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天使辛苦了,请进,热茶已经备好,先喝杯茶........。”阿布奈的王帐之中,阿布奈亲自把打扮成贫苦牧民的许汉风、阿克墩和阿桂三人让了进来,热情的招呼。
    许汉风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口干舌燥,正想喝茶,倒是阿克墩与阿桂二人局促的很,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明白了对方的窘迫与自己一样。
    这个招待自己的人是谁啊,那是察哈尔的亲王,成吉思汗的嫡子子孙,伟大的黄金血脉,蒙古人中最尊贵的人啊,这种人,若是以前见到,自己连跪下亲吻其皮靴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却被他客套招待,这种反差,实在让人一时很难接受。
    许汉风喝了两口热茶,驱了身上的寒气,问道:“阿布奈殿下,清廷行营那边怎么样了?”
    阿布奈脸有异色,说道:“原本还好,固鲁郡王的八百精骑已经埋伏到了大青山,随时可以动手,可今日不知为何,出了岔子,行营成了两个了。”
    许汉风听了这话,说:“茶就不喝了,先办正事,趁着这身行头还在,去看看。”
    阿布奈也连忙换上一身破烂,一起伪装成迁移的牧民,到了行营之外,只见原本的归化城东也多了一个满洲行营,与原来的行营一对比,完全一样,出入的都是两黄旗精兵,寻常人根本靠近不得,几个人看旗帜、辨服色,也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了,而皇帝居所在中间,用望远镜看去,也是被旗帜帐篷挡住了视线,显然这障眼法很有效。
    回到王帐,许汉风说道:“大军已经从集宁海子出发,相信满洲得到消息也是今天,不能再等了,阿布奈殿下,你和固鲁的兵马合起来,料理不了两个行营吗?”
    阿布奈老实说道:“实在是兵马太少,天使不知,前些日子有一部科尔沁不落迁移来了,为行营提供了上千精锐,而这几日满洲人分化瓦解,那日参加密议的都靠不住,更何况,这两日,两个行营之间人马调遣不断,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兵马,贸然分兵怕是都吃不下。”
    阿克墩忽然问道:“殿下,不是说,您的次子尚在满洲营中为人质么?”
    “确实如此,但罗布藏根本出不来,无法传递消息呀。”阿布奈也是有些焦急。
    阿克墩道:“您可以派人去探望呀,打探一下虚实。”
    阿布奈恍然大悟,说道:“好,我立刻派人去给罗布藏送春日的衣服。”
    许汉风微微摇头:“怕是进不去,满洲人拿了衣服也就是了.......。”
    左右没有其他法子,阿布奈立刻派了两拨人去,很快,前往城东行营的人回来了,回报说,罗布藏没在那个行营了,让送去城西。
    而又过了半个时辰,城西行营的人也回来了,却是两手空空。
    “你看到罗布藏了吗,确定是他吗?”阿布奈问那人。
    “小的认得小主子,确定是他,而且还在帐里看到了多罗郡王和几个贝勒的孩子,小的偷偷问了小主子,小主子说他们近日一直和皇帝陛下一起玩耍,还说那位皇帝身体不太好。”
    “罗布藏有没有见到太皇太后?”阿布奈又问。
    “小主子说,太皇太后一直在帐篷里礼佛,满洲的贵族经常出入其中,还见到一次他们向那个女人磕头,为首的是一位中年亲王。”
    “那定然是康亲王杰书了,除了索尼,行营就他在管事。”阿布奈认真说道。
    许汉风摇摇头:“依旧不能确认那是皇室所在.........。”
    阿布奈沉默下来,许汉风说道:“老妖婆在玩障眼法,兴许真真假假,真的是假的,假的是真的,兴许全都是假的,皇帝根本不在两个行营,藏在其他地方。”
    “要是这样,岂不是抓不到他们!”阿布奈有些后悔。
    许汉风道:“这就要看命数了,阿布奈殿下,这不是犹豫的时候,就城西行营了,你告诉固鲁殿下,今晚就动手,记住,如果城西没有,再扑城东,但是一定不要忘了,无论城西行营有没有,只要破营就纵火,一定要宣扬清帝已死,这样就算抓不到清帝,也能致使其大乱,曹禺、巴特两位将军已经率骑兵在路上,明日肯定能到,敌军乱了,才好控制局势。”
    “是,我这就是去安排!”阿布奈也是知道势成骑虎,犹豫不得了。
    许汉风点点头:“阿克墩也带来了三十人,都是能打能杀的好手,今日随你们一起行动。”
    “好!”阿布奈点点头,却也不知道三十人能做什么。
    阿布奈正要去准备,许汉风拦住了他,让人打开了随身带来的几口大箱子,阿布奈一看,那竟然是一套套棉甲,却是满洲精兵常用的,有正黄、镶黄和正红三种,要知道,两黄旗是如今的皇帝亲军,而正红旗则由康亲王杰书率领,也是掌权之人,阿布奈略微一看,道:“天使,这只有二十套衣甲,怕是混进行营也难发挥大作用,若是被发现,那就前功尽弃了。”
    许汉风道:“自不是给你潜入敌营的,你找二十个会说满洲话的妥帖属下,待今夜行动一开始,便让他们换上这套行头,去周边各营传令,便说大清行营遭袭,太皇太后和皇帝已经安然撤往归化城,让各扎萨克和蒙古亲贵去归化城护驾。”
    “啊!”阿布奈吓得向后跳了一步。
    这意思是要试探各部是否忠诚了,但为何要让自己派人去?将来那些人可不是要怪自己陷害他们么?
    许汉风却知道李明勋为何如此安排,那封血书上,七成以上的部落选择归附新朝,如果这么发展下去,怕是整个河套的部落都是归附的,那样,合众国如何获得直辖佐领呢,大好的蒙古草原河套沃土就这么分封给藩属,那实在是可笑了。
    “殿下,这可是来自元首的命令,元首殿下让我告诉您,未来的蒙古各部不会有太多的亲王,您如果做到这一点,便可继续自己察哈尔亲王的荣耀。”许汉风威逼利诱,微笑说道。
    阿布奈一咬牙,说道:“我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归化城北,一处破旧的帐篷里。
    布木布泰抱着康熙,拿着一本书教他学习蒙古语,看起来她有些疲惫,而康熙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布木布泰拍拍孙儿的屁股,说道:“今天就学到这里,去睡觉吧。”、
    “是,孙儿这就去睡,明日再去骗那些蒙古小孩,祖母,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傻,还以为朕生病了,就睡在大帐呢,他们哪里知道,里面只有皇额娘,还有皇叔他们。”康熙献宝一样说着。
    布木布泰笑了笑,说道:“明日不用早起了,中午咱们就向北迁移,尼堪和叛逆的军队就要到了,索尼是个能干的奴才,他已经收拢至少二十万蒙古部落,明日只要带上土默特两翼就可以走了。”
    “好,那明日再去向皇额娘请安。”康熙说道。
    康熙刚刚睡着,布木布泰也要安置,却是听到外面传来微弱的号角声,还有沉闷的蹄声,布木布泰拉过苏茉儿,说:“快些去侍奉皇帝起身,我先出去看看。”
    布木布泰钻出了营帐,外面已经聚拢了百余精兵,布木布泰问道:“尕布啦,发生了什么?”
    尕布啦是索尼的长子,也是少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了,他说道:“主子,是一队兵马从北向南前进,似乎去了西行营.......。”
    布木布泰在尕布啦帮扶下登上大车,远远看到一道火光迅速前进,布木布泰说道:“察哈尔等部果然狼子野心,今天刚收到东番兵至的消息,今晚便是造反,看贼军来向,怕是早已埋伏到了大青山,难怪这几日一直没有发现异样。”
    “现在怎么办,主子?”尕布啦问道。
    布木布泰说道:“让营里的人都起来,向西套迁移,向你父亲那里靠近,没有人会想到大清的皇帝会住在这个猪圈都不如的地方,身边只有百十人,千余牧户,我们可以轻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康熙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央求道:“祖母,敌人去了西行营,咱们快些去救吧,皇额娘还在那里,皇叔也在,还有东行营里,也有不少叔祖、额娘呢。”
    布木布泰玩弄障眼法,布置了两个假行营,自然不能全假,里面兵马是有的,而且也安排了高层,不然根本骗不了这些时日。
    “祖母早已安排了人,你且放心,先随着祖母去西套,过不了几日,你皇叔他们就会歼灭叛逆,带你额娘他们追上来的。”布木布泰撒谎劝说道,她手下的兵卒只有摆弄障眼法的,哪里有人去救援两个行营呢。
    一干人等随后撤退,固鲁却是完全不知道,率领鄂尔多斯八百精骑如约赶到西营之外,快要到的时候,连火把都是熄灭了,为的就是掩藏行踪,却不曾想赶到却发现察哈尔人早已动手,却是持有火把在营外驰骋,释放火箭,典型的打草惊蛇。
    “阿布奈,你在做什么,这不是惊扰了对方么?”固鲁骂道。
    阿布奈笑了笑,说道:“固鲁大哥,咱们干这一票是为了活着享富贵的,可不是为了拼命,我这不是担心满洲人在营中安置伏兵么。
    你且看敌营动静,看火把也不过四五百人,其中一团聚拢,想来是满洲皇室所在,咱们只需冲杀那团火焰,便可擒杀满洲了。”
    固鲁心道也是,这擒杀满洲皇帝是大功一件,但那是用来换富贵的,而不是换命,何必拼命呢,固鲁点点头:“好,殿下在这里坐镇,我便立刻冲锋。”
    阿布奈拉过固鲁,低声说道:“原本是要擒杀满洲皇室献给新朝,却不曾想老妖婆玩了分营的把戏,咱们军中多了三十名新朝天兵,待会破了西营再破东营,只要没有捉住满洲皇帝,咱们得一口咬定满洲皇帝根本就不在这两营之中,这样才不会被怪罪。”
    固鲁点点头:“你想的真是周全,我这就去办。”
    行营都是用栅栏和大车围住的,固鲁派遣骑兵牵引战马在外驰骋,吸引对方注意力,亲自带精兵跟在战马后面,忽然扑到栅栏之后,扔上抓索,拉倒栅栏,系着白布的鄂尔多斯精兵便是杀了进去。
    “铳手,弓弩,放!”一个清亮有力的声音响起,最亮的战团里,上百人阻击,固鲁手下兵卒倒下了几十个,固鲁一看那指挥者,是一个衣服华丽的女人,高呼到:“满洲人的太皇太后就在那里,上,杀了这个科尔沁女人,本王赏他一百匹最好的战马!”
    众人听到如此厚赏,纷纷拼命冲锋起来,顶着箭矢和铅弹冲到了阵前,与敌人厮杀到了一起,一团厮杀不到一刻钟,便是将那战团杀的溃散,至此,行营之中再无阻碍,阿布奈和阿克墩也是带援军赶到,四处追杀,听说发现了太皇太后布木布泰,阿布奈直接去围攻了,固鲁则是聚拢了几百兵,再去冲击东行营。
    阿克墩带兵冲进了帐篷,杀死了两个老兵,却见里面几十个孩子瑟瑟发抖,抱成一团,阿克墩知道,这些都是各部贵酋的孩子,他高声问道:“阿布奈王爷和固鲁王爷的子嗣可在这里?”
    十岁左右的罗布藏拉着一个更小的男孩走了出来,说道:“我的父亲是阿布奈,这是固鲁王爷的幼子。”
    阿克墩微微点头,一手牵着一个,走出了帐篷,对外面等待的阿桂咧嘴一笑:“里面的人杀光!”
    阿桂笑了笑,一挥手,七八人冲了进去,对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砍杀起来,一个也是没有放过,阿克墩眼瞧着阿桂浑身是血的出来,说道:“这下不用担心那些贵人不恨满洲人了,嘿嘿。”
    阿桂道:“话虽这么说,但那位许长官倒是比看起来狠辣的多。”
    “许长官是天子近臣,自然不是你我这等粗汉能看透的,你就老实干活吧,这一趟下来,咱们兄弟都能有两三个佐领到手,阿桂,从今天起,咱们也是贵人了,说不定也会封个台吉、国公之类的。”阿克墩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科尔沁的老妖婆呢,小皇帝呢!”阿布奈冲进大帐,这里跪着躺着几十个女人,都是华丽的装扮,但多过于年轻了,更是没有一个和康熙一般年龄的孩子。
    一个中年亲王站起来,说道:“我们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太皇太后了,皇帝也只是白天出现一段,很快就会离开去东行营的,应该是在东行营安置。”
    阿布奈确实不会相信,小皇帝只是出现离开,那在东行营也会是这般,显然,这就是障眼法,说着,阿布奈看向那中年亲王,一把抓起他的胸口,喝问:“你他妈不是杰书,你是谁,为什么着亲王服色,是你在伪装杰书骗我们吗?”
    “这是先帝的亲子襄亲王啊,也是察哈尔亲王您的兄弟啊,请不要这般。”一个奴仆站出来说道。
    所谓襄亲王就是皇太极与娜木钟所生的儿子,而娜木钟原本是林丹汗的大福晋,林丹汗战败之后,被皇太极迎娶,同时,娜木钟也是阿布奈的生母。
    “你他妈也配叫我的兄弟,我是成吉思汗的嫡亲子孙,正统的黄金血脉,你个满洲人的野种算什么,狗东西!”没有擒获满洲皇帝的阿布奈本就大怒,对着博果尔和他的奴仆就是一阵砍杀,把这二人砍成几段才是作罢。
    帐中女人哭喊成一片,阿布奈甩了甩刀上的血,喝问道:“这些女人是什么人?”
    “主子,她们多是顺治的妃子和女儿。”一手下说道。
    阿布奈想起当年皇太极击败其父亲,害其在青海得天花而死,而林丹汗的福晋妻子都被满洲皇室宗王瓜分一空,想起这些屈辱,阿布奈咬牙说道:“今日先放过你们,来日再好好炮制你们这些臭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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