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若有所思,这不是他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妖怪认识他茨木童子,那大天狗在此处也不足为奇,但大天狗却认识他,又认识酒吞,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大天狗也是和他一样,穿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里?

    他对着大天狗苦苦思索,然后兄贵草却是站不住了,咕咕鸟揪着草的手臂都要暴突出肌肉来:“老大……我不行了。”

    座敷童子在原地瞎转悠,他小胳膊小腿,甚至还比不上咕咕鸟,只能过去拽了茨木的盔甲:“娘亲!”

    大天狗眼神犀利,茨木猛然从思考中清醒过来,操起座敷往后一扔,那座敷童子尖叫了一声娘亲啊,就落到了山兔的怀里。

    大天狗全然不敢置信,他看了看座敷,又看了看茨木,茨木惊奇发现他仿佛是第一次在大天狗脸上看到如此鲜活崩裂的表情,大天狗语塞了几秒,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包括卧槽酒吞什么时候下的手和都他妈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跟他咨询挚友的苦恼,最后还在茨木如何生下来的这个重点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问道:“……怎么做到的?”

    茨木:“啊??”

    大天狗上下打量了茨木一番,眼神在几个地方微妙地停留了片刻:“酒吞不知道?”

    茨木莫名其妙,想酒吞前几日都看见了座敷童子,怎么会不知道他,但酒吞仿佛未曾听到过座敷童子喊他娘亲这个称呼,应当是不知:“他不知道。”

    “见过?”

    “见过。”

    茨木觉得大天狗的语气越来越奇怪了,两妖间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大天狗又问了他一句如何做到,茨木想了想他那次扮作女人的黑历史,语焉不详,挑了几个重点:“曾经在人间,试了下凡人女人的衣服,然后,出来了。”

    大天狗意味深长地应了声,忽然又说:“原来我是小觑酒吞童子了。”

    他念着酒吞名字时,语气平淡,每个字都仿佛从牙齿中挤出来一般,茨木心想酒吞如此强悍,自然只有别人低估他实力的时候,便满脸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挚友自然强大!岂是寻常妖怪能敌!”

    大天狗心中愤怒,想那原来酒吞那智障一直在欺骗他:什么挚友!什么保持距离!连孩子都生了!等等——既然是有了孩子,为何酒吞不知道?他试探着又抛出了个问题:“那次,酒吞知道是你吗?”

    茨木果断否认,扮女装这件事当真是他黑历史中的奇耻大辱,还扮了两次,怎能让他挚友得知,然而大天狗的眼神他又看不懂了。

    大天狗瞬间释怀了,他甚至怜悯地脑补了酒吞前去人间找茨木,喝多了酒,以为是个凡人女子,却不知是茨木童子假扮,偏偏茨木还有了小孩但不让酒吞得知的悲惨故事,仿佛曾经在哪个偶遇的穿着青裙的女妖口中听到过类似版本,最后结局貌似是一个不说,一个心有愧疚,两妖反复错过,啧啧啧啧,赚了他城里不少妖怪的眼泪,如今心中也是为自己兄弟梗塞了片刻:“不告知酒吞?”

    茨木亮了下他的地狱之手,表达了强烈的抗拒内心,大天狗嘴上不说,心中却还是想那不要紧,下次见到了酒吞,见一次怼一次,果然每次只有见到了茨木童子,才能了解真正的酒吞。

    第22章 与亲人的重逢

    茨木不知道大天狗一脸高深莫测在思考些什么,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古怪,他只知道,自己再不去找娘炮狐,咕咕鸟的一只胳膊就要赔在兄贵草的手中,介于自己的妖狐是被对方狐狸所拐走,茨木便问了大天狗一句:“我要去找狐狸了,你去不去?”

    像京都这种妖怪云集之处,居住在此的凡人已经兢兢战战默认了妖怪夜间的存在,昔日平安年代,平安京中,胆大的武士甚至为了走过几座桥才碰到妖怪来作为赌注。如今在京都,白日里空荡无人的废街,晚上就成了妖怪游荡之处。茨木熟练地随手抓了几个小妖怪来,询问他们是否有见过两只狐狸,小妖怪们看着茨木觉得脸生,还以为是外城来的妖怪,但一看到从茨木身后的黑暗中缓慢走出的,带着朱红色天狗面具,身后白色羽翼的妖怪,才知竟然是京都之主大天狗,忙不迭地跪伏在大天狗面前。

    小妖怪们分头去打听,茨木一行沿着街道往前走着,大天狗的标杆作用实在是太显著,再多喧闹的街道,也能如同空旷一片,毫无阻拦往前走,除了各种隐藏不住的窃窃私语,议论着天狗大人身边的几个妖怪,看起来是新面孔,或许是来自大阪城还是远野武斗派,竟然是天狗大人亲自陪送,应当是妖力强悍。

    他们这样一路通行无碍,还未先找到两只狐狸,却是在街上面对面地,与另一方看来也是出来夜游的妖怪相撞上,茨木还觉得那领头的妖怪长得真是熟悉,这发型仿佛在哪里见过,好像又交过手,身旁大天狗却拨了面具,看向那妖怪,口中叫出了他名字。

    “奴良滑瓢。”

    “哟,大天狗。”

    发型特异而又熟悉的妖怪一手搂着女人,笑容轻佻,满脸春风得意,仿佛根本看不出前些日子还是因为心爱女人被掠去了大阪城,二话不说率领所有部下赶去与那传闻中的大妖怪干一架的愤怒冲动。在京都,所有妖怪觊觎权力与力量的京都,大天狗统治之下的京都,奴良组与滑头鬼算是其中的一股清流。组内妖怪不吃人类,不臣服大天狗,又不与大天狗为敌,甚至在某种追求所谓正义的理念上,还与大天狗有相同的一段路要走。

    而茨木的视线却停留在了妖怪的发尾上,忽然就在他身旁的那个妖怪脸上停止不动了。

    那个妖怪显然也是满脸惊异,有些犹豫,茨木一看见他就想起了自己的每日任务,上前走向他,妖怪犹犹豫豫,还是喊出了口:“大哥。”

    大天狗与那领头的妖怪齐声发出了疑问,领头妖怪摩挲着下巴,兴致盎然地看着茨木,忽然说道:“大天狗,说件事情与你听听,我身旁这跟我长得差不多的小子,前一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是我未来的孙子,那么你身旁这位妖怪,是我的大孙子?”

    觉得自己应该与酒吞同辈那么似乎与茨木也是同辈的大天狗沉默了片刻:“……”

    妖怪哈哈大笑:“开玩笑开玩笑,我可爱的珱姬才那么年轻,这时候就要被称呼奶奶了,真是可惜,是不是?”

    奴良陆生一脸麻木地看着他的爷爷从个干瘪老头摇身变成了比他高大比他英俊的老流氓,又麻木地看了看茨木,只可惜茨木忙着确认每日任务的完成,一时错过了他想要寻找认同感的目光。

    果然大孙子也算是每日任务之一,茨木无动于衷地点掉了奖赏,希望自己在完成任务的时候,都有大天狗陪伴在他身旁,一同感受感受。

    大天狗对大阪城的那个妖怪感兴趣的很,茨木想起酒吞曾与他提及过,大天狗追求的是一个完美秩序的世界,无论是凡人也好,妖怪也好,弱者应当臣服在他脚下,虽然这个念头有些疯狂,但对于每隔几百年就会出一批有这样理念妖怪的妖界来说,大天狗只是恰好赶在了潮流中。而此时那几个出去寻找的小妖怪也终于回来,兢兢战战禀告大天狗,说遇到您的亲兵,两位大人已经回宫中去了。

    滑头鬼有些困惑,挑了挑眉毛:“两位?”

    大天狗扫了他一眼,又拨回了面具:“你想多了。”

    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想多了的滑头鬼耸了耸肩,与他们一道回到了宫殿之中,娘炮狐此时已经被(强迫)换上了狐狸的艳丽和服,狐狸甚至拿着一盘什么东西,声称要为他改个妖怪纹络颜色,见大天狗一群妖怪回来,又是扫兴地扔掉了手中东西,一把搂住娘炮狐,咕咕鸟在茨木身旁悄声说道:“……老大,求援助……我已经是个废鸟了……”

    茨木不知该先安慰咕咕鸟,还是安抚兄贵草,可惜囊中达摩羞涩,只得含糊说一句:“别闹,回去升星。”

    那边大天狗询问滑头鬼关于大阪城中妖怪究竟是什么,滑头鬼的语气永远是那种满不在乎的轻佻,语末上扬,连说到自己的肝被那妖怪挖走,都是轻描淡写,一笔提过。而奴良陆生却与茨木尴尬地坐在了面对面,他在他爷爷的百鬼夜行队伍中,已经被变年轻的长辈们调戏了一天,心想还不如与尽管冷淡又暴力的大哥坐在一起。茨木则是扫了扫每日任务,发现似乎没有需要到他便宜弟弟的时候了,忽然又想起了他的符箓悬赏。

    这发型,这脖子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团,茨木扫了扫滑头鬼脖子上的那条狐狸毛,果然找到了相对应的剪影。

    再与滑头鬼打一次倒是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找个理由,与他便宜爷爷打一场,还要让大天狗坐壁上观,不来增加那麻烦的血条。

    他正思索时,奴良陆生忽然悄声问他道:“你怎么也来了?”

    茨木想这问题应该由他发问才对,口中随便说道:“来找一个妖怪。”

    他便宜弟弟似懂非懂,又问他:“难不成是来找我们的老爹?”

    茨木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站起,拍了拍他便宜弟弟的肩膀,便走向滑头鬼那边去。奴良陆生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顿生不祥预感,看着茨木走到奴良滑瓢面前。

    奴良滑瓢抱着心爱的女人,看着他的大孙子,语调都柔和了不少:“恩?找我何事?”

    奴良陆生回想起在他家庭院中,茨木二话不说就朝着奴良滑瓢开揍,先站了起来,想要去拉他大哥:“你别冲动!我想老爹应该也不是故意抛弃你……”

    茨木朝着奴良滑瓢露出了个不算那么狰狞的笑容:“没什么,需要打你一次,能配合下吗?”

    不远处正母性大发,喂座敷吃东西的咕咕鸟,听到了一个打字,便是控制不住自己,飒地一声冲到了茨木身边,手中伞剑准备。

    座敷连人带鬼火扑倒在地,磕到了额头上的角,泪眼汪汪。

    大天狗觉得自己不应当参与这种无趣的认亲中,他是高傲强大的妖怪,但也有那么一点点与凡人相似的好奇心,不由问道:“酒吞知道你有爹吗?”

    茨木冷静回答道:“打一顿,就知道谁是谁爹了。”

    第23章 拉条肮脏流

    奴良滑瓢虽说对自己未来以及儿子与孙子的未来丝毫不感兴趣,也不愿谈及,珱姬还如此年轻美丽,但毕竟是人类,自己可能变成了个垂老的妖怪,但她却早就离开了人世,但奴良陆生方才口中说道故意抛弃自己大孙子,还是提起了那么半点的好奇心,悄悄问了他。

    陆生哪里清楚这般情况究竟是如何,语焉不详,含糊地说了自己一族受到了羽衣狐的诅咒,与妖怪生不出孩子,而自己大哥的母亲是个妖怪,仿佛也是因为生不出孩子,悄悄离开了奴良组,结果才发现怀孕了。大哥一直以为是父亲抛弃了他,前些日子找回本宅,与奴良组的妖怪都打了一顿,还是赢过了他们。

    奴良滑瓢震惊万分,揪着他孙子的那头毛:“你说老子输了?”

    这句话倒是被茨木听见了,他刚刚与大天狗交涉完了关于谁是谁爷爷的严肃话题,又转向了奴良滑瓢:“不碍事,再输一次试试?”

    他便宜爷爷兴致盎然,显然想把自己刚逢面的大孙子打个落荒而逃,茨木又说:“我手下也想比划比划,你再挑五个妖怪,干一架。”

    奴良滑瓢身后妖怪自然是听见了陆生口中那句赢过了奴良组的妖怪,虽然各自神情不同,但内心是一模一样的不服,奴良滑瓢随手点了几个,又让他孙子照顾好他美丽的奶奶,珱姬看着与她的妖怪大人长相肖似的陆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陆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一句奶奶真的不好喊出口,便只能装着严肃表情,朝她点了点头。

    茨木扫了眼那跟在奴良滑瓢身后的五个妖怪,又信心满满地看着自己的咕咕鸟,咕咕鸟手臂下已经准备好的座敷,咕咕鸟旁的兄贵草,兄贵草旁极其不自信的娘炮狐(小生……小生终于要出场了吗!),和一颠一晃的山兔,阵容完美,正要准备了迎战,忽然看见自己的引导式神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引导式神带了欣慰的表情:“本大爷还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启斗技,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些,茨木童子。”

    茨木还没有来得及问他斗技是什么玩意,引导式神又消失了,随后山兔开始蹦迪拉条,茨木原本是已经做好了又要打一轮长时间战斗的准备,一看对方头上血条,猛地就惊讶了。

    竟然是正常的血条!没有在他们头上高高垒起!茨木还未有多想,山兔拉完条后,他是二速,身上破势蠢蠢欲动,一个地狱之手先朝了奴良滑瓢下去,紫黑色的鬼手将他包围在了掌心中,破出了可怕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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