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捷等人把无关人员疏散后,担心赤尹的安危,又没胆子上楼看看情况,在大楼外迟迟不走。幸亏大门处已经一片狼藉没有障碍物,站在大门口外才勉强看得见一楼的楼梯口的景象。

    他见一个人从楼梯口踱步走出,招呼其他人赶紧跑进大厅,看见来者乃是一个白发男子,肩上一边一个,扛着两个软踏踏的人。

    白发人把两人放到地上,朱柏捷见状什么都不顾了,赶忙跑到他身边,刚看见两人的脸就大吃一惊,抓住萧再叹不停地摇:“探子你怎么在这儿!你他妈醒醒啊到底怎么回事!”白发人道:“他性命无忧,静养三天定可痊愈。”

    朱柏捷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白头发,只一打眼便认出了他,指着他说:“你是那天抢我们出租车的白头发!”

    白头发没再搭理这呆子,朗声问道:“谁是你们的头儿?”老赵一时间没搞清状况,愣头愣脑地被推了出来。见白头发向自己走来,尴尬道:“那个啥,白同志你好……”

    没想到白头发都没理会老赵,面无表情地与老赵擦肩而过,迎向从楼外走来的一位故人。

    那位故人从破碎的大门走进大厅,双眼上下打量这片狼藉,眼中嘲弄之意丝毫没有掩饰,就像是在责备属下办事不利。

    他看起来和白头发年龄相仿,与白头发的冷酷相比,他更多几分讥讽与不羁。但说两者最大的不同,要数来者的一头红发了。

    红发依旧是中南古庙里的那套衣服,腰间系了条银闪闪的“腰带”,一看就是全副武装而来。肩上伫立一只大鸟,鸣叫之声显然不是这凡世之音,唤作迦陵频伽。

    来人,正是姗姗来迟的八科长乐天。

    乐天看见白头发,一时间有些失神,随即正色说:“你终于肯回来了?”白头发冷冷地答道:“受人之托罢了。”

    听了这话,乐天似乎并没有吃惊,语气平淡地问白发:“对方出了多少钱?”

    “多少钱也要做。”

    乐天早已熟悉他的秉性,冷笑几下说:“依你的脾气,要对方先给钱才会来,这次也一样?”

    白头发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乐天看似随意地说:“反正你都回来了,事情解决钱也拿了,干脆就回家吧,如今的中土与那时不可同日而语。”

    白头发说:“我永不踏上东土,这是我跪在南洋土地上对祖宗发的誓。”

    乐天笑道:“说了多少次,毒誓这种东西天知地知,只是个堵人嘴巴的东西,我不还是发誓永不插手凡间之事,到头来呢?倒是你,完全可以不顾及俗子性命,收了那佛牌走人的。”

    白头发低头嗤笑,似乎是在嘲笑乐天的天真。乐天怒道:“李献义!我只敬你重诺,那时我帮过你一次,先也该还了。”

    被称作李献义的白头发长叹一声,眼神变得越发冷酷无情,冷淡地说道:“那次不过是你我暂时合作,你报你的仇,我解我的怨,何来亏欠之说?”

    乐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后似乎是笑话自己的无知,无可奈何地笑说:“难不成在你眼里,你我的关系仅仅是相互利用?”

    李献义不再说话,一步一步走向乐天身后的大门,乐天伸出胳膊挡住他的去路,问道:“除了钱,还有什么能把你留下!”

    李献义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中更多了几分不耐烦:“能留下我的,都死绝了。”

    乐天猛地一怔,李献义一把拨开乐天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中。乐天哪里肯放他,转身追了出去。

    “……然后呢!”我和夏华生直勾勾地盯着朱柏捷,这呆子说到半路突然停了,把我俩的胃口吊了十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们把你和赤尹送进了医院,赤尹那伤可真是不轻,医院里最好的大夫都没办法,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这呆子故意停顿一下,见我俩面露怒色才继续说:“最后我从赤尹口袋里摸出一瓶药,赶紧一股脑给他灌下去,这才瞎猫碰上死耗子救了他一命。原打算等你们伤好了再回北京,结果华老头跟催命鬼似的催着我们回来,只好拖着你们这群伤员回了北京。”

    他端起酒杯润润嗓子,又说:“探子你可真行,我们一直在大门口待着都没看见你进去,而且那个白头发说你要静养三天,结果第二天一早你自己就蹦起来了。你也跟兄弟们交个实底,阎罗我知道是啥,鬼使是个什么东西?”

    我纳闷道:“我怎么记得我是被婴灵打昏之后,在医院躺了大约两天两夜才醒的?”

    朱柏捷急于反驳我,大手来回来去地挥:“哪能啊!如果你躺了好几天,那是谁最后把鬼子母的脸踹了个稀烂,你再好好想想!”

    我再怎么想记忆里也没这段,指着朱柏捷说:“你就瞎掰吧,赤尹大战鬼子母的时候你又没搁边上看着,我估计这都是你瞎编的。”

    朱柏捷那个不服气啊,一拍桌子问夏华生:“胖子你评评理,我像是瞎掰的人吗!”

    胖子估计也喝多了,还真的仔仔细细把朱柏捷打量一番,最后猛地点点头,笃定地说:“像!”

    朱柏捷当场脑袋就砸进了桌子里,我打圆场道:“呆子我是真不记得,你看我像有那本事的人吗?遇见个婴灵我就栽更别说婴灵他妈了,就算那个真是我,说不定我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你说是吧!”

    朱柏捷细一听我说,他自己也觉得扯,加上喝得有点多脑子迷糊,最后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夏花生见他没了下文,催促道:“呆子你接着说啊!”

    “说?还有啥可说的?”

    胖子喝得糊涂,捣腾几遍才说清楚:“这个佛牌是咋回事,白头发又是打哪来的,你一口气都说完得了。”

    鉴于那呆子说得太扯淡,以下由我来转述。

    泰国南部有位本事高强的黑袍阿赞(指被逐出师门的僧侣或法师,也就是野路子),接受一户富人的委托制造一个阴牌。

    富户希望将仇家置于死地,所以阴牌要极为强悍,对制造者阴德的损害也是奇大,所以价格不菲,黑袍阿赞更是谨小慎微,提前收取了不少订金。

    刚巧当地出了一场车祸,一个孕妇当场死亡一尸两命。阿赞算是下了血本,把那孕妇和婴儿一同锁进阴牌中,取名“母子平安”。

    谁知做好之后,那家富户已经意外死亡,做好的阴牌也没了去处,便被阿赞收在角落。

    一日,阿赞的一位门徒帮忙收拾屋子,偶然看到了这个阴牌,以为是师父落在这里的,又见它品相极好,自作主张转手卖给黑市。

    等阿赞偶然想起来时,这佛牌早就被顾客买走了。阿赞深知这佛牌的邪性,本着良心先把徒弟臭骂一顿,随后高价悬赏,招募高人追回佛牌。

    消息放出去没多久,一个神秘的白发男人接下了这个活。本来听完白发想先拿钱再办事时,阿赞心里老大的不乐意,但突然有一个黑衣人上门拜访,两人促膝长谈了一阵夜,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阿赞就欣然同意了白头发的要求,连赏金都提了一倍。

    只是临分别的时候,阿赞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此事。白发打听到买家身在福建,到达福建时,已经事发。

    他做好万全的准备,本打算趁夜去女生宿舍取出佛牌,击破了老赵布下的阵法,却没料到佛牌中的鬼妇人还在宿舍楼中,一下子便吃了亏,战斗将会计在楼里设置的佛铃全部炸毁。

    鬼妇人从佛牌中逃脱后,不见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心急如焚,在宿舍楼里四处寻找,瞅谁都像绑走自己儿子的犯人,盛怒之下杀死了正好起夜的小梅。

    白发一开始吃了些亏,但终究比鬼妇人强了太多,白发稳定心智后,贵妇人便没了可乘之机,被白发打得魂飞魄散。

    可能是蒋小雅的物品被员工收走了,白发终究没有找到佛牌。他多方寻找时,正好碰见我和朱柏捷,听见了我们谈话的内容,才惊觉此事早已败露。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方便对我们直接出手,只能间接阻挠。白发为亡羊补牢,还潜入警察局的停尸房,想将死者小梅的遗体毁坏,给我们的破案造成障碍。

    他后来去往蒋小雅的姥姥家,将佛牌成功盗走,又担心我们把事情闹大,便时刻盯着我们。直到朱柏捷他们要离开时,赤尹察觉到了李献义的存在。

    在赤尹识别出是何方神圣后,就有了当时那一番慨叹。

    李献义虽然没真正见过赤尹,但多少有所耳闻。在看到朱柏捷他们所说的赤尹之后,便打消了与我们为敌的念头。

    本地为护法神鬼子母镇守的福地,因此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自古以来形成了对鬼子母的崇拜,其子冰伽罗也常常在此游乐,机缘巧合之间,便与佛牌中逃出的婴灵交好。

    冰伽罗被赤尹误杀后,鬼子母为报丧子之仇,神识下界借宿于某女子的身体,直奔赤尹寻仇,被赤尹、李献义和“我”合力击退。

    而后来再也没见过那白发李献义,就连八科长乐天,自那之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李献义的身份自然无从知晓。

    我们在回到传文室以后,向华主任讲明此事经过,又以书面形式录入档案中,代号取了本案一切的起源,那个佛牌的名字:“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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