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李潇潇跟前,方志强紧紧握着李潇潇的手,看着李潇潇脸上那一副后怕的表情,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道:“我在呢潇潇,我一直都在,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不要怕。”
    李潇潇此刻终于缓缓安静了下来,眼里的泪水却依然在不断的流淌着,脸颊缓缓的贴在方志强的胸口,感受着方志强那温热的体温,李潇潇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强子……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的……”平静下来的李潇潇一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脸颊顿时就红了起来,她之所以要离开方志强,就是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可现在,这一天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无论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
    别离永远是凄凉的、悲伤的、没有人会喜欢那种感觉。
    可现在的李潇潇,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方志强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正是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最后一秒种……“说什么呢傻瓜?
    你这小脑袋瓜子天天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方志强听见李潇潇这句话,更加揪心,湿润的眼眶已经有些微红,虽然眼泪还没有掉下来,但方志强的心情,已经落寞到了极点。
    “强子,我自己发过誓的,不论怎样,都不能一直粘着你,我知道,那样只会让你的压力更大,可我……”“不要再说了潇潇,你能陪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放心,现在如此,今后也一定是如此。”
    方志强打断了李潇潇那哽咽的声音,听着李潇潇的那些话,方志强就感觉像是在告别一样,这种感觉,犹如万箭穿心一般,针刺一样的痛。
    “强子,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哪怕一分钟!”
    李潇潇突然抬起头,目光凝重的看着方志强,那赤红的眼眶,还未干涸的泪痕,看得方志强一阵心痛,再听着李潇潇那似是乞求一样的语气,方志强终于缓缓抬起剧烈颤抖的手掌,抚摸着李潇潇的发丝,柔情道:“好……我答应你……”一个月的时间,方志强眼看着李潇潇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他知道,他和李潇潇的时间正在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答应李潇潇最后的愿望,陪着她走完最后的一段路,是方志强唯一能想到的,自己唯一能做的。
    即便这不是方志强想要的结果,即便方志强知道这是最残忍的结果,可很多事,都是人力所无法扭转的。
    听到方志强答应的声音,李潇潇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方志强的一句话,已经足以让她满足,在接下来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有方志强陪在身边的每一刻,她都是满足的,幸福的。
    一旁的一众医生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惋惜的摇头叹息,看着李潇潇和方志强这一对恩爱的夫妻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方先生,你也不要太过悲哀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给我出去!”
    那个专家的助理话音刚刚出口,方志强就突然转过头,目光冰冷的盯着他,语气极为阴沉的低吼道。
    到了此时此刻,方志强的情绪也已经完全失控了,再听到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方志强只感觉到撕心裂肺。
    那个助理看着方志强此刻那激动的情绪,显然不是他一两句话能够劝说的,随后也只好悻悻离开。
    其实这段时间,方志强背着李潇潇,已经听到那个助理说了很多次这样的话。
    几乎每一次,从助理那里得到的消息,都让方志强满心失望,而最近,更是一次比一次严重,这让方志强几乎快要崩溃了。
    众医生都离开之后,病房里只剩下方志强和李潇潇两个人。
    李潇潇从方志强的怀里抬起眼帘,看着方志强那止不住颤抖的下巴,轻轻用手指按压下去,感受着那略微扎手的胡茬,随即面带微笑道:“强子,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带给我这么幸福的人生,虽然很短暂,但是够了。”
    “潇潇,我们之前都太傻了,都太自以为是了,让原本可以更幸福的我们错过了很多,直到现在才明白,是我不好……”“不怪你强子,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或许我做出的决定依然和之前一样,因为看着现在的你每天都这么伤心难过,真的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我原本以为,我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我对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可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无法自控,重新燃起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希望,再一次想要贪心的体验你带给我的幸福感,原谅我,没能坚持到最后……”就在两个人深情互诉衷肠的时候,方志强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方志强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这一次,方志强抬头看了看李潇潇,并没有选择离开病房,而是当着李潇潇的面,接通了电话。
    “喂……”方志强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的在电话里说道,因为方志强害怕听到的依然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方志强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就真的彻底幻灭了。
    “方先生是吗?
    您好,我是徐医师的助理。”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见这道声音,方志强顿时一愣,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助理的回复速度,是所有专家助理当中最快的,而且听到她的声音,方志强总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专家……怎么说?”
    方志强先是一愣,随后又转头看了看李潇潇,声音有些吞吐的问道。
    “徐医师说目前白血病的靶向治疗一共分为三种,不过还要看您妻子的病情现在究竟到了哪一步,只有确定了状况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治疗。”
    女孩的声音继续响起,听起来,她的底气似乎很足,方志强听完之后也不由得一阵欣喜,当即就追问道:“那就是说,还有希望了?”
    “嗯,可以这样理解。”
    女孩思索了一会儿,随后语气非常认真的回答道。
    “那……你们那……徐医师什么时候过来诊断?”
    方志强顿时就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子,脸上充满了兴奋的问道。
    “徐医师目前在加拿大生活,短期内可能不会回国。”
    “啊?
    那……”“方先生别着急,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我觉得,我需要先跟你了解一下您妻子目前的状况,以此来推断您妻子目前处于哪个阶段,之后汇报给徐医师,才能继续作出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方志强刚准备说话,就被对方女孩的声音打断了,女孩说完之后,方志强毫不思索的就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你要了解什么情况,我一定全都告诉你!”
    之后,女孩问了几个有关李潇潇目前状况的问题,方志强都一一如实回答了,女孩听完之后,认真的说道:“根据方先生所说,您的妻子目前处于靶向治疗的第二阶段,还有最后的第三个阶段,我们可以在原有的治疗方案基础上做以调整,不过最终的效果如何,还是要结合您妻子自身的情况,以及各个方面的因素,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确保百分之百治愈,但较之前的治愈几率,至少提升二十个百分点!”
    方志强听到那女孩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就打开了扬声器,让一旁的李潇潇也认认真真的听了全部。
    当女孩说完的时候,方志强和李潇潇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抹笑容,看起来更像是求生的欲望。
    “潇潇!听到了没有!咱们还有救!”
    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之后,方志强手掌搭在李潇潇的两个肩膀上,一脸兴奋的看着李潇潇,语气激动的说道。
    李潇潇也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方志强那激动的样子,她却莫名有些哀伤,虽然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然而她的眼眸里,却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看起来把她整个人都衬托的充满了忧郁和惆怅。
    其实,李潇潇的内心并没有相信方志强刚才的话,更没有相信电话里那个女孩的话,她以为,这只是方志强用来骗她的而已……毕竟,病在她自己的身上,从发现这个病开始到现在,每一步李潇潇自己都清清楚楚,要说自己的病还有得治,李潇潇自己都不敢相信。
    更别说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方志强每次跟专家联系的时候虽然都背着李潇潇,但时间长了,李潇潇自然不难发现,表面不说,可李潇潇心里很清楚,方志强已经联系了很多专家,而且,得到的答复都不是方志强想要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着,李潇潇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了,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跳出来一个专家,声称还有希望,李潇潇怎么可能相信呢?
    可方志强并没有察觉到李潇潇这一层心理,此刻的他已经激动的无法自拔,拿着手机不断跟那个助理进行信息联系,把李潇潇目前的所有情况全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去,对方也非常积极的给予回复,并且保证很快就会让徐医师过目,制定出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不管怎么说,这一点让方志强重新燃起了希望,哪怕仅仅只是一丝渺茫的希望,方志强也不愿意放弃。
    直到中午的时候,那个女孩终于给方志强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上的内容写得非常详尽,是关于治疗方案的建议,方志强看到这条短信,立刻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可很快方志强就再度皱了皱眉,虽然自己再三要求,而且愿意出巨资,然而那个女孩始终都说徐医师短期内无法回国,这让方志强再一次发愁起来,治疗方案在了,可徐医师不在,该怎么办?
    如果还让之前那个专家接受这个治疗方案的话,效果又会怎么样?
    就在方志强纠结的时候,那个专家却刚好推门而入,看到方志强的一瞬间,他就长叹了一口气,随即走到方志强跟前,拍了拍方志强的肩膀,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方先生,能用的方法我都已经用了,可是……”那个专家一边说着,一边瞄了一眼病床上的李潇潇,可李潇潇的脸上居然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这让他的心顿时就不由一揪。
    李潇潇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面对生死居然能如此淡泊?
    这让那个专家有些不敢相信。
    “方先生,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您妻子目前的状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医院了,还是回家选择保守治疗吧……”“不!我有这个!我有这个!”
    方志强听着那个专家第一次说出这些话,脑袋都要炸了,当那个专家说完的时候,方志强终于再也没有时间犹豫,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把那个女孩刚刚发过来的治疗方案递给了那个专家。
    然而那个专家瞥了一眼方志强的手机屏幕,就再度摇了摇头皱眉道:“没用的方先生,这个病是世界难题,不是凭借那些偏方就能治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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