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皂吏们面上不显,心里高兴得快上天了,立刻回答:“是!”
    粗重的榔头瞄准魏轻柔的右脚踝,喊着号子:“一!二!三!”
    “传钟大人口谕!”花桃高高举起手谕,“立刻释放掖亭女监主事魏轻柔!”
    高高落下的榔头击到脚踝的瞬间,突然偏移方向,连带施力的男皂吏一起重重砸在了石柱上,男皂吏撞得头破血流,惨叫得仿佛挨宰的猪!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谁也没注意花桃后面还藏着一个人,而这人快如闪电,把男皂吏打了个措手不及。
    “钟大人口谕!”沈芩字字清晰,“你们要抗命吗?!”挡在魏大人面前。
    “大胆!”男皂吏们听到同僚的惨叫,吓得浑身一颤,色厉内荏地怒喝。
    “放肆!”传信差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监里到底都藏了些什么人?
    “身为传信差役,偏听偏见,加害掖庭主事,”沈芩冷漠地扫过每双惊愕的眼睛,“毁人脚踝此等恶事,不怕下官寒心么?!”
    “见传信差役还不行礼?!”男皂吏继续扇风点火,“目无上官,岂有此理!”
    “花桃,还楞着做什么?拆麻绳,把魏大人放下来!他们敢动魏大人一根头发,哪个手碰的就削哪个!”沈芩纯属谁都不认识,自然谁都不怕。
    与其被这群人得逞祸害女监,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如果横竖都是死,抗命不遵又怎么样?!
    不料,花桃刚取了魏轻柔嘴里的破布,就被佩刀架了脖子。
    “住手!”魏大人怒喝道,“谁敢动花桃?!”
    “传信大人是吧?”沈芩蒙着脸,手持一把漆黑的匕首,顶在传信差役的颈间,森森开口:“花桃受什么伤,大人也感受一下呗。”
    “本官……只是奉命行事!”传信差役语无伦次,嗑嗑巴巴的,“是钟云疏抗命在先!啊……”
    传信差役的话被沈芩一脚踹飞,双腿一软慌乱中靠着石柱才没有摔倒在地,涨红着老脸和脖子,勉强维持住颜面。
    “大人,走走呗,不走的话,再踹一脚!”沈芩的匕首更贴近了颈间皮肤。
    “腿!我的腿!”传信差役瑟瑟发抖地刚迈一步,就瘫软在地,惊恐万分地搓着自己的双腿,“我的腿不能动了!没知觉了!”
    沈芩呵呵一声,收了匕首:“钟大人身受重伤,比你伤重十倍,你让他出来接手谕?是何居心?”
    “……”传信差役从没吃过这种大亏,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可是出发之前他接到的密令,是让钟云疏生不如死。
    万万没想到,除了向来强硬的魏轻柔,女监里一个比一个硬茬,还有眼前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女杀神!
    男皂吏们本就被疫病吓得本死,好不容易来了传信差役可以抱个大腿,没想到女监这么强硬,更没想到钟云疏真的身受重伤。
    “放开花桃和魏大人,”沈芩本来对男监皂吏就十分反感,看到他们如此下作更是气极,眼珠转了转,决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放不放?!”
    “不准放!”传信差役惊叫出声。
    男皂吏们哆嗦一下,佩刀并未移开。
    沈芩是个凡事极简的人,并不缺心眼儿,这么短短几句,就知道这位差役并非善类,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又觉得脏了自己的手,于是,忽然语气转柔,“差役大人,您知道男监死了几个人吗?”
    传信差役浑身一僵。
    “花桃,男监死了几个人?!”沈芩提高嗓音。
    “二十六个,他们只顾保命,根本不顾囚犯死活!”花桃气愤难当,“关在掖讲究的虽是囚犯,但罪不至死,他们也是别人家的儿子、父亲、侄儿,也有家人盼着他们回去!”
    “二十六个?!”传信差役一口气喘不上来,捂住胸口,“疫病如此严重,你们为何不如实上报?!”
    沈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轻声细语地叹息:“差役大人,如果是魏大人知道传来手谕,一定会命人在角楼喊话,让您投掷手谕,不必入内。”
    传信差役的眼神越来越紧张。
    “传信差役虽然使命必达,但是疫病如火这种特殊情形,完全可以见机行事,确保收到立刻回转。可是现在,您被他们这群人蒙蔽、深入掖庭……”沈芩故作可惜。
    魏轻柔终于明白沈芩用意,立刻接话:“差役大人,实不相瞒,掖庭郎中全部抽走,疫病如火无法控制,我为了保住女监众人、迫于无奈才封闭女监。”
    “男监的这帮畜牲,抢走仓库所有药材,却不通医术随意浪费,疫死之人有增无减,现在还连累大人,罪不可恕!”
    传信差役一口气终喘上来,满脸的皱褶都在颤抖,指着男皂吏们:“你们给本官说实话!”
    突然又一名男皂吏从男监方向跑来,边跑边喊:“不好啦,又死了五个人!那些药材根本没用,我们该怎么办?”
    男皂吏们脸色刷地白了。
    传信差役面如土色,双腿抖得像筛糠,挨个指着男皂吏们,瞪着金鱼水泡眼:“你们……撒开!都撒手!”
    当啷声响,架在花桃和魏大人颈项上的佩刀全都撤走。
    “差役大人,女监因为措施得当,没有一人染上疫病,比男监安全百倍,”沈芩再生一计,“大人,既然您出不去,不如跟我们回女监吧?”
    魏大人也附和:“大人,家人也盼着您回去呢。”
    两个人两句话,就把差役大人嚣张的气焰消弥无形,还让他变得软弱无依。
    花桃很是机灵,又补上一句:“只可惜,我们仓库里的吃食和水都不多了,勉强够维持六七日。”
    “怎么回事?”差役大人本来要在掖庭耍官威,没想到被男监皂吏坑得脱不了身,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平安离开,忽然听到吃食和水这么少,就像刚从水里逃生的人,刚上岸就挨了一闷棍。
    “回大人的话,男监占了所有药材,最多的吃食和水,”魏大人深知应对之策,“大人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仓库清点。”

章节目录

娇医难当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南晴空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南晴空并收藏娇医难当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