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秋身为水使,而且是季风塘座下首席大弟子,实力自然是四使之中最强的一个。
    而且既然是水使,根据楚言对这四使的了解,戴秋所修炼的,应该也就是水系功法。
    如此一来,季风塘选择在这里下手,可能也有这个因素在。
    一想到戴秋之前很有可能就在自己身后不远的海水里,睁着眼睛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虽然现在事情已经过了,楚言依旧感觉到阵阵毛骨悚然。
    此时戴秋走到季风塘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就按照季风塘的吩咐,从楚言手中接过了那绛紫色的眼球。
    在这个过程中,季风塘的眼睛始终盯着那眼球,体内灵气运转,没有丝毫懈怠。
    眼见此景,楚言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这老货嘴上说着看好自己,相信自己,但事实上,却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他此刻让戴秋代替自己接过眼球,就是防止楚言在这上面做手脚。
    堂堂一个天心境上师,却对一个地元境的修士如此小心,楚言也不知道是该说对方谨慎,还是这家伙多疑。
    眼见戴秋接过眼球,又等候片刻,没发生什么异变之后,季风塘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让戴秋将眼球举了起来。
    楚言此刻也不做声,一边悄然运转体内血气,一边暗暗观察对方的举动。
    楚言给出的这眼球,是装有十二国宝藏的那个,货真价实。
    所以此时以季风塘的眼里,略一打量,就已经发现,这的确是一件极为罕见的空间法宝。
    季风塘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不过他依旧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看似不经意地,朝楚言投来一眼。
    楚言的脸上,始终带着紧张的神色,保持着一个被困者该有的无助和期盼。
    表情表现得很到位,季风塘于是彻底放下心来,将注意力放到了眼球上。
    他手掌此刻一番,再抬起来的时候,掌心已经出现了一方白色的小镜子。
    这小镜子是一个菱形,正好可以由一只手握住。
    此时因为小镜子被季风塘抓在手里的缘故,楚言也看不清楚镜子具体的模样。
    不过这时候能够被季风塘拿出来,那必然是一件宝物了。
    季风塘就在楚言的注视下,隔着大约三尺的距离,用这小镜子朝着那眼球一照。
    镜面泛出一抹青色的光芒,瞬息之间,就化作一道光柱,笔直地照射在眼球上。
    下一刻,从镜面射在眼球上的光芒,突然发生了折射。
    而折射出去的青光,在众人的眼前,形成了一块方桌大小的光幕。
    光幕上面,赫然出现了起伏的山岭。
    再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山岭,赫然是由数不尽的天材地宝堆积而成。
    眼见此景,楚言目光顿时一凝。
    投射出这光幕所展现的,竟然是眼球中十二国宝藏的景象!
    顿时之间,楚言就明白了这小镜子的作用。
    这件宝物,赫然可以穿透虚空,让虚空外的人,看到虚空之中的景象。
    “季风塘的身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宝物。”
    楚言心中正感叹着,突然之间,感觉现场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他疑惑转头,刚刚朝季风塘望去一眼,顿时就吃了一惊。
    季风塘此刻双眼直勾勾看着光幕。
    显然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些山岭是怎么形成的。
    不过现在最让人惊叹的,是他脸上的神色。
    原本就瘦削的脸颊,此刻肌肉和皮肤都在一下一下抽搐。
    脖子上面,青筋挣起,犹如粗长的蚯蚓一般在蠕动。
    他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戴秋恐怕也从没见过,自己的老师会有如此失态的模样,一惊之后,呆呆问道:“师父?师父?”
    唰!
    季风塘一抬手,阻止了戴秋的话语,转身直勾勾朝楚言望过去。
    此刻直面季风塘,顿时之间,楚言就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犹如风雨欲来一般,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而此时楚言也看到,季风塘的眼中,挣出一根根血丝,眼眸里面,透出的是无尽的激动和疯狂。
    “你的晋升,就来自这处宝藏?”季风塘一开口,声音都哑了。
    “是。”楚言点头。
    “你这个……”季风塘张张嘴,似乎是想要骂人,但是旋即想到了此刻留着楚言还有用,于是挤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嘶哑着嗓子说道:“幸运的家伙。”
    楚言的内心,此刻已经翻出了一百个大白眼了。
    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
    空气也仿佛凝滞了一般。
    光幕中,此时还在投放着宝藏里面的景象。
    但是季风塘却不去看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楚言身上,眼神之中,不断涌动着复杂的神情。
    有嫉妒,有羡慕,有愤怒,有羞恼,种种情绪,好似化作一个污秽的漩涡,不停翻搅着。
    原本以为,只是一处洞天福地。
    谁知道,竟然极可能是上古某个宗门遗留下来的宝藏!
    这个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不对,应该说,现在这个好运,是属于我季风塘的了!
    得到这个宝藏,再过几十年,我就不是苍羽门的无心上师了,而是开宗立派的祖师了!
    即便如他,此时在这种情绪的激荡下,依旧感觉胸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季风塘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大口海风。
    他起伏的胸膛,也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收起小镜子,季风塘再度开口:“戴秋,帮我看着他,我进去看看。
    如果一个时辰之后我没有出来的话,你就杀了他,然后回去等我的消息。”
    “是,师父。”戴秋点点头,很是恭敬地说道。
    “无心上师,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我把宝藏献给你,你就放过我的吗?”楚言赶紧问道。
    “楚言,你献给我的宝藏,的确让我很满意。”季风塘深深看了楚言一眼,“不过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我要确认一下。
    等我进去查看一番,如果没有丝毫问题的话。
    那么我会恭喜你,因为你会觉得,你做出了你仙路上到此刻为止,最为正确的决定。”
    说完,季风塘再没有管楚言,身形一动,就进入了十二国宝藏的空间。
    看着眼前还在流动的风,楚言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道:“是啊,我也希望这是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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