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生心里正打着转儿,只听和尚朗声问道:“来者何人?”光从这一嗓子就感觉得到,这和尚底气十足,气力不凡,也是因为地势空旷,足足传出上百米远。夏华生说出自己的猜测,众人大吃一惊,但也都认同了他的猜测。

    夏华生说:“要真是那个家伙,活到了现在,咱们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愣头青说道:“不管了,先下手为强!”突然提刀冲出,直奔和尚而去。

    和尚不慌不忙,待愣头青近身时,刀背直磕在他腰部,再抬手一拿,愣头青便被放倒在地。愣头青的喉咙被刀尖抵住,连一下也不敢动弹。和尚机械似的又问:“来者何人?”

    夏华生无奈,只要如实相告:“我们此行只为闯王宝藏,还请高僧让路。”

    和尚一听这话,冷不丁笑道:“你若是为了其他事,我还兴许让得你。若想要得财宝,定得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一看没有谈判的余地,夏华生直接招呼众人一拥而上。

    和尚让过打头的科员,猛地夹住科员的胳膊,厉声喝喊一下,科员便腾空飞起,瞬间被撞出老远,狠狠地摔在地上。第二个科员转瞬而至,这次和尚更加粗暴,一拳直中科员的腹部,科员的表情还僵在脸上,就被打翻在地。

    科员们全不是那和尚的一合之将,和尚的手法老练有力,拳力仿佛能把人击飞,片刻之后就只剩夏华生一人。夏华生没有任何特殊的武器,与其他人一样只有一把戒刀,一路上的磨难让他浑身伤口,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已倒下,可他还在撑着。

    他提起手中戒刀,手指在刀刃上抿过,口中唱咒:“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和尚听出咒文的名目,见戒刀上泛出金色的光芒,摆了个架势如临大敌。夏华生顿时发难,几步冲到和尚身前。

    和尚有所准备,一拳打向夏华生的心口,却被夏华生一晃闪过,另一边的戒刀已朝和尚的天灵盖劈下,被勉强赶到的苗刀格挡开来。夏华生不愿缠斗,堪堪过招后就跳出战圈,再看那和尚眼中净是喜悦之色:“没想到竟是佛门同道!”

    这和尚恐怕是在大山里憋坏了,就夏华生这两手还能品出好来。夏华生又提刀攻击,这次空往前亮出一步却不攻击,一秒的空挡后夏华生直奔和尚的破绽。和尚顿觉惊愕,抽身一步让开刀锋,举掌打向夏华生。

    夏华生攻势过猛,躲闪不及被一掌正中小腹,急忙闪身回撤,转身便要逃走。和尚趁势追上,只听夏华生念道:“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话音未落,夏华生回身劈向和尚。和尚见戒刀上金光大作,品出这一招必定不凡,用苗刀勉强接住,力道打得和尚向下一沉。夏华生见一击不中,抽身跳出战圈,留下和尚在原地。和尚哈哈大笑道:“‘虚步亮势’、‘回头望月’,小施主的梅花刀用得出神入化,贫僧折服!”

    说着,和尚亮出严阵以待的架势,锋利的苗刀如同龙头般朝向夏华生,可和尚的身法却如同蟒蛇灵巧而有力,身穿袈裟丝毫没有影响这高超的身法,让人再也找不出破绽,可见前面只是他轻敌罢了。夏华生虽说讨到了点儿便宜,但没有因此放下心来,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这次夏华生没使出太多花哨,直挺挺刺向和尚。他本想用这招让和尚起疑,在和尚愣神的空挡凭身法攻其下盘,没成想他眼前一晃,和尚已经到了他近在咫尺的右侧。夏华生没来及做出反应,被和尚猛地拿住上臂,眼看就要腾空而起。

    夏华生知道自己要是腾空就彻底没有胜算了,右腿迅速盘上和尚的腿,想用这种类似军人搏击的方式缠住和尚,猛然间腰部被和尚的刀把一磕,马上就卸了力道。腾空而起的瞬间,夏华生换刀到左手,垂死挣扎般劈向和尚。和尚没料到他如此坚韧,匆忙间也递出一刀。

    夏华生的刀缺少力道,没有击中和尚。可和尚这一刀不偏不倚砍上夏华生的面门,一股血流从夏华生腮帮子上喷涌而出,一刀从脸侧直划到嘴角,差一点就要和嘴连上了。刀伤深入口腔,疼痛激得摔倒在地的夏华生浑身抽搐,本能地想要喊叫,却因为口腔的伤口而只能发出“噗噗”的响声。

    和尚看着瘫倒在地的夏华生,用袈裟的袖子草草抹了把带血的刀刃,眼中没有一丝怜悯,有的只是遗憾。夏华生拼命地想要起身,但拄着戒刀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从脸颊的伤口似乎还能看到泛红的牙龈和被鲜血浸染的牙齿,血液在夏华生的嘴里积了浅浅的一层,另一部分顺着脖子不断流下,骇人无比。

    和尚摇摇头,说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走吧。”

    这时,从塔中深处传出有人鼓掌的声音,只听一苍老的声音说道:“能听得杀人如麻的大将李过说这番话,老朽就算折了五百年的寿元也值啊!”

    夏华生此时视野已经模糊,看不清从塔中踱步而出的人是什么模样,最多能看出是个拄杖老者,无端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之感。和尚看样子也不认识老者,高声喝道:“来者何人?”老者似乎带着笑意,说道:“小小草民,不足挂齿。李将军……该叫你野拂和尚了,我来给你捎个信儿,闯王李自成已经死了,大顺朝也亡了,如今早已不是汉人独尊的天下。”

    野拂和尚沉声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等待时机,灭夷兴汉。”

    老者叹息道:“唉,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正说着,老者单手抬起,自身后窜出一只翠绿色的人形“动物”,赤手空拳奔野拂而来。野拂识出这全身由树叶编制的“动物”的名目,惊道:“木儡!”

    未等野拂回过神,木儡已经冲到身前,野拂匆忙抬刀迎击,一刀削去木儡的手掌,一转眼的工夫竟愈合如初。野拂惊恐地看着木儡,木儡那没有五官的“头颅”空空荡荡,让人心中发紧。

    木儡没给野拂喘息的时机,说到底木儡也是力道没有极限的人偶,一拳将野拂击出几米远。野拂勉强着地,依仗绝佳的身法才未摔倒,从被打倒的科员手中夺来一把戒刀,手持双刀杀到木儡近前。

    野拂风车似的舞起大刀,打得木儡没有愈合之机,又猛地把双刀刺进木儡,发力将木儡拦腰斩断,随后立马收势,斜向上挑出一刀,木儡的头颅被切了下来。木儡瞬间失去愈合的可能,散作了一摊绿叶。

    野拂打红了眼,转身直奔操纵木儡的老者。老者神秘莫测的一笑,手掌紧紧攥住手杖的龙头,唱咒之快令夏华生都是勉强听清。

    “乍遐乍迩,沉浮太虚。五方彷徊,道焉永存。幽冥有赖,搦管仙都。元始降诏,蛟龙诞荒!”

    咒文一出,野拂只见眼前一道白色闪过,自己的身体被一股神力击飞,根本没有抵挡的可能,狠狠地摔在地上。

    夏华生视野好转了一些,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被打瞎了——自老者的手杖中飞出的,竟是一只头顶须角的白色蛟龙!而老者脸上笑意未减,佩服道:“李将军果然勇武过人,我本不想使用这蛟龙杖,是老朽有失武德,冲撞了将军,望将军赎罪。”

    野拂吃了蛟龙结结实实的一下,幸亏他身体已不是普通人,这才没有触地而亡。如今他有气无力地叹息道:“是贫僧败了,痛快点儿杀了我,拿了你们的闯王宝藏赶紧走!”

    “宝藏?李将军说笑了,老朽到此只是受朋友之托,搭救这几个小鬼而已,”老者自我解嘲似的笑着,说道,“顺便提醒李将军,大顺朝早就亡了,如今没有蛮夷入汉,也没有汉人欺狄,天下太平无祸,李将军也该解甲归田,魂归地府了。”

    野拂说:“我是个粗人,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只因为闯王带着我们痛快了一把,就算现在输了,我也要守好他的财宝……”

    老者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可怜。他走过倒在地上的野拂,只给野拂留下一句话,却让野拂呆愣了许久:“大顺朝的梦,只有你未曾做醒。”

    老者经过夏华生身边时说:“走吧后生,别惦记什么财宝了,让他留在这儿和财宝一起发霉吧。”见夏华生没有动,老者这才发现了夏华生的伤势,说:“伤这么重啊,那你等那个把烂摊子丢给我的人来救你吧。”

    他刚踱步走出庭院,迎面便走来一队人马,打头那人是个老面孔——正是二科长岳麒麟。岳麒麟看见老者,立刻愣在当场:“谷槐?”

    老者却未吃惊,拱手招呼道:“原来是岳科长,老夫眼拙了,莫怪莫怪。”

    岳麒麟派去先行打探的人回来,报告了里面的情况。岳麒麟把所有人派去搭救夏华生他们,自己一人留在叫做“谷槐”的老者身前,开门见山问道:“乐科长让你来的?”

    谷槐笑着摇摇头:“在老夫眼中他永远叫吕乐,不习惯加上什么不知所云的官称。可这能让红头发这把火安分下来的人,老夫倒真想见见。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这把老骨头蹦跶不动了,还请岳科长引荐引荐。”

    谷槐说着便要走,岳麒麟知道拦不住他,急忙问道:“他怎么不自己来?”

    “他?现在大概正陪李圣人玩呢!”

    后来,岳麒麟救走夏华生一伙,再联系北京的救兵星夜赶来营救老郝两人,自不必表,而老郝两人经过治疗已无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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