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向来重视子辈的前途,除了名门望族的父辈会为子弟的前途一掷千金,有些普通家庭的父兄为了满足子弟的留学梦,不惜倾家荡产,借债让子弟走出国门。
    崔砚生有个远方表哥,出生的时候正是家族最兴盛之时,但等他成年之后,已走下坡路,甚至入不敷出。
    那人想要出国留学,为生计所累的老父亲最先拒绝,希望他毕业后能为尽早工作。但他“日夜渴望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令他难以被劝服。最后,老父亲终于汇钱,他也如愿以偿去到英格兰留学去了。
    他每天赶早买三个最便宜的面包,在图书馆度过一整天,常常没有吃上正常的饭菜。他可以不吃饭,不能不看书。
    学成归来,精通六国语言、拿到两个博士学位。
    像远方表哥这样的牛人虽然不多见,但通晓两三门外语,拿两三个外国学位的不在少数。
    就连拖延症严重、贪玩收不住的纨绔友人。在家道中落以后,出国留学去了,他牌瘾戒掉,一改堕落的生活作风。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认真读书,刻苦钻研,学成以后也找到了好工作。
    这些人身上都有崔砚生没有的一个优势。
    他们的英文都是极好的,虽然带着拙劣的口音,但与洋人交流,基本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障碍。
    再者,他们出国前都是找了专人恶补英文,以求出国以后不会变成聋子哑巴。
    两人不知道孟溪究竟是不知道这回事,还是故意的。
    柳莹莹伤心地直掉眼泪,她愁得把头发都差点给揪光了:“你说我当初为什么要嘴贱呢?我要是能管住自己的嘴巴,现在我哪会这么惨?我没事干嘛要拽英文。”
    “是该怨你。”崔砚生脸色阴沉,没好气地说,“别哭了,晦气,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活下去。”
    他这是把一切都怪罪到她头上了!
    可明明是他先用孟溪不懂英文,去羞辱孟溪古板守旧像木头的。
    柳莹莹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觉得现在的崔砚生好陌生。
    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比如那天,孟溪说只能带一个人走。
    他就很轻易地选择了舍弃她。
    “放心,有我在,饿不着你和孩子的。”崔砚生凶巴巴地保证道。
    “我相信你,这里也挺好的,至少没有战乱。只要我们努力,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得很好。”柳莹莹脉脉含情地看着崔砚生,眼中满是信赖和鼓励。
    崔砚生极为受用,心情大好。
    可事实上,柳莹莹不由咬紧嘴唇,心中不自觉有了阴霾。
    身为菟丝花,她有弱者的自觉。日子能过的多好,完全取决于她攀附的那个人。如果攀附的人不够强,那么……她就得另寻出路了……
    况且,她已经意识到崔砚生的不靠谱。
    作为地地道道的华国人,他们在美利坚,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没有亲戚可以投靠,甚至连语言都不通,可谓是前途渺茫。
    原本衣食不愁,生活无忧,现在沦落到手上没钱的地步,找工作又不顺利,两人卖了黄金才活了下来。
    不能坐吃山空,不能坐着等死。
    这种时候,大多是女人更能吃苦耐劳,更愿意去放下身段。
    男人则更容易,他们可怜的自尊心不能容忍他们摇尾乞怜。
    他不修边幅,甚至连胡子都懒得刮,整个人颓废无比,现在的崔砚生身上再也找不到之前一点影子。
    柳莹莹先找到了工作,在一户美籍华人家里做工,给人当保姆。
    她一天不停歇地干活,扫地拖地做饭洗碗洗衣服,她的腰都要断了,一双手被水泡得发皱。
    一天下来,柳莹莹累得不行,睡觉的时候,腰都疼不能翻身了,但她并没有放弃这份工作。
    很快,她就显怀了。
    这一年美利坚经济萧条,很多人失业,工作很难找,雇主想辞退她,她苦苦哀求才留了下来。
    “你怎么就赚了这么一点钱?”崔砚生眉头紧皱,“你把钱交给我,家里我管钱。”
    柳莹莹问了一句凭什么。
    “这是我花钱租的房子。”崔砚生非常不满,嘟囔道,“这是我找的房子。当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长期遭受他的语言暴力,柳莹莹的性格越来越阴沉,本来就不大好的身体因为忧思过重,就病了,开始咳嗽。
    她要工作,雇主家有个小孩,她的身体若是一直好不了,这份工作,她就保不住了。
    她去抓了点药,匆匆赶回家,准备做晚饭。
    斑驳肮脏的墙面,生锈的门,布满污渍的窗户。
    看到这幢老公寓,柳莹莹感觉到了恐惧。她害怕这里,害怕贫穷,害怕住在这里的男人。
    她低下头,紧了紧领口。墙壁楼道上被写满了各种小广告,陈旧的楼梯,一踏上去就发出吱嘎吱嘎,不堪重负的声音,上面还有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呕吐物。柳莹莹捂着口鼻,苍白着脸,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门开了,崔砚生不在,她松了一口气。
    咔嚓,门开了。
    “今天回来得还挺早。”长期的不顺利,让崔砚生整个人变得阴沉沉的,整日借酒消愁。
    他看到桌上的药以后,反应异常激烈,打了她。
    “说你是不是准备打胎?因为我没本事,你瞧不起我,所以不想要这个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崔砚生身上酒气熏天,他面目狰狞,愤怒地给了她一巴掌。
    柳莹莹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这不是打胎药,我买的是治咳嗽的药。雇主家里有小孩,我如果生病了,会被辞退的。”
    “哦。”崔砚生停了手,他躺在地上,睡得像死猪。
    柳莹莹怔怔望着崔砚生,蓦然发现,他不再是记忆中穿着西装戴着手表的英俊少年,反而像一滩扶不起的烂泥。
    她坚定滋生出了离开的心思。
    让她留下,一直面对一个发酒疯会打她,骂人骂得很难听的男人,她心里怕啊。
    现在的崔砚生对她的吸引力大减。崔砚生变得暴躁、偏激、没素质,一想到要跟这么个人在同个屋檐下再生活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更久,她心里就跟堵了团棉絮一样,难受得慌。
    崔砚生醒来,发现柳莹莹不见了,她搜刮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跑了。
    他猛然抱头蹲下去,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愤怒绝望。
    他气坏了。
    他去找人,然而他的英语烂透了,根本听不懂对方再说什么。
    来到美利坚的时候,柳莹莹的口语比他烂多了,现在柳莹莹已经能和当地人正常沟通,崔砚生却还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眷顾的永远是努力的积极向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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