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绿圣女来告状开始,到现在,克莱昂的案子折腾了一个多月,终于迎来公审的日子。
    金字塔第一层的“公正与仁慈”大厅都不够用了,围拢过来的市民实在太多。
    “包学士”被审判,大家能不激动,不关心吗?
    说实话,把克莱昂包装成包学士的主意并不高明。
    群众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奢靡好色的屠夫伯爵与“铁面无私,弥林大青天”之间的距离有多大,就算真眼瞎,也能看出来。
    换一种场景,比如,刺杀琼恩·波顿的人不是吉斯人,也没有组成社团、让新自由民回忆过去梦魇般奴隶经历的“鹰身女妖之子”。
    克莱昂敢对外宣称自己“刚直不阿,为民请|命,却造奸人陷害”,估计迎来的只是吟游诗人、歌手和老百姓们的嘲笑。
    但鹰身女妖之子的案子太特殊,关乎奴隶湾所有被解放奴隶的切身利益。
    吉斯人的隐身女子之子,针对的是龙女王,是弥林“龙之母卫队”高层,是弥林新自由民代表。
    其组织纲领即是推翻现在这个新自由民“当家做主”的国家,重新恢复吉斯人的残酷奴隶统治。
    说白了,克莱昂残酷镇压鹰身女妖之子的行为,可以看成是阶级斗争的延续。
    曾经的统治阶级,奴隶主的吉斯人;曾经被压迫的奴隶,此时的新自由民。
    被革命者,革命者。
    这是两个太鲜明,也太典型的对立阶级。
    拿下弥林与凯渊后,龙女王的解放战争告一段落,阶级斗争也开始了一半:发动舆论,用戏剧、歌曲阐述奴隶制的不义和奴隶们的苦难。
    也即是激发人民群众对曾经统治阶级的仇恨。
    越仇恨过去的奴隶制国家,便会越珍爱此时的自由国度;越敌视过去的奴隶主,便会越拥护现在的龙女王。
    这种被舆论激发出的感情能让吃瓜群众变成革命者,从而加强龙女王抵抗盟军的力量与统治的稳定性。
    按理说,激发了仇恨,就该立即进行下一步:清算。
    革命者心中既有仇恨也有戾气,在清算的同时,还把心中戾气发泄出去。
    一举多得!
    “大家”都这么干。
    奈何,龙女王办不到。
    第一,她的敌人不止是奴隶湾的吉斯人,整个世界的奴隶主都是她革命的对象。
    换句话说,龙女王现在还在建立“反对奴隶制统一战线”的阶段。
    软弱的小奴隶主,对奴隶有同情心的大奴隶主,和只想赚钱的中立势力,都是“统一战线”拉拢的对象。
    就像“大家”都那么干的那样。
    如果把整个世界当成一个国家,那么此时龙女王只占据一座小县城,作为革命根据地。
    真等她完成统一,“统一战线”就不再需要了。
    那些曾经合作的小伙伴:软弱的小奴隶主,对奴隶有同情心的大奴隶主,打成阶级敌人;那些只想赚钱的中立势力,没有主见的自由民,打成“xx主义”。
    简单来说,龙女王不能对吉斯人太狠,否则其它城邦的奴隶主不仅不会再投降,反而会在自认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爆发绝地求生的巨大能量。
    第二的原因:长夜来临,把吉斯人都“清算”光了,谁还来给龙女王种地?
    所以,阶级斗争进行了一半,龙女王戛然而止,弄得新解放的自由民心里不上不下的。
    这时,克莱昂横空出世。
    站在风口,猪也能飞。
    克莱昂站在风口,还有一双隐形的翅膀。
    英雄遇时势!
    他以另一种方式,续接了阶级斗争的下一步。
    他超额完成对吉斯人的清算,帮新自由民发泄掉心中的戾气。
    所以,他成了歌手、诗人和非吉斯族自由民心中的“青天大老爷”。
    ——所谓青天大老爷,不就是为民请|命嘛!
    克莱昂做的这么好,为何不能算是青天大老爷?
    唯有一点,他的手段过于酷烈。
    可对老百姓而言,“贪官奸,清官要更奸”属于理所当然。
    贪官奸,可恨;清官奸,可爱。
    老百姓就这么朴质。
    哪怕克莱昂的确违法了,他们也能原谅。
    丹妮正因为明白这些,才出了个“来学士披包学士马甲”的馊主意。
    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
    “铁面无私克莱昂!”
    “忠肝义胆克莱昂!”
    “弥林青天克莱昂!”
    “奸邪克星克莱昂!”
    ......
    公审第一日,从厅内到厅外广场,乌压压的数千人挤在一起,口号不断。
    不断给审判席上的15位陪审员施加压力。
    初审有27名审查克莱昂犯罪行为的“法律专家”,公审有15位陪审员:五名贵族,五名新自由民代表,五名吉斯人代表。
    “时间差不多了。”弥桑黛提醒龙女王道。
    嗯,丹妮是大法官,坐在“公正在上,仁爱在下”的牌匾之下。
    这也是女王的宝座。
    “啪!”龙女王一拍惊堂木,下方手执水火棍的无垢者便有节奏击打地板。
    “嘭嘭嘭......”
    嘴里喊:“威~~~武~~~“
    还有10个无垢者高举“肃静”的牌子。
    两个在厅内举,剩下八个分散站在金字塔第二阶,面向广场上的自由民。
    龙女王的威势非同凡响,下一刻,喊口号的声音倏忽而止,厅内厅外全都安静下来。
    “只一块牌子,就干成了瑟曦3007柄剑都做不到的事。”野火将军感慨道。
    小伊耿羡慕地看了王座上的丹妮姑姑一眼,叹道:“等我登上铁王座,君临百姓会不会这么听话?”
    “那要看你的3007柄剑锋利不锋利,君临只有刁民。除非你能填饱每一个人肚皮、让每一个人住上干净宽敞的大房子,否则,他们不会像奴隶湾自由民爱龙女王一样,爱任何一位君王。”野火将军摘下绿色头盔说道。
    嗯,上次事故后,提利昂工作期间都要穿皮甲,套铠甲,戴头盔。
    铁盔成了安全帽,铠甲是工作服。
    皮甲、头盔、铠甲,甚至身后的披风,全是绿色的,活像一团燃烧着的野火。
    这是野火将军的专属套装,别人还没资格穿呢!
    “为什么是3007柄?”小伊耿问。
    “三千金袍子,七个御林铁卫,这就是国王掌握的全部力量。唉,与龙女王相比,差太远了。”提利昂叹息道。
    龙女王威严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内回响:“法典就是法典,诸位陪审员可以参考群众们的意见,但不要完全被他们影响。你们是陪审团,懂法律,就该依法办事!”
    “遵命!”15位陪审团恭敬向丹妮大法官行了一礼,就各自落座。
    “啪!”龙女王又一拍惊堂木,瞪圆美目,喝问下方囚犯道:“克莱昂,你无故关押绿圣女和她家人,还查抄圣恩神殿。
    对你的第一项指控是‘残害宗教领袖,威胁弥林人民的宗教自由’,你认不认?”
    “陛下,各位陪审员,”克莱昂面容整洁,打扮得体,神色自若,侃侃而谈,“我承认,我羁押了绿圣女与圣恩神殿大部分圣女,我也承认锁拿了她们的家人,但在给我定罪前,请先确定一件事。”
    他竖起食指,环视周围人一圈,大声道:“绿圣女该不该抓?她就是鹰身女妖之子的精神领袖,是叛逆集团的发起人之一,是奴隶湾全体自由民最大的敌人,我敢向七神发誓,她罪有应得!”
    “向七神发誓?”
    提利昂看着棕色皮肤、黑红头发的吉斯屠夫,再看看周围人认可的表情,感到异常荒谬。
    “在七国几万里之外的奴隶湾听到七神的名号,好奇怪。”他嘀咕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没去过圣恩大圣堂,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七神信徒前来祷告。
    尤其是对‘自由的光明少女’,这里的信徒远比七国虔诚千万倍。
    如果你多在城里走走,会发现七神教义已经深入阿斯塔波千家万户。
    现在百姓的婚嫁丧娶,都有白修女主持。”亚夏拉修女不以为然道。
    “可我听说圣恩大圣堂有...圣妓。这也符合七神教义?”鸭子达克菲讪讪道。
    “教会需要金钱维持生存,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决心侍奉七神。而且红圣女与情欲园原本就是厄索斯城邦的文化传统。”亚夏拉脸红了红,强自镇定解释道。
    提利昂眼睛一亮,“我早听说情欲园红圣女之名,本以为这个职业被龙女王取缔了......”
    说着,他还用力锤了鸭子骑士大腿一下,低声责备道:“鸭子,你太不够义气了,去找圣妓也不叫我一声。修女呀,好刺|激!”
    “我也是在码头喝酒时,无意中知道的。而且你一天到晚忙着试验野火弹,常常都见不到你的人。”鸭子道。
    克林顿心中一动,拉着提利昂问:“你能行?”
    “行什么?”提利昂茫然。
    “前天,我摸过之后,你老二还有——”
    不等他说完,提利昂就勃然变色,低吼道:“我明白说了,除非你长得有百花骑士那么漂亮,还穿女装,否则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别再来性骚扰我。”
    克林顿硬挺的国字脸一阵白一阵红,咬牙切齿道:“你...从来...不...照镜子?也对,正常人包括你自己,看到你畸形的丑脸,不做噩梦,也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那我还真松了一口气。我特么还一直担心,你口味独特,忽视我的皮囊,看中我高尚而富有内涵的灵魂。”提利昂道。
    “你们......”小伊耿、达克菲退后几步,神色惊恐。
    “啪!”惊堂木打断提利昂克林顿两人的辩解,就听龙女王道:“带绿圣女,格拉茨旦·卡拉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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