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法师的厉声喝问,如同轰鸣的雷音巨啸,无形的声浪裹挟着精神力量,好似汹涌浪潮般轰向伫立在原地的年轻人。
    淡淡的金色光芒从眼中一闪即逝,肖恩退后一步,澎湃的力量自身躯中席卷而出,两股强悍的能量波动相互碰撞,肉眼可见的剧烈震荡撼动虚空,好似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掀出一道道明显波纹,宽大的黄色僧袍猎猎吹动,宛若一阵狂风扑面而来。
    古一法师的眼神稍稍凝重,她左手虚拍,脚下的地面颤动,繁复花纹堆积成一道等人高的砖石波浪。肖恩感受得到,上面附加着某种晦涩隐秘的能量波动,大概是所谓的魔法符咒之类的古怪力量,假如自己被触碰到,那些看似脆弱的混凝土砖石,顷刻会化为一座坚固的牢笼!
    比起变种人的超能力,或者威力强大的科技侧武器,魔法这种力量更加让人防不胜防,它通过繁琐的咒文或者复杂的法阵,引动某种强大的能量,附加诸多的妙用,既能攻击肉体,又能消灭灵魂,也难怪那些次元空间中的诡异生物,会把法师当成天敌般的存在。
    凝成实质的能量力场扩张,把那道砖石瓦砾组成的波浪碾为微尘,脚下的地面绽开细密裂纹,巨大的力量凝为一点,随即迸发出来!肖恩瞬息之间跨越空间的距离,一拳狠狠砸下!澎湃的力量挤压空气,爆发出炮弹般的惊人威力!
    精致小巧的折扇拉开,古朴的咒文倏然闪现,抵挡住势大力沉的凶猛拳击,沉闷如雷的巨大声响中,古一法师的衣袍振动,以极快地速度倒飞出去,而受到反震力量的肖恩则撞破漂浮在空中的成片建筑群,如同一道凌厉的直线,撕破钢筋水泥的墙面。
    “就知道法师都是玩近战的!”晃了晃脑袋的肖恩郁闷道。
    他撕下破碎成布条的昂贵西装,半赤裸着身体,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轰得冲向站定的至尊法师,但凡挡在前进道路的一层层建筑,尽数被巨大的力量从中撕裂,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好似一头人形暴龙般的肖恩,便已经抵达古一的面前。
    两扇顷刻成型的魔法巨盾浮现,挡下从上面狠狠劈下的一记鞭腿后,砰地一声破碎消散,古一法师面无惧色,她这一生不知道跟多少搅乱世界的邪灵或者异界入侵者战斗过,那些生性带着暴虐和杀戮的可怕邪魔,在至高无上的维山帝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手掌翻动,繁杂晦涩的线条顷刻勾勒出一座小型法阵,空间倏地被拉远,原本近在咫尺的至尊法师,已然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而肖恩掌心迸发的赤红光束,如同烧红的刀子一般,切开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但是仍旧无法触碰到古一的身影。
    “你只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不管你如何发狂咆哮,最终都无法逃离这个地方。”法师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好似无垠的镜像空间之中。
    隔着遥远的距离,肖恩冷笑着说道:“倘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不把我关在这里,然后直接离开呢?让我这个异界来客,被漫长的时间折磨发疯,跪在你的脚下,恳求哭嚎!”
    他可不相信古一的攻心之语,镜像空间并非永久存在,这只是法师用来训练战斗或者隔离危险的一种方式。
    “你这种对手真让我头疼。”古一法师笑着摇头,摆弄着手中的精致折扇,“既不盲目迷信力量,同时又拥有强大的力量,如果你一直选择隐藏下去,而非是改变时间的走向,或许我永远都发现不了你的存在。”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观察过你一段时间,既不像地狱里的恶魔,疯狂掠过人类的灵魂,把他们当成美味的资粮,也不是所谓的天使,骗取无知者的信仰……难道你也是一个先知者,能够看穿未来的迷雾?”
    听到古一法师的好奇问话,肖恩站在浮动的大楼顶端,他一边想着如何接近这位至尊法师,一边回答道:“如果我告诉你,其实自己只是因为打游戏,然后被迫穿越过来,尊敬的法师,你会相信吗?”
    令人惊讶的是,披着黄色僧袍的古一法师并未流露出半点讥讽,她用折扇点了点下巴,眼中浮现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听上去很合理。”这位现任的至尊法师点着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像你这样的人并不少见,漫长的历史之中,我们捕捉过很多穿越而来的灵魂,他们中也有人如你一样,声称自己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穿越时空,甚至还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个存在于漫画或者电影里的虚拟维度。”
    肖恩难得表现出极为震惊的神色,古一法师的这番话着实让他心底翻起惊涛骇浪,以至于混乱的思绪一时之间都难以理清。
    平复着内心的复杂心情,他开口问道:“那么为什么我逃过了你们的追捕?”
    古一淡淡笑道:“这得问你自己。”
    “有些外来者的力量,很容易就会触发圣殿的防御机制,而另外一些则比较隐晦,或者是因为出于同源,一时之间让我们难以察觉。”
    肖恩沉默了片刻,他很明智没有去问那些穿越者同胞的下场,想必落到圣殿法师的手里,不会有着什么好下场。
    “你们难道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些人的话?”身上衣物碎成布条的年轻人问道。
    “从踏入法师之路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必须明悟真实和虚幻的界限,因为魔法本身就是一种颠覆现实认知的奇异力量。”
    古一踏动虚空而来,她挥动手中的折扇,漫天浮动的建筑大楼回归原位,上下颠倒的镜像空间倏然破碎,手上的悬戒闪烁了几下光芒,一阵巨大的喧嚣声铺天盖地,涌入肖恩的双耳之中。
    只有一瞬间的黑暗,他又回到了物质世界,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汽车的喇叭声,引擎的轰鸣声,甚至微风吹拂而过的轻微声响,鲜活的情境映入眼帘。
    “一个人的认知与学习能力,决定他未来能在法师之路上走出多远,这颗星球并非世界的全貌,无数叠加的维度,隐匿存在的次元空间,整个多元宇宙无限辽阔……你知道当我第一次窥见它的全貌时,心灵有多么巨大的震撼么?”
    静立在身旁的古一法师,眺望着远处的城市,轻声道:“每一位至尊法师,都能窥见未来的碎片。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即将迎来死亡。”
    她回望着黑发年轻人,神色肃然,唯有此时肖恩才能感觉得到,面前的这个身披黄色僧袍的光头法师,是真正活过漫长岁月的远古之人。
    那种谈及死亡的淡然,以及对于生命的感悟,并非是他可以触及的,至少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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