛的午食,胃排空时间大约是一个时辰左右;刚才的小米粥已经在我们的闲聊时间里从胃进入肠道,你吐不出来的。”
    夜枭勉强撑起的身体,颓然瘫倒在土坑上,浑身颤抖着,视线如刀箭与沈芩对视,随后两眼一翻白,气晕过去。
    “小鬼,我们走。”沈芩招呼着。
    “不绑一下?”白杨真不知道沈芩什么时候下的药,也不知道这药发作起来会怎么样,仍然觉得应该把夜枭绑起来。
    “他怎么跑出去,就要怎么样回来,有什么好担心的?”沈芩气定神闲地回答,“走吧,我们去瞧瞧村长,顺便在山坡上看看药铺修得怎么样了。”
    白杨亦步亦趋地跟着,憋了一肚子的问题。
    徐然自从昨晚离开以后,就暂时封闭了山洞,住进村民家里,按照沈芩的要求,调整饮食,并订下了先长十斤肉的小目标。
    沈芩来的时候,徐然正在吃赵全媳妇做的早食,虽然吃的时候时不时会反胃,还是坚持吃完了。
    白杨看着徐然眼神复杂,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吃东西吃得这么痛苦。
    沈芩看得直摇头“吃完就站起来走走,累了就歇一歇,多晒太阳有益身体恢复。”
    徐然点点头,拄着藤杖慢慢地迈出门槛,走到外面,似乎因为长期窝在山洞,还伸手遮挡了一下逐渐变强的阳光。
    沈芩跟在他身后,琢磨着怎么尽快恢复他的体力。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得这么病态的人,脸颊瘦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拄着藤杖的手瘦得皮包骨,可能是死里逃生卧床太久,肌肉有些萎缩,所以走路姿势非常怪异,如果脸上再带点血的话,就是丧尸本尸。
    恢复体力无非两条路,药补和食补,以徐然目前的状况,药补不可能,只能在食补上下功夫。
    可是,锁金村的三餐非常单调,荤素搭配的概念都没有,整日的面食和汤汤水水。
    沈芩向赵全媳妇打听过后,就更加失望了。
    无当山的春季来得迟,猎户不能打怀孕和幼小的动物,锁金村整个春季都处于吃素状态,简而言之,徐然想长肉有点难。
    这可怎么办才好?
    沈芩拿着一根树枝,穷极无聊地戳着草丛,望着漫山遍野的野花直叹气,村子里既没有鸡鸭鹅,也没有养猪牛羊,上哪儿去找优质高蛋白啊。
    白杨一边看着徐然,防止他摔倒受伤;一边抽空看着沈芩孩子气地戳草丛,忽然就觉得她不那么可怕了“钱公子,你怎么了?”
    沈芩忽然眼睛一亮“小鬼,你吃过蜂蜜吗?”
    “吃过,我还会掏蜂窝呢。”白杨打小走南闯北,会做各种简单吃食,爬树掏鸟蛋、钉马掌、套牛羊等等技能,信手拈来。
    “你分得清有毒花蜜和无毒花蜜么?”沈芩半信半疑。
    “当然分得清,我还会采蘑菇抓鱼,”白杨的脸上浮出一丝得意,“分辨好几十种菌子,也能分得清蜂蜜和蜂王浆,还知道怎么采才也不被蜇。”
    “口说无凭。”沈芩正色道,鉴于这个小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前科,不亲眼见到,打死都不能信。
    白杨低着头不说话,也知道自己前科累累,拿着匕首用树枝削出一根鱼叉,“那边有条小溪,我现在就去抓鱼,春天鱼肚子里有鱼籽,味道可好了。”
    “行吧,”沈芩颇为期待地看着他,仍不忘提醒“伤口不能沾水,不要光脚踩在水里,当心水中有虫子。”
    “好嘞,你等着!”白杨雄纠纠气昂昂,扛着树枝走了。
    沈芩忽然觉得自己罗嗦得像个老妈子。
    徐然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拄着藤杖,说话有些喘,看着白杨的背影,满心满眼都是羡慕,自己也才二十四岁而已,却老得像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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