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微亮,凤无忧才从帐篷中出来。

    她?为长孙云尉把破损的身体缝好,又用清水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甚至把他面目的伤痕都处理的几乎看不出。

    至于衣服铠甲,她实在无能为力,要等专门的人来为他更换,所以,她只为他盖好了白布。

    若是有人看到长孙云尉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以为,他只是正常战死,而绝不会相信,他的身上,曾经有那么多可怖的伤痕。

    也许,这样会让云初看到的时候,心里好过一点。

    但凤无忧知道,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人都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会好过?

    “好了。”

    她对站在外面守着她的士兵说道。

    那士兵看了凤无忧一眼,立刻就要进去查看。

    他要看清楚长孙云尉的尸身被处理到什么程度,好去向慕容毅汇报。

    虽然他的主要目的是看着凤无忧,可,这里是西秦的军营,到处都是士兵,凤无忧就是想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所以他丝毫没有在意,直接越过凤无忧就往帐篷里面走去。

    可,就在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凤无忧却猛地拉住了他。

    “这是什么?”

    那个士兵的怀中露出一角面料,凤无忧捏住那个角,猛地扯了出来。

    “你做什么!”

    那士兵顿时怒了,凤无忧到底知不知道礼貌是什么?

    居然这样直接抢他的东西?

    可是下一秒,在看到凤无忧的神情时,他却猛地闭住了嘴。

    “你从哪里来的?”

    凤无忧盯着他,冷声问道。

    这东西,她方才就是觉得边角上的花纹有些眼熟,所以才扯了过来。

    现在,她却已经完全确定。

    这是……南越的东西。

    而且,是南越皇室的东西。

    南越花木繁盛,连带着皇室也喜欢富丽的花纹。

    凤无忧对南越皇室花纹的了解原本只是泛泛,可是,因为贺兰玖为她准备的那场大婚,几乎样样东西都要拿到她眼前过目。

    她被这些富丽的花纹轰炸了足足有半个多月,若是再不能认下来,也未免太蠢。

    可是,南越的东西,尤其是南越皇室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是出现在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上?

    凤无忧猛地上前一步,低喝道:“说话!”

    凤无忧……好生可怕。

    一直都是那个士兵在给凤无忧脸色的,可现在,他却不自觉地在凤无忧面前退缩了。

    他张了张口,下意识就回答了凤无忧的话。

    “这是……我在战场上捡的!”

    古代打仗,除去非常重要的东西之外,并没有战利品上交的制度,相反,为了激励士兵拼命,往往还鼓励他们,能抢到多不,都归他们自己所有。

    因此,这个士兵身上带着从战场上缴获到的东西,十分正常。

    这东西是他在一片草丛中看到的,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价值,只是看着好看,做工又精致,所以就捡了起来。

    至于里面的东西,他一早就抖了出去。

    他说了这一句之后,自己也反应过来了,立刻道:“关你什么事,还给我!”

    说着话,伸手就要去抢。

    “滚开!”

    凤无忧手往边上一收,直接怒喝一声。

    她不理会那个士兵,而是将那个袋子凑到鼻尖,仔细地闻了一下。

    药香。

    而且是非常名贵的药物。

    那士兵铁青着脸,但看到凤无忧的动作,一时却又忍住了,没有吭声。

    凤无忧身为芳洲女皇,又被萧惊澜当眼珠子一样宠着,他总至于认为,凤无忧会和他抢东西。

    她这么在意这个袋子,难道,是曾经见过,又或者,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凤无忧,等着凤无忧说出一个结论,可结果……凤无忧把袋子扔到他的怀里,淡声说道:“看错了。”

    “啊?”

    那士兵一怔。

    紧接着,一股怒意就涌了上来。

    凤无忧这不是……涮着人玩吗?

    一开始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现在却又说弄错了。

    眼看着凤无忧抬腿要走,他立刻叫道:“你干什么去?”

    凤无忧回头,淡声说道:“那么多伤者,不需要救治吗?”

    士兵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都已经亮了。

    而这片伤兵营中,也已经开始了,又一天的救治工作。

    无论他们心中有多不屑凤无忧,可有一件事情都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的,那就是,凤无忧的医术。

    有了她的出手,这几日里,伤兵营中的死亡和致残人数,远少于他们的预期。

    这一点,就连皇上听到的时候,表情都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你还要去看病?”

    那士兵诧异地说了一句。

    若是他没记错,凤无忧才刚刚处理完长孙将军的尸身吧!状况那么糟糕的尸身,她这一夜定然是完全没睡,可现在,还要再去救治别的人?

    一时间,他心底也不知升起什么样的情绪。

    他板着脸说道:“你这种状况,还看得了病?”

    万一,一个误诊,害了他们军中弟兄的性命怎么办?

    凤无忧淡声道:“行不行,我自己知道。”

    说完,也不理会那个士兵,自己往手术用的帐篷走去了。

    那个士兵看着凤无忧的背影,心头又是气闷又是一种说不出怪异。

    他明明应该是极其讨厌凤无忧的,可是此时他却发现,他似乎……有些讨厌不起来。

    凤无忧沉稳地迈步向前,但心里的念头却在急转。

    南越皇室,药香。

    天下间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只有一个。

    乌觐……那个时候,他也在场吗?

    他和上官幽兰勾结在一起了?

    放出雷爆珠,是他的主意?

    能发现他们的行踪,也是因为乌觐?

    可是,乌觐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行踪的?

    南越……有这样的秘术?

    和贺兰玖一起呆了这么久,凤无忧对南越秘术也更为了解。

    南越,的确是可以有限地借用天地之力,做出超越这个世上的人能理解的事情。

    就如……她莫名拥有的控水之力一样。

    可是,南越秘术的使用条件,远比她的控水要严苛。

    其中最令使用者忌惮的一点,就是它严重的反噬。

    所谓秘术,是向天借力。

    既然是借,那就要付出代价。

    所以每一个南越秘术,都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

    秘术的效果越好,对身体的损伤就越大。

    当初贺兰玖被上官幽兰所逼迫,在给凤无忧做了预言之后,又连续做了第二个预言,所付出的代价,竟然是要卧床休息数月之久。

    当初贺兰玖对她说,他每年只能做一个预言,这不是说,一个预言之后,他就不能再预言了,而是,他的身体境况,只能承受一个预言的反噬,若是再多,就会伤及他的根本。

    再说简单一点,那就是,南越的秘术,其实是可以无限使用的,只要……施术之人,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

    可是,乌觐有这个准备吗?

    相比于窥视人的命运,查找一个人的方位,显然要简单得多,需要承受的反噬,自然也小得多。

    可是,长孙云尉在草原上的行踪,向来极为小心,凤无忧不认为乌觐找到了一次之后,就可以一直跟下去。

    他若是想用秘术跟住他们,就得一次又一次地不断定位才行。

    若是这样,就算损伤小,可是累加下来,也绝对会是很重的负担。

    乌觐……有这种牺牲精神吗?

    凤无忧很怀疑。

    那个人,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表现出了极度地自私自利,凤无忧可不觉得他会这么大公无私。

    可若他不是用秘术,那又是怎么跟住他们的?

    凤无忧跟着长孙云尉一同在草原上穿插,中间还涉及到数次变纪身份,所以很确定,几乎没人能跟得上他们。

    尤其,在最后阶段,他还派出了其他八路一模一样的人马。

    几乎没人能在这样的干扰下,区分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凤无忧。

    所以,那些设计扔出雷爆珠的人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位置的,就成了凤无忧首先必须要确定的问题。

    只有确定了这个问题,凤无忧才能更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事件背后,都有哪些人,伸出了他们的手。

    看来,要先找个机会去问问贺兰玖,南越,到底有没有可以这样直接定位别人位置的秘术。

    若是有,乌觐又有没有可能学过。

    若真的是乌觐使用秘术定位了他们的方位,那这件事情必然是上官幽兰,卓天宁,再加乌觐三人。

    可,若是乌觐并没有使用这样的秘术,而是用别的方法定找到了他们的位置,那这后面要查的事情,就远比前一种情况复杂的多。

    凤无忧心思向来缜密,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她的头脑越是清醒。

    如今,上官幽兰、卓天宁、还有乌觐这三人,必然已是跑不掉了的。

    可这后面,又还有没有别人的手脚?

    凤无忧的心绪出奇地宁静。

    除恶务尽。

    既然决定了要为长孙云尉讨回公道,她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飘来,凤无忧抬头,手术的帐篷已经到了。

    还有许多伤员,都在等着她的救治。

    她按了按似乎不太舒服的胃,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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