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金秋,刚过炎炎夏暑,没了夏日那种沉闷与压抑。金陵的老百姓们也都更加神采奕奕。而正走在大街上的一个人更是手舞足蹈,那高兴简直溢于言表,这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袭读书人的青袍长衫,只是依稀可见袖口处脏垢,脚上的黑色长靴也沾了不少灰尘,倒是腰间别着的那把纸扇似是赞新之物。

    纸扇男名叫苏清高,正是苏清寒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也是将苏清寒卖给谢小安的大舅哥。此人原先倒也有些学识,有着个秀才的名头,但自从父母双双去世,家道败落,屡试不第,从此就自暴自弃,开始先是整天接待各种狐朋狗友在各种酒楼里吃吃喝喝,写写诗,吟吟曲,附庸风流,然后酒楼换成春楼,酒席换成女人,好在苏家也有点家底,若只是这样倒不至于卖房鬻妹的,只是这途中苏清高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三教九流各式各样,其中,自然有一群别有用心的家伙故意接近苏清高,先是追捧,诸如清高兄的文采真是小弟平身仅见,清高兄的画颇有大家之风啊,一番吹的天花乱坠,直叫苏清高引为知己,大呼人生挚友。

    只是待见时机成熟,这群“挚友”就流露出了根本的目的,“清高兄,今天兄弟几个带你去玩个好东西,给你涨涨见识。”狐朋a史成仁说道,“没错没错,保准你以前没玩过,但兄弟给你保准绝对过瘾!”狗友b罗锐进继续引诱着,苏清高这一听,好家伙不得了,还有我堂堂金陵苏公子没玩过的玩意?必须去瞧瞧!

    于是几人来到金陵的一家赌馆,还没到门口,苏清高就有点畏畏缩缩了,饶是他整天游手好闲,花天酒地,也是知道自己那点家产要是沾了赌可就是真正的玩完了。史成仁一见苏清高怂了,但却并无意外,因为面对这种情况,史成仁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以往骗来的个个不都是这种表情,但最后还不是被他们骗的迷失自我,一头栽进这个深坑。当然罗锐进作为史成仁的队友搭档,也不是吃素的主,主动地说道:“清高兄,看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胆小怂了吧??”

    “哪有,哪有,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苏清高脸色涨红的辩解道,

    “哎呀,第一次进赌馆的都会这样的,清高兄你不用在意的啦,你要是怕,要不就先进去看哥几个玩几把,反正来都来了,你既然不想赌就不赌好了,难道我们这么好的兄弟还能逼迫你不成,就是去看哥几个玩玩怎么样?”史成仁又适时的说道,以退为进,靠着这把套路向来是屡试不爽,瞧见苏清高略有动容的样子,狐朋狗友更是觉得有戏,于是罗锐进也帮腔道:“对呀对呀,清高你自己不赌也行,就看哥几个怎么大杀四方。该不会你连进去瞧瞧的勇气也没有吧?”

    一连串的套路丢在苏清高的脸上,立马使他迷得晕头转向,他咬咬牙说道:“好,我就进去看看,但先说好我可不会去赌的,你们倒时就不要多说了。”可怜苏清高不知道世界上有个叫flag的神奇力量,立了这么一个鲜明的旗帜,吃枣药丸...

    狐朋狗友见苏清高松了口当然是点头称好,保准不再多说一句云云。几人一进门去,就看见一方方桌子内外围的一圈一圈的人,接着就是一阵阵嘈杂,不过最大还当属是那几个庄家的叫喊声,“压大压小,买定离手!”史成仁率先找了个地照护着众人过去,那桌的庄家眼神隐晦的瞟了瞟史成仁,显然两人早就是串通好的家伙,史成仁拉着苏清高到自己身旁,一脸嘚瑟的说:“清高,看哥赢个大满门,回头请你去全金陵最好的青楼玩。”有着庄家的暗示,史成仁一把压下自己身上仅有的五两银子到“小”上面,庄家那喊声也适时的响起“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

    “哒哒哒”,摇色子的庄家一把打开盖子,只见233,小!史成仁的五两银子转眼间就赢了一番,成了十两,接着,史成仁又一次性将十两银子压在了“大”上面,庄家一通“哒哒哒”,三个色子456,大!史成仁又圈上一笔,苏清高这下见了可有点心动了,这家伙不过赢了两把,五两银子就变成二十两了,要是再赢上一把,可就有四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了,可够自己在个上等的青楼消费两三天了。正当苏清高想着,狐朋a的二十两转眼真就变成了四十两,好家伙,真是羡慕。不过史成仁赢了钱后就没在下注了,还美其名曰是见好既收岂不美滋滋。史成仁的任务完成后,当然是罗锐进继续上台表演,这家伙兜里要穷酸一点,仅有的一两银子压在“大”,只见庄家呼呼两下,一两变二两,喜笑颜开的罗锐进又全压个“大”,二两又作一番,嘴里还不忘念着跟史成仁一样的台词“看来今天手气不错。”然后罗锐进倒没再次来个全压,仅拿出一两继续压大。那庄家自是深熟套路,摇了个小,让罗锐进小小的输了一把,这家伙嘴里又念念有词地道:“看来运气没了,罢了罢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罗锐进将赢回的钱放进口袋里,转头对着苏清高说道:“怎么样?清高兄要不要来一把?你看我们都赢了,只要见好就收不就行了。”苏清高见此话不错,当真是句真理之言,见狐朋狗友两人各自都赢了一笔,特别是史成仁,整整四十两,苏清高说不眼红那纯粹是吹牛b。

    当下,受不住诱惑的苏清高拿出五两银子一把全压在“小”上面,面对这个好不容易引来的肥羊,庄家当然是不可能急于宰割的,猪要慢慢的养,鱼要慢慢的钓。于是苏清高小赢一把,士气见涨,拿出那十两银子想继续全部压在“小”上,但又怕万一没准要是输了,又将十两银子拆成三七分,七压小,三压大,这样至少能保本不是?果然苏清高这下真的就是保本了,饿,还是盈余一两的。这下,苏清高倒有点罢手的意思了,一旁观看的狐朋狗友也想顺势而下,要是让苏清高再输一把,以他那胆小的样子,怕是再来就困难了,于是兄弟俩本着留着青山在不拍没柴烧的理念,把苏清高拉到一边说道:“要不清高兄,今天就点到为止?我们明天再来战如何?”“对呀对呀,今天就先玩到这吧,我们可还等着赢了四十两的家伙请客了。”

    “好,好,今天就先到此,明天再来赢他个大满贯!”正中苏清高下怀,他岂能不连声答应?有了第一次的良好开头后,苏清高对于赌博也不是那么抵触了,接着第二次,第三次....不得不说庄家一伙对于人心的把握还是很周到的,让你赢一小把,输一大把,将你置于一个这把觉得能赢的心理。当然这仅是针对苏清高这样初入的新人,向那种混在赌场里的老油子就该知道只有信奉“不赌为赢”的概念才是真正的不输。可惜,每天洗白的总比上岸的人多的多。

    日复一日的沉沦,苏清高早已深陷其中,每天都是输光光的回家,另外,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务,每天都有不同的高炮堵上门要债,不得已的苏清高只有不顾妹妹拼死的阻拦,将家里的老宅抵押了出去,还上一些紧急的债务后,拿着余下的银子就进了赌场,心里却还想着今天一定能全部赢回来。

    看来苏清寒之所以对一开始的谢小安怨念颇深,也是受了不少苏清高的影响,毕竟在苏清高接触赌博之前,种种不思进取的行径跟谢小安的二世祖生活又有何差?而且万一那个游手好闲的谢小安也在那一天沾上赌博,那她苏清寒岂不是又要重蹈覆辙?若真发展到那个地步,她苏清寒还不如在最开始就结束一切。不过,好在原来的那个谢小安已经死去,至于现在的谢小安会有什么样的未来还一切是迷。

    输光钱财输房子,输完房子输妹子,一路输到底的苏清高很庆幸自己能碰见谢小安这个大方的妹夫,虽然擅自把亲妹子卖给他,但苏清高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相反他认为谢小安家里虽然是商贾,但妹子嫁过去衣食无忧还能当个阔太太,自己也能凭那笔聘礼钱活下去,这么两全其美的法子真是他一生中做过最好的决定,想必认同他这个想法的也只有不幸死去的那个真谢小安了。

    话回重头,苏清高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出门向谢府走去,因为谢家怕苏清高反悔,只有妹子嫁过去后的第二天才会收到谢府的聘礼,这本该是不合礼仪的,但苏清高见那彩礼颇丰,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而这第二天苏清高明显是在家等不急了,绝定自己主动上门,可谓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典范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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