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瑟一行三人来到莎士比亚餐厅门口的时候,餐厅侍者把冬妮海依拦了下来,很有礼貌的说了几句英文,然而就算语速很慢冬妮海依也没听懂,于是侍者又用较为流畅的中文说了一遍:
    “女士,自助餐厅不限着装,但主餐厅一般希望能够着正装进入,这样对厨师和其他乘客也是一种尊重。您的西装很有格调,但是那条皮质颈圈磨损严重,跟西服不搭,它对您有什么特殊意义,必须一直戴着吗?”
    冬妮海依和包兴都是一愣,旁边的陆瑟推了推眼镜,不悦道:
    “我朋友穿的并不比其他乘客差,一条颈圈而已,有必要吹毛求疵吗?不要因为我们年轻就故意刁难,要知道能以乘客的身份来海上花号,没有背景简单的。”
    明知道侍者会中文,陆瑟却非要用英文和他交谈,遣词造句更是极尽书面化,有些词就算是没受过高等教育的英国人自己也未必会说。
    侍者不由得非常惶恐,觉得惹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家伙,陆瑟发际线有点高,英文又这么流利,搞不好跟英国皇室(祖传秃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另外他还带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女保镖,以及一个非洲人,实在让人看不穿背景深浅。
    冬妮海依听不懂英语,却看得出陆瑟的不悦和侍者的惶恐,她觉得好好的福利旅游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起争执,便主动把脖子上的皮圈解了下来。
    “BOSS你别生气,吃饭要紧,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就是我小时候养的狗死了我很伤心,就把大黄的皮圈摘下来一直戴到现在了……”
    陆瑟和包兴几乎同时道:“原来你一直戴着狗项圈吗!!”
    时间大概是晚八点,莎士比亚餐厅里人头攒动,数十名燕尾服侍者穿梭于餐桌之间,每桌可容纳4~6人,并没有根据房卡分配固定座位,大家可自行选择用餐伙伴。
    到了这个点儿还没吃晚饭,冬妮海依也顾不得欣赏餐厅装潢的奢华内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跟餐厅侍者说:
    “劳驾,我要一份黑椒鸡芭饭……”
    这位刚走过来的侍者虽然是亚洲面孔,却貌似不懂中文,一脸迷惑的样子,当然也有可能懂中文但不懂什么叫“鸡芭饭”。
    陆瑟一脸黑线,拿起菜单看了一眼,随即用英文对侍者说道:“先来一份索拉娜火腿,惠灵顿牛排、烘烤扇贝、杏仁鳎鱼也各来一份,我的伙伴食量很大,不会浪费的。”
    侍者点了点头去了后厨,陆瑟这才对冬妮海依吐槽道:
    “你懂不懂‘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而且那念鸡扒饭!”
    冬妮海依压低身子,双手合十表示感谢陆瑟的解围,之后感慨道:“没有BOSS的话,我连饭都吃不上,英语不好寸步难行啊!”
    包兴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我看那服务员懂中文,是你非要点‘鸡芭饭’才愣在那儿的!另外英语有什么了不起?等到中国统一全球,中文就是世界唯一通用语!”
    冬妮海依本来可以跟包兴扯淡扯出很远,但是她现在肚子饿没力气,便佯装不悦道:“我怎么说也是位女士,你用‘鸡芭’这种词已经构成性骚扰了!”
    包兴理亏(更怕挨揍)不言语了,这时邻桌上了一盘叫做“香橙烩鸡”的菜,气味浓郁,陆瑟三人不免都向那边多看了一眼。
    邻桌两个男人穿得好像刚从纽约证券交易所出来,亚洲面孔,貌似都不到30岁,其中一个在用中文跟伙伴交谈,但话里话外显出他是完全认同欧美文化的那种“香蕉人”,恐怕因为伙伴的母语不是英语,两人才迫不得已用中文交流。
    “还是不放味精的食物吃着健康,比经常放味精害人的中餐馆强多了,我那个分公司里,经常有人得了‘中国餐馆综合症’去医院治疗……”
    包兴奇道:“陆瑟,怎么还有中国餐馆综合症这种病?味精真的有害吗?”
    陆瑟耸了耸肩:“我不参与味精到底有害无害的争论,但是有些老外会得‘中国餐馆综合征’跟味精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主要原因是饮食过量。”
    冬妮海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些死外国佬吃中餐吃的太多了吗?没见过好东西呀!”
    邻桌那两个男人听得懂中文,尤其是冬妮海依声音略大,不由得让他俩眉头一皱,但是转过头一看冬妮海依虽然是个年轻姑娘,可身高腿长哪怕穿着西服也透出流线型肌肉和练家子气质,立即怂了,之后的交谈声音低了不少。
    莎士比亚餐厅里除了陆瑟这桌和邻桌外,亚洲面孔还是偏少的,大概只占8%,不过非洲面孔更少,除了包兴以外一个都没有。
    陆瑟知道莎士比亚餐厅绝不是海上花号最高级的餐厅,这艘邮轮上最高级、最私密的场所都带VIP前缀。
    事实上林光政便邀请了任鸿德去VIP餐厅用餐,那里才是金字塔的顶部,连林光政和任鸿德的跟班都没资格进去。
    上菜速度很快,冬妮海依和包兴很快对着索拉娜火腿、惠灵顿牛排、烘烤扇贝和杏仁鳎鱼大快朵颐,陆瑟又要了三杯调制饮品,虽然主餐厅里除了白开水以外饮料是收费的,但是陆瑟并没有刻意跟冬妮海依和包兴提起。
    某些人好不容易请一回客,便非要别人知道他请客花了多少钱,简直希望别人吃了顿饭就感激涕零,陆瑟觉得那样太low,他的目标是不存在林氏集团和企鹅的星辰大海,光靠抠门可是没法达成所愿的。
    然而好死不死地,在调制饮品上桌之前,侍者彬彬有礼地先送上了一杯特制冰饮,冰饮主要由淡蓝色酒杯、碳酸汽水、红樱桃,以及浮在上端的纯化球形冰块组成,最核心也最显眼的材料,则是冰块上用完美刀工和可食用颜料雕琢出来的微型帝企鹅。
    帝企鹅随着冰球旋转,散发着呆萌气质,跟同样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相映成趣,侍者解释道:
    “先生,这是我们后厨的冰品师维克多嘱咐我免费送上来的,他说要纪念您和他在南极结下的深厚友谊……”
    包兴听到“维克多”这三个字,忽然福至心灵道:“诶?维克多不是陆瑟你在南极认识的好朋友吗?你还帮他写情书给女友来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陆瑟则一脸“卧槽”的表情,心想:好朋友个屁!死对头还差不多!当年我模仿他的笔迹给她女朋友写分手信,结果她女朋友真跟他分手了!在南极的时候这法国佬就喜欢烹饪,让小佳吃过不少试作品还不给我吃,结果你混到海上花号的后厨了吗!
    “哼,怕你不成!”
    陆瑟说着一口咬掉了帝企鹅的脑袋,虽然和维克多之间有深仇大恨,但也不至于用下毒这么明显的手段来害自己,法国厨子一般来说还是比较有职业道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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