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逝去,岁月流转。
    苍茫天地不为任何人停驻脚步,一往无前的挥洒着光阴的笔,沾着苍生的墨,书写历史,描绘命运。
    洪荒宇宙,在这个巨大的舞台上,除非是到盘古落定的时刻,否则没有谁是唯一的主角……你方唱罢我登台,各领风骚千万年。
    所以。
    在人族高层钦定,献祭人王的节操,换来外挂到账的时候。
    妖族方面,天庭也没有闲着。
    这个向来臃肿、虚浮的庞大势力,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也是——大清洗!
    由天皇帝俊授权,东皇太一辅助,最后由天庭三十六司命所中的最高司命——大司命——东华帝君,杀伐果断,铁血无情的挥动仙剑,斩灭诸般魑魅魍魉!
    仙剑之下,多少魂灵在哭号!
    变法,是要见血的。
    尤其是这修行的文明,力量自有,心态难免膨胀。
    心怀野望的,一个个的想着法子占山为王,梦想着听封不听调。
    一边高喊着“我上司的上司不是我的上司”,一边贡献各种“献金”,打造代言人,琢磨天庭制定游戏规则中的漏洞,从中取利。
    此前,天庭的高层因为或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漠视了它们的存在。
    但是而今?
    全面大战蓄势待发,天庭需要扔下一点甜头,以便将整个妖族子民彻底绑上战车……那,也就只好牺牲这些小可怜了。
    想反对?
    请问你是龙族?还是凤凰族?亦或者是女娲族、伏羲族这样,掌握巨大力量团体中的一员?
    不是?
    那,你是不是大神通者的心腹成员,能“上达天听”?
    还不是?
    那便请哭你一家,让千万家去笑!
    行动起来的天庭,太过可怕。
    一尊又一尊妖神大能,联手起网,网尽了天上地下,将浩大人道,万亿族群? 尽入棋盘。
    而后一位顶尖可怕的帝君站出来? 扫清祸患!
    ——哪怕背负上人道的怨念缠绕。
    纵然是为了大局,某种程度是正义化身。
    可杀戮就是杀戮? 本质不会改变。
    诛杀的诛杀? 流放的流放。
    巅峰时刻,东华帝君甚至镇压封禁了数位大罗妖神? 杀鸡儆猴,让苍天泣血? 让众生胆寒? 此后变法一帆风顺。
    当这位大司命走遍洪荒兆亿族群,踏过无穷山河,周身环绕的死气、怨念,浓郁的骇人? 让万古星穹黯淡无光? 生人不敢近。
    若是大罗之下的修士,背负这般怨念……不,别说是背负,哪怕是直视,都必将疯魔? 永坠沉沦之地。
    甚至寻常大罗,也会有巨大困扰。
    也就是东华帝君? 为涉猎太易玄妙的巅峰大罗,徘徊有无之间? 能做到因果不沾身,万劫不加体? 自可从容背负。
    这是太易大罗的特权? 理论上任何一位都能去践行东华帝君此刻所做的事情。
    但是。
    就像是人生自古谁无屎? 可又见谁主动往粪坑里跳?
    哪怕最后能洗净……很恶心的好不好?
    “道友辛苦了。”
    白泽妖帅站的远远,脸上表情是三分嫌弃、三分震撼、三分敬重,还有一分莫名,“执法苍生,变革大势。”
    “就是牺牲……实在太大了些。”
    “理想所在,身死道消不足畏,何况是这些怨念?”东华帝君淡然,眸光平静,“再说了。”
    “我行变法之举,固然是因为扫除了一些过去的垃圾,而引得善变人道重点关注,列上黑名单……”
    “但同样是因为人道善变,等受益于我眼下之举的新生代长成,以过来人的角度正本清源,拨乱反正,这些怨念自然消解。”
    东华帝君太洒脱了,有一种很独特、很超然的心胸气度,高坐河岸,静观历史长河兴衰起灭,静静等待岁月流转之下,人道大势印证他的预言。
    彼时。
    一切污名自然瓦解,还归本来面目。
    “你这样的姿态,让我想到了一个人。”白泽笑吟吟,“他翻车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是谁?”东华往自己的行宫而去,边走边问。
    “伏羲啊!”白泽凑近了些,感应到那汹涌的怨念,又重新站远了些,“他跟我说过,人道跟他耍横,迟早挨够社会毒打,最后主动捡起他的学说,用来武装自己的思想。”
    “我哪敢跟这位陛下比肩?白泽你太高看我了。”东华帝君哂笑,“人家可是盘古……我呢,只是区区的太易罢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白泽妖帅笑容不减,“太易怎么了?现在能竞争盘古的,谁不是太易?”
    “你要有自信嘛!”
    白泽意味深长的道。
    东华脚步顿了顿,侧身望去,微微沉默,而后才道,“白泽……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白泽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只是看着你最近的工作,再想想我曾经的老朋友,心生感触。”
    “你坐观历史,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固然是不假。”
    “但是呢?”
    “小心被别人给摘了果子哦?”
    “在污名洗白的前夜,被人下了黑手,为人作嫁衣……那多可惜啊。”
    东华帝君挑眉,眼神中有些讶异,“你是说,有人想要对我下手?”
    “不不不……没有的事。”白泽摇头,脸上的笑容灿烂,“我不都说了么?我没想说什么。”
    “你玩阅读理解,可不要扯上我。”
    “好。”东华点头,眼帘垂下,宛如一切无事发生。
    “不过,还是多谢你给我讲了一个寓言。”
    “不用谢。”白泽笑容收敛了,变得认真起来,“我只是觉得,有些人虽然不知道背后是不是在搞什么大动作,但是听其言,观其行,目前来说还是一个理想者。”
    “理想者的血,不能白流。”
    “那理想者,说不定还是一个野心家。”东华语气从容。
    “那也是能干实事的野心家。”白泽不在意这个小问题,“能背负起王冠的重量。”
    “而王者这东西……嘿!”
    “什么时候私德比公心的考核占比高了?”
    “掉节操的掉节操,腹黑的腹黑,心底蔫坏的心底蔫坏……”白泽信手一指洪荒大地,“你看那人族。”
    “那下一任的风后,眼下已摄政的家伙,简直就是神经病!”
    “怎么了?”东华眼中浮现好奇笑意,“他给你的情报工作添麻烦了?”
    “何止是麻烦!”白泽镇定的心态不在,而是有些濒临抓狂,“有这个家伙,我想去侵蚀占领人族的思想高地,都没有办法做到!”
    白泽表示——
    他活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几个混到这种位置的家伙,还能那么拉的下脸面,节操乱扔。
    人至贱,则无敌。
    这一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跟我说说呗——他怎么麻烦你了?”东华帝君笑道。
    “他的方法很无耻,但很有用。”白泽平息了心境的起伏,用一种客观中立的角度发言,“只要没有高地,我就占领不了高地。”
    “只要人没有节操,我就伤不了他的自尊。”
    “那个混账家伙,先把自己狠狠的黑了一遍,主动制造流言……谁要是想掺合进去,就必须要把自己给拉到和他同一条水平线,然后被其利用丰富的经验、主场的优势给击败!”
    “这着实恶心到我了。”
    白泽唏嘘长叹,“舆论宣传的工作,我也没法做了。”
    “真是应了伏羲的一句话。”
    “对付脚欠的家伙,就往地下扔几坨屎,看还踩不踩;对付手贱的,那就吐上几口口水,看还乱不乱伸手。”
    “这下一任的风后,能力够不够强,我不清楚……可这恶心人的本事,却绝对是人族中一等一的。”
    “哈哈哈!”帝君爽朗大笑。
    “白泽啊白泽,你可是我天庭中超一流的智谋之士,没想到竟然也会有今天,被一个新手给难住?”
    “新手……”白泽轻哼了一声,“这可不见得。”
    “我觉得这家伙大有问题,未必就单纯是我们看到的炎帝棋子……可惜我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
    “不过,证据什么的无所谓了。”
    “本座打磨智慧,是为了心平气和的跟逗逼说话;而太易境界的修为,是为了让逗逼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
    白泽冷笑着。
    “这家伙既然摄政,说明离庖栖退位不远了。”
    “天庭天兵无数,天将万千,兵甲充足,操演了不知道多少年!”
    “按理来说,早就该对人族进行全面攻杀了……可为何至今依旧裹足不前?”
    “巫族的牵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因为庖栖啊!”
    “伏羲的面子,我们是要给的……他在人族共主的位置上一天,我们就一天不会直接对人族进行袭杀,行斩草除根之举。”
    “但,后来者可没有这份待遇!”
    白泽话音中充斥杀伐气息。
    “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跟这家伙聊聊……问问他,那么多骚操作,是怎么想出来的?”
    “那,你可要当心一些。”东华笑着摇头,“你都猜测他有问题了,那就要小心翻船的可能。”
    “别哪天,不是你找他聊聊,而是他对你围追堵截,找你聊聊,将你捕获镇压,当成瑞兽、工具兽驱使。”
    “怎么会?”白泽大笑,“我那么小心谨慎的神,如何会翻船?”
    “你很自信啊?”帝君哑然,却也没有再给泼冷水,转移了话题,“这个让你头痛的小家伙,还有疯狂自黑的举动,是人族在搞什么务求功成的大动作吗?”
    “然也。”说到正事,白泽也认真了,感叹一声,“这说起来,我真的很佩服女娲她钻空子的本领。”
    “一手明修巫族,暗度人族的操作,可玩的真溜。”
    “轻而易举补完了人族的血脉体质弱势,又没有违背当初我们说好的游戏规则,打着擦边球就过去了。”
    “不愧是那个人的妹妹,还是有那么一手的。”
    “这般看来,等庖栖真正退位的那天,人族里面也就有了一支相当不错的战力了。”东华推演出来了前因后果,“那么,拉扯巫族主力,再分兵偷人族的家的法子,是行不通了。”
    “偷不了就偷不了,明着上就行了。”白泽很大气,“天庭么,什么不多,就是妖多。”
    “人族能玩血脉补完,妖族又闲着了吗?”
    “一样在玩暴兵计划。”
    “有你变法在前,优化妖族的组织,腾出了许多的利益份额。”
    “再有帝俊他大婚在即,一场浩大盛事做为引子,从此倡导妖族努力生育。”
    “生育的多了,正好发挥你变法带来的成果,全民皆兵!”
    “兵多将广,强推人族……这一战,不是没的打!”
    白泽精神振奋,眸子熠熠生辉。
    他这主职记录历史的,最是喜欢这种大场面了。
    正好发挥笔力,写的激情澎湃,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也是。”东华帝君颔首,紧接着便笑了,“不过要想鼓励生育,还要看帝俊跟羲和、常羲他们努力不努力了。”
    “做为风向标,他们怎么说也得生上十个八个崽吧?”
    “不然,对不起整个天庭为这场婚礼搞的这么大排场、好进行宣传吗?”
    东华帝君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周围。
    不知道在何时起。
    这天庭所处的天境之中,有曦光逐渐亮起。
    从微微闪烁,到温和明亮,再至灿烂夺目。
    一点点的,光芒闪耀辉煌,充盈视界所有。
    事实上。
    这种特殊得异象,不止是出现在天庭之内。
    天庭之外,更是恐怖!
    绚烂的异象,昭告了人道苍生,是有怎样的盛事在进行。
    大日冉冉再现,违背了原本的定数轮转,升腾落下,只是居中照耀八荒。
    神月亦是悖逆了时光的安排,不知于何时出现,高悬天穹正中。
    日。
    月。
    此刻,它们重合了!
    只是。
    虽然重合,却并非是谁遮盖了谁的光辉。
    而是一起闪耀!
    伴着日月的异常,星辰也是不甘寂寞,开始了释放光辉。
    于此,终是有——
    日月同辉,诸星耀世!
    “好大的手笔嘛!”
    东华帝君赞叹道。
    “结个婚而已,那么大的排场,让天地为他而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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