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知如今学业要紧,他才十四岁,怎么也不好娶妻的,就是想看一眼骆宝樱罢了,这才与妹妹说,让她同骆宝樱学骑马。妹妹答应是答应了,只这两日总拿自己开玩笑。

    贺琛由不得叹口气:“好妹妹,你到时莫胡说。”

    “胡说什么?”贺芝华眨眨眼睛,“我只请三姑娘教骑术,又不是要与她说什么秘密。”

    妹妹虽然调皮,可自小被女夫子教,为人处世甚是通透,也不至于真会没个章法,贺琛想一想又放心了。二人正说着,丫环过来禀告,说陈家姑娘过来了,贺琛惊讶的问:“怎么还请了表妹?”

    “当然要请了,他们骆家有四位姑娘,我就一个,只怕应付不来,有表姐陪着更好。再说,我与她一提,她也想学骑马呢。”

    陈家姑娘陈婉是已故贺夫人表弟的女儿,因陈老爷也在京都为官,故而两家走得有些近,加之贺芝华乃独女,平日里甚觉冷清,有个表姐常在一处玩儿,最是称心如意,贺琛也知,便没有多问。

    那两位姑娘也确实亲近,陈婉带着食盒来,里头放着好几碟点心,一见贺芝华就笑:“你垂涎我家厨子,我每回都想着让你吃个够。”

    贺芝华欢呼一声,拉住她胳膊道:“果然婉婉表姐最好了!”

    陈婉又向贺琛行礼,朝四处看去,问贺芝华:“骆家姑娘们还未到吗?”

    “怕是快了。”

    话音刚落,下人们就来禀告。

    果然来了,贺琛原本坐着,一下站起来。

    看他竟有些紧张,贺芝华眸光一转。

    虽然比哥哥小了两岁,可姑娘家早熟,心思缜密,贺琛那日一同她说起骆宝樱,她就看出了哥哥的想法。因那是哥哥第一次与她提到姑娘的芳名,往前他哪里真会注意什么姑娘呢,她总嘲笑哥哥只会念呆子。

    现在哥哥开窍了。

    可这开窍又让她有些担心。

    万一这骆三姑娘不好呢?万一并不适合哥哥呢?她怕哥哥单纯容易受骗,面子上假意答应,今日请骆宝樱来,却是为好好试探的。毕竟不曾面对面见过,虽然骆宝樱才名在外,许多人提起都赞不绝口,可这世上浪得虚名的人也不是没有。

    她擦一擦手也站起来,小脸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

    远处小径上,有四位姑娘款款而来,都穿着漂亮的裙衫,连发饰都差不多。

    可贺芝华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骆宝樱。

    那一抹杏黄色的身影,好似百花丛中最夺目的丽色,乍一出现就掩盖住了周遭所有,令人不知不觉就把目光定在她身上,随着她轻盈的脚步,从远到近,舍不得离开。

    这一定是骆家的三姑娘,贺芝华毫不怀疑,也只有这样的小美人儿,才能让哥哥这般惦记吧?

    她亲切的与陈婉迎上去。

    姑娘们互相见礼,骆宝樟笑道:“你们园子里的牡丹花真多,难怪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

    对于贺家,骆宝樟有些好感,因不像有些人家,看低骆家别个儿姑娘,只会请骆宝樱一个人去,贺家是请了她们四个的。

    贺芝华得意一笑:“这些牡丹呢,说来历史悠久,咱们曾祖父那会儿就开始种了,家里这些不过才得十分之一,其余的都留在苏州了,可惜不能全部带来,不然真的要让你们开开眼界!”

    牡丹花品种繁多,越是名贵的越不容易养护,骆宝樱昨日收到的那盆,便很不凡,她笑道:“已经开了眼界,不过这礼未免有些重。”

    贺琛闻言走上来。

    少年穿着地黄交枝纹的浅碧色春袍,便是不说话也宜人,那安静的姿态,文雅的气质,不经意间沁人心脾,他瞧着骆宝樱道:“这不算什么重礼,毕竟今日要麻烦三姑娘,妹妹顽劣,教起来恐是要费些工夫。”

    看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一来就说自己的缺点,贺芝华嘟嘴道:“哥哥,我怎么顽劣了?”

    要不是他要她学骑马,她还不学呢!

    见她威胁的眼神,贺琛忙改口:“幸好妹妹聪明,想来不会太久。”

    看到这兄妹两个,骆宝樱不由想起在书院的哥哥,明年就要乡试,他与骆元珏两个人卯足了劲的念书,已是有一阵子不曾回来,她想念哥哥,父亲却很欣慰,说就得有这样刻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忽地好奇问贺琛:“怎得贺公子你没去书院呢?”

    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离得近,好似能闻到她衣裳上的熏香,贺琛见她专程问自己,心中不免雀跃,笑道:“家中有西席自小便教导我的,已是有七八年了,反倒不习惯去书院。”

    这些名门望族有些是会请有名的夫子来家中单独教导,不像书院,几个夫子教几十乃是上百的学子,哪里有这样精心?骆宝樱笑道:“名师出高徒,贺公子文采出众,不难想象贵府西席,定是饱读诗书的。”

    “岂止。”陈婉目光落在她脸上,“陶夫子可是大儒,当年多少人请也不曾请动,唯独看上表哥。”

    这位陈姑娘的性子没有贺芝华活泼,也没有贺芝华漂亮,只气质恬静,瞧着便颇有才气,骆宝樱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挑眉道:“大儒,莫非是雅乐居士?”

    贺芝华呀的一声:“你怎知?”

    “因江南有两位大儒最是出名,其中之一便是陶居士,当年入京赶考,恰逢‘张吴”一案,后来皇上要补他状元之名,他亦不曾接受,却是可惜了。”另外一个,则是卫琅的恩师。

    看她如数家珍,言谈间自信满满,落落大方,丝毫不逊于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贺芝华对她已是有些喜欢,笑道:“确实是雅乐居士,哥哥如今是他最小的弟子。”

    “还真没想到,雅乐居士竟然在京都。”骆宝樱微微张大双眸,“听闻他棋艺已至化境,连大明寺的主持都无法赢得他呢!”

    说起这些,她眸色闪耀,阳光落在她身上,仿若都带了七色,好像雨后的彩虹,而她是那彩虹里最漂亮的一抹紫。贺琛也不知为何,心里竟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她难以逼视,可又舍不得不看她,柔声道:“夫子今日正巧不在,若三姑娘愿意,我改日可以带你去拜见。”

    “真的?”骆宝樱的眸色又亮了一些,像是天上的星辰。

    贺琛的心也跟着加快了一点,认真道:“当然。”

    谁都看得出来,少年的心思都在她一个人身上,毫不掩饰的爱慕,就如这园子里的牡丹,灿然的盛开。

    陈婉目光移到亭子外的花木上,赫然发现其中一盆“云紫”不见了,想起刚才骆宝樱所言,才知道,原来贺琛竟把这盆牡丹花当做礼物送予她,可在记忆里,那是他最喜欢,最珍惜的一盆花。

    玉中带紫,漂亮优雅,极是罕见。

    也许,便像这骆宝樱吧?

    她笑道:“光在说话了,表妹,咱们可是要学骑马的。”

    贺芝华也才反应过来,忙道:“是呀,倒忘了正事。”她将陈婉带来的点心打开,“咱们先填填肚子,这就去骑马吧?”

    众人都道好。

    六位姑娘在,贺琛到底不好再留,贺芝华也催着他走,暗自腹诽这哥哥还怕自己胡说八道,可他呢,当着一众人的面,差点就像个痴人了!要不是表姐提醒,还不知会不会丢人,她赶紧将哥哥撵走。

    ☆、第章

    陈家的厨子手艺非凡,将点心做得比京都有名的铺子还要可口,姑娘们边吃边夸。

    贺芝华笑道:“如今可不能只说我是小馋猫了,瞧瞧她们也都喜欢吃。”

    陈婉抿嘴一笑:“那是因为你们都是江南口味,不然可不惯的。”

    那倒是,贺家本来便是在江南的,而骆家吧,祖籍鄠县,后来骆昀做了官,多在湖州一带任职,骆家人都是南方口味,这点心又甜又糯,确实让人想起家乡的味道了。

    姑娘们都觉得陈婉说得对,连连点头。

    稍后,骆宝樱等人穿上骑射服,一起去贺家的后院。

    那是一处算不得大的空地,但比起自家那逼仄的地方,委实宽阔多了,骆宝珠看着羡慕,等见到下人们牵着三匹马儿过来的时候,更是瞪圆了眼睛,叫道:“好漂亮的小马儿!”

    不是那种高头大马,而是适合姑娘们骑得小种马,不过只得两匹,都是赤色,另外一匹却是骏马,走过来时摇着马尾巴,铜铃般的眼睛看着大,却很温柔。

    见小姑娘兴奋,贺芝华笑道:“哥哥要我学马,专程买的,但只买了两匹,因那时我还未与表姐说,不过骆三姑娘会骑马,想必骑那匹难不倒吧?”

    “当然。”比起小马,骆宝樱更喜欢大马的风采,那是正中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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