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浩缓缓醒来,屋内依然漆黑一片,身边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很短,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他没有点灯,实际上平时修炼的时候也很少点灯,昨晚只是为了看清珠子的动作,才燃起了很少用到的油灯。
    窗外有月光透进来,江浩捡起地上的潋滟石——不,现在应该叫太虚钟了,心里颇为庆幸。
    差点就坚持不住了。
    想不到,炼器竟然如此靡费心神,这还仅仅是完成了太虚钟炼制,身体和神魂就都吃不消了。
    看来,要想最终完成聚灵钟,还需要经过诸多周折。今晚这样的脱力场景,怕是还要遇上几次。
    身体还很虚弱,就连激发太虚钟都做不到,他只能平心静气,缓缓入定,开始恢复经脉神魂之力。
    这一恢复,就是三天三夜。期间江浩服下了一枚清冽丹,炼化了两枚灵晶,终于把修为恢复到了炼器之前的状态。
    再来!
    这日晚间,先是激发了太虚钟,把玩一二,又进入太虚钟之内看了看,心中颇为满意。
    内部是一个一丈见方的空间,还算宽敞,按照《法与器》所述,聚灵钟炼成之后,最多可容纳九人在其内修行,还是很厉害的。
    接着,江浩再次唤出七彩琉璃珠,继续炼制。
    按照典籍记载,接下来需要在太虚钟内部,凭空刻画出一张紧贴着内壁的网,这张网的99个节点,就是镶嵌灵晶的地方。
    而且,这个聚灵洞采用的是最为顶级的层叠之术,因而这张虚空的网并不是平的,而是极为规律的坑洼不平,每一个凸起和凹陷都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在珠子的操纵下,江浩的身体悬空,开始一点一点的刻画工作,工具是没有的,指甲就足够了。
    江浩明白,看起来自己是在一个宽敞的空间里刻画着,而细究起来,其实是在小小的潋滟石内部,进行一种精妙绝伦的操作。
    精妙自然意味着劳心费力,一晚上的时间,刻画巨网的工作仅仅完成了三成,江浩就疲惫不堪,难以为继了。
    于是,又是三天三夜的休息调养,然后继续刻画,这次同样完成了三成。
    再次休养三天三夜,继续刻画,这次一鼓作气,完成了最后的四成。
    再休养,接着用了一夜的时间,镶嵌完99枚灵晶,身体就又吃不消了。
    又休养三天三夜,聚灵钟的炼制终于迎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操作:激发法阵。
    激发太虚钟,进入其内,凝神静气一番之后,江浩唤起珠子,开始观想最后的法阵激发之事。
    珠子欢快的动了,操纵着江浩的身体,漂浮在太虚钟顶部,双手缓缓结出一个精妙复杂的手印,随后猛然往上一推,手掌印在顶部最中心的两枚灵晶上。
    咻——
    结界内蓦然生出一个气旋,裹挟着风声继续游走。
    江浩体内的经脉神魂之力也随着风声急速而去,三五息的功夫就去掉了八成以上,这个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让江浩猝不及防。
    就在他有些焦急的时候,手掌上缓缓传来一股推力,头顶的巨网猛然绽放出耀眼的白光,他的身形随即飘落在地上。
    气旋依旧,而且更迅疾了,一股清凉的气息缓缓升腾起来,让江浩心旷神怡,头脑一阵清明。
    成了。
    耗时半个月,历经五次精疲力竭,聚灵钟终于炼成,江浩自此有了一个随身携带着的聚灵洞。
    欢欣之余,江浩也颇有些感慨。
    自己外放了水玲珑实力,才堪堪完成炼制,而这一切,全是珠子在做,自己除了提供经脉和神魂之力,什么也没做。
    更无奈的是,即便想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法阵刻画也罢,灵晶镶嵌也好,这些事情江浩都能看懂,但是都做不来,更不要说还有那些他似懂非懂的手印。
    也就是说,如果抛开珠子自己炼制,就算有详尽的图样和讲解,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条路果然很不寻常啊,需要长久的努力和不懈的坚持。
    ……
    江浩在聚灵钟内坐了一天一夜,就恢复了原本三天三夜才能恢复的修为,他收起聚灵钟,赶紧去了聚灵洞。
    还好,阵眼处的气旋虽然大了一些,但只有半尺左右,暂时没事。
    不过,修复阵眼偏差的事情也得尽快了,拖得越久,以后修复起来就更难。
    现在的问题是,溪师父天天都在聚灵洞守着,如何能支开他呢?以珠子的能力,怕是也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才能修复阵眼并重新激发聚灵洞。
    对啊,溪师父结婚了啊,他难道不想老婆吗?
    还有,云师父应该抄完书册了吧?
    ……
    三天……五天……十天很快过去了,眼见洞顶的两处气旋又大了一寸,江浩却一直没等到修复阵眼的机会。
    溪玉斌倒也经常回家,不过每次最多回去一个时辰就匆匆返回。
    江浩挠头了,怎么想做点好事就这么难呢?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啊。
    要不,干脆找雪师父说清楚?
    怕是不行,雪师父如果细究起来,七彩琉璃珠的秘密就会暴露,这个代价太大了。
    好像……貌似……可能,只剩下一条路了。
    这个办法有点……难为情,但现在看来,却是最有效,而且事后不会有任何麻烦的办法。
    溪师父,对不住了!江浩喃喃自语一番,回到甘泉宫,躲在玉螺蛳之内,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摸出丹炉,炼制了一炉丹药。
    他的脑海中稀奇古怪的丹药多得很,随手扒拉一下,总有一味适合溪玉斌。
    ……
    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
    溪玉斌和向江浩交待了几句,缓缓出了聚灵洞,打算回家用晚饭。娘子这几天心情不大好,可能是抄书太累了,还是得多陪陪她。
    自从聚灵洞修复好,日常的维护都是溪玉斌和江浩在做。
    说的惭愧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只是开启关闭洞口而已,其他的,溪玉斌什么也做不了。
    至于江浩,连开关洞口也做不到,功力不够。因此溪玉斌不在的时候,江浩要么在洞内打坐,要么在洞外守候。
    好吧,这是溪玉斌的认知,事实上,江浩比他厉害多了。
    溪玉斌飞出不远,无意中看到下方的山林中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东西,他思忖片刻,心中一喜,赶紧降下身形,缓缓落地。
    最近一直在听江浩嘟囔,说上次遭遇截杀的时候,为了吸引黑衣人注意,扔出了一些灵晶,结果还有好几枚没找回。那小子疑神疑鬼的,说或许在回来的路上丢了也不一定。
    这下面明晃晃的亮点,莫不是真的是江浩当日遗失的灵晶?
    我身为师长,自然不会私自吞下,但帮着江浩做点小事,也是顺手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这么想着,溪玉斌在草丛中搜寻一番,很快就发现了一枚灵晶,刚伸手捡起来,却看到灵晶旁有一枚丹药,灰突突的,有些不起眼。
    溪玉斌不由暗道:可见当时那小子多么仓皇,竟然掉了这么多东西。
    他再次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那枚丹药,突然扑的一声微响——
    那丹药竟然炸裂开来,迸射出一蓬白烟。
    溪玉斌大吃一惊,脚尖一点,身子顿时分出去数丈远!
    有人暗算!这丹药有毒!
    溪玉斌连忙屏住呼吸,护住经脉,急速逃离开来,一直跑出去老远,感觉体内并无任何不适,才暗自松了口气。
    幸亏我躲得快,没有中招。溪玉斌暗自琢磨:要不要和掌宫说一声?这件事会不会和江浩有关?再或者,是不是有人在针对江浩?
    犹豫片刻之后,溪玉斌还是放弃了向掌宫禀报的想法。前些日子已经杀得人头滚滚人心惶惶光,还是别给掌宫添堵了,我明日先追查一番,视情况而定。
    这么想着,溪玉斌回到了赤火峰,云飘渺已经等着他吃饭了,溪玉斌担心衣服沾染了雾气,小心的沐浴更衣之后,才陪着娘子吃了晚饭。
    只是,这顿饭吃得颇为耗时,烛光灯影之下,溪玉斌只觉得娘子笑靥如莲,肌肤如藕,怎么看都是一副摇曳生姿之态。他不觉心中炙热,口舌如簧,花言巧语喷薄而出。
    他这副样子,云飘渺从未见过,心中惊异之余,竟也甜丝丝的。
    于是,毫无意外的,芙蓉帐内不免旖旎,锦翻红浪,绣涌碧涛……
    ……
    ……
    溪玉斌离开一刻之后,江浩等到了金毛兽的传音:主人,溪师父中招了,然后回赤火峰了。
    “知道了。”江浩传音道:“解药撒了吗?”
    “撒完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夜很深了,江浩终于确认,溪师父确实中招了,今晚肯定不会来了。
    好了,终于可以安静的修复聚灵洞了。
    江浩服下火灵丹,唤醒珠子,脑中观想着聚灵洞的阵眼修复,珠子会意,立刻就动了。
    江浩的身体缓缓腾空,珠子先是打出了一个法印,让聚灵洞停止了运转,接着硬生生扣下了两枚灵晶,在洞顶一番雕琢刻画之后,又把灵晶镶嵌上去。
    随即,又是一个法印打出,江浩体内的经脉和神魂之力急速而出,一瞬间就去掉了五成以上。
    999枚灵晶的大阵,激发所需的力量,可比99枚灵晶的小阵法多得太多了。
    江浩立刻明白了什么是不自量力,但他只能咬牙挺着,想收手也收不了。
    很快,他就双眼发黑,昏迷不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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