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的侄儿郭爱民教授回来啦!”郭长根也激动地说,“刚才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郭铁蛋说:“俺哥他很多年没回家乡了呀!您咋能一下子就认出他来呢?”
    社员们纷纷愤慨:“原来他可是全村人的骄傲,可他现在却遭受这样的磨难呀!”
    当张队长说到郭教授单位的领导把他撤了职,下放到咱村里扫大街,喂牲口之时,无不为之震惊。
    大多数人很同情教授落难之事,更为他惋惜和难过。
    还有少数人担心他来到村里,会跟村里带来麻烦。
    张队长就开始动员大家去帮郭教授除杂草,刨荒树,换他家的大门,打扫卫生等工作。
    大多数人纷纷表态说愿意帮教授家的忙。
    也有的人低着头一声不吭的。
    这时张光明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我有一件万分火急的事,想求咱队的队员们帮帮忙哩!”
    李月娥也来到大家跟前说,“我和文雅爸想请大家帮帮郭教授修家整院。大家可否愿意去帮他呢?”
    “我和新支书想跟大家商量商量,看看都有谁愿意帮忙的人,请留下来,不愿意帮忙的人,就回家拿锄头到地里去除草吧。”张队长也对大家说。
    可这时有几个人被村民们称作:“外带帽儿,狗材料,上火车,不要票儿”的三位小伙子却是极力反对,满口厥词。
    他们却说出让在场人,感到难以理解,又让郭姓家族的人感到很气愤的话语,眼看就要发生一场口角了。
    三位小伙子昨天刚回村,在这几年里,一直都在外面自称:“闯天下闹革命”。
    他三人极力反对大伙义务去帮郭教授的忙。
    这几个捣蛋鬼们造/反能力强,而助人为乐的思想觉悟反而很低。
    他们牢骚满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纷纷大放厥词:
    “他是一个犯罪分子,不要去管他。”张冬瓜的嘴角叼着个烟卷,向上一翘一翘的,他的眼睛眯着,目空一切望着远处。
    他的一条腿迈前一抖动,一抖动的,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捏着烟卷,张开大口吐出个大圆圈,裹着袅袅白烟升腾着,他的眉毛向上一挑,一挑的,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
    郭爱党和郭爱国俩人一听他说这话,上前就揪住了他的衣领,抬起拳头就要揍他。
    张光明赶紧让哥俩松开手。
    “一个出卖人民利益的坏教授,管他干啥?”秦胖蛋把帽子一歪,带着蛮横的语气,把手一挥愤恨地说。
    郭爱山和爸爸都动怒了,父子俩都举起了拳头,张光明立即给俩人使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俩人不要发火动手打。
    “大家都不要去管他哦!”唯恐天下不乱的李柱子,语气分明是在兴风作浪地继续说,“要是去帮助坏人,那不就是助长坏分子的威风了吗?
    我劝大家都别去啊,谁要敢去帮他,看我不到公社去告他!”
    郭爱党和弟弟郭爱国没忍住,异口同声地说:“你敢!”
    李月娥强压心中愤怒,她和气地说:我说三位小兄弟呀,别人遇到难处,咱帮一把不好吗?
    王梅花气呼呼地说:“你们不帮忙俺哥也就算了,何必毁谤损人呢?”
    张队长看着仨人说:“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光说自己觉悟高,咋帮人反而思想觉悟这么低呢?”
    三位小伙子怒目横眉,开始顶撞张光彩。
    张冬瓜的脸一红,目无尊长地说道:“张队长动员大家去帮助一个叛徒呀!他就是和坏人穿一条裤子。
    我看啊,他也是个大坏蛋!”
    大伙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料到冬瓜会说出如此忤逆和污蔑队长的话语。
    张光明对张冬瓜说:“什么大坏蛋呀?你们问问在场的社员们,有谁不知道张光彩,是咱村里多年的劳模队长呀?”
    社员们纷纷说:“是啊、是啊!他是全村民学习的榜样呀!”
    张光明让三位小伙子向张队长道歉。
    张冬瓜把头一仰,眼一瞪说:“我没有错,干嘛让我给他道歉?”
    “队长要咱们去帮助一个犯罪分子,就是他的不对嘛!
    他这不是让咱们犯错误吗?”
    大家都被三位小伙子说出如此的悖论的话语气得不清。
    张光明也被他仨给气得脸色变了颜色,但他强压怒火说:“你们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那些人对郭教授只是怀疑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呀。
    他真要是个叛徒,大坏蛋的话,那革/委会的人,还不把他送进监狱里去,还能让他来咱村吗?
    你们说是不是啊?”
    他仨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可能是没有想出什么合适的言辞来回应,就闭嘴了。
    刚开始,张长生和尹吉祥他俩,一会儿把目光转向队长,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闹/革/命”的仨小伙子,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这会儿他俩也坐不住了,慌忙挤过人群,来到三位跟前劝说:“诶呀,这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嘛!犯得着大动肝火吗?”
    三位小伙子以前,可是长生的小跟班儿,可是这几年他们认为身价倍增,现在已经不怵这个“王”了。
    李柱子瞪了一眼他俩,就拽了一句说:“一边儿去,关你们什么屁事呀?你们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哟嗨,你出息了,还拽上词了?
    到外面混两年就自以为是了?
    光学会什么夺/权呀,闹/革命呀,就没学会雷锋同志为人民服务的热心助人吗?”张长生又愤愤地说。
    “这群浑小子就是懒惰,自私,还蛮横不讲道理,甭搭理他们。”张队长气呼呼地又说。
    他仨人锵锵走到张队长跟前,推推搡搡地说:
    “你说啥?”
    “要换做是别人,我们还要夺你的队长权,还要革你的命呢!”
    “我警告你,你再和俺仨为敌,小心你的乌纱帽!”
    大家有的伸伸舌头,有的一努嘴,把脸扭向一边。
    大多数的人愕然地瞪大眼睛,看看被气得怒火满腔的村支书,又看看横眉立目的张队长。
    他的话音一落,这时的张队长,听得仨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直气得他脖子上的青筋鼓涨涨的,脸憋得通红。
    他大声喝斥道:“你们几人说什么?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闹/革命闹不到正地方啊!”
    “你说啥?”他们三人几乎同时问。
    “我倒要看看你这嘴里能吐出几颗象牙来!”张冬瓜咬牙切齿得反唇相讥道。
    三人举着拳头,好像一只只猛兽般,眼睛猩红,流露出噬人的凶光,走到张队长的跟前。
    张队长也举起了大拳头,他毫不示弱。
    大家都紧张到了极点。
    张光明和妻子立即拉开了双方。
    张支书大声喝止:“都住手,有我在这儿,你们谁还敢动手?”
    郭姓家族的人们,纷纷走上前来挡住张队长,面向仨人说:“你揍一个试试?”
    郭爱山又说:“你们几个小毛孩儿真是闹翻天啦!”
    那三位孩子的家长慌忙纷纷上前扯拽他们的孩子。
    张长生也走了过来大喝一声,伸开双臂说:“你们仨人今儿个真是长胆儿了?
    连大哥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尹吉祥他也忙说,“是啊是啊,啥大不了的事啊?”
    张光明指着几个捣蛋货又说:“咱本是一个队上的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办呢?
    有我在岂能让你们来撒野!”
    仨人,这才胆怯地退到了一旁。
    张光明又扭过脸去,拽住张队长的胳膊低声说,“三哥你是长辈儿,要克制自己的脾气呀!
    你跟不懂事的乳臭未干的孩子们掐个什么劲儿呀?
    你说道理给他们听嘛。”
    张支书转过身,又对三位捣蛋货严厉地说,“你们不可以这样出言不逊,说出如此悖逆长辈之话。”
    他仨人又说出个各自不去的理由是:上面怀疑郭爱民教授是里通外国,说怀疑他是个叛徒……
    张光明气愤得眉头紧锁,但他强忍愤火,听这几位捣蛋们一个个把话说完。
    他听了他仨人说的这些混账话,虽然心里也很气愤。
    但是,为了能让他们改邪归正,就在心里说:“棉花不掰杈子不成用,小树不剪余枝不成材呀!
    如果观之任之不去教之,那他们就会有走向歪路呀!”
    张冬瓜的爹娘出车祸死得早,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两位老人觉得孙子可怜,就对他倍加溺爱。
    秦胖蛋是四代单传,也是被父母娇惯不得了,全家人拿他像众星捧月般疼爱着长大。
    李柱子他的娘,嫌他家穷,和他爹离婚了后,又改嫁了。
    父亲因此事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跑丢了。
    家人找他也没找着。
    李柱子算是个孤儿吧,现在跟着叔叔过。
    叔叔婶婶觉着他怪可怜的,挺宠爱他的。
    仨捣蛋货的家人,一看纷纷上前劝说……
    张光明诲人不倦地对三位捣蛋货说:咱就说六三年涨大水那年吧。
    你们几家,哦,当然还有其他几户的破土房子,都快让大水泡塌了。
    你们想想?要不是郭教授和他的爸妈,再三打来电话来说,让社员们帮助几家困难户,当然包括你们几家人,迅速转移到郭教授的家里,才免得大家遭受到危险啊!
    那时的郭教授一家人还有社员们当初都坐视不管了你们了吗?”
    张光明把“你们”这两字说得很重,他三人眨眨眼睛努力回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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