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崖。

    左辰睁开了双眼,阳光依旧刺眼,但是天地仿佛变得有些不一样。

    空气入肺腹,清新怡人,周围的树木感觉高了很多,而且抽出了新芽,虫鸣鸟叫格外清脆,深山远处的兽吼,更是透出一种力量的感觉。

    左辰站起来,摸了摸腹部,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这怎么回事?

    左辰很清楚的记得,天地突然发生巨变,自己被一颗飞来流星击中了腹部,然后失去了知觉。

    难道是幻觉?

    很快左辰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胸口、眼窝的疼痛还在,而且自己醒来时是躺在地上的,这都是真实存在。

    算了。

    想不通左辰也没有打算继续钻牛角尖,而是沿着下山的路往家中走。

    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想必先前发生的天地异变,家族中已经乱作一团了吧?

    还有左封等人,不知在回家途中出什么意外没有?

    嗯,最好死了!

    路上左辰在心里恶意的想着,却没有发现自己步子比以往轻快了不少,以往半个时辰的路程,而今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家中。

    左辰家住左家庄,左家庄在黑山城外五里处,乃是左氏家族的聚集地,其中也有许些外姓人,但是为数不多。

    家族中有几房的人也常住黑山城中,打理家族的一些产业,但是左辰,却一直跟随父亲居住在左家庄,只是偶尔才进黑水城玩耍。

    临近左家庄,才发现左家庄今日异常的安静,路上行人不多,大多匆匆忙忙。

    以往在庄子漫步的长辈全部不见了踪影,家族那些纨绔子弟也一个个不见身影。

    要不是庄子里没有打斗痕迹,左辰都差点以为庄子被什么强大的仇家寻来,发生什么了惨事。

    左辰也不便多想,急急忙忙往家中走,直到到了自己院落门外,听到熟悉的打铁声,才舒了口气。

    左辰推开院门,喊了声:“爹,我回来了。”

    院中西北角落,有个草棚,草棚下有个锻铁台,旁边是风箱,火炉和一壶酒,一个中年汉子光着上身,露出紧扎的肌肉,正抡起一柄硕大的铁锤在铁条上击打。

    中年汉子打铁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他每次举锤都是一样的弧度,落锤的速度一样,敲打的力量一样,甚至发出的击打声音也几乎一致。

    听到声音,中年汉子抬起头,看到了左辰,皱了皱眉问:“你到哪里去了?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又被那几个兔崽子欺负了。”

    听到父亲的问话,左辰一时忘记向父亲询问庄子里的异常。

    左辰扯了扯嘴角,支支吾吾道:“没,我在黑水崖摔跤摔得。”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儿,用清水洗了一下手,然后带着左辰回到屋内,从柜子里拿出药瓶白布。

    中年汉子倒出药水,一边细心的替左辰涂抹淤青患处,一边说:“你这孩子,跟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你看谁摔跤,能把眼窝摔得的青肿。”

    “疼不疼?”中年汉子小心翼翼的将药水涂抹在左辰的眼窝处。

    也不知道是药水太过刺眼还是怎么的,左辰眼睛里面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左辰眨眨眼,想把眼泪弄回,闷声闷气的回答:“不疼。”

    中年汉子将左辰全身检查一遍,受伤的地方都涂抹上药水,对着左辰说:“是不是觉得爹爹很没用,没有能力去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只敢张嘴跟别人吵骂?”

    “没有!”左辰撇嘴说。

    中年汉子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左辰抬头看了父亲一眼,想起很多次深夜,父亲一个人拿着一副画像痴痴的看。

    于是左辰鼓起勇气说:“爹爹,我听别人说,你以前很厉害的,就是因为娘,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不是?”

    中年汉子眼神一凝,随后黯淡下来,平淡的说:“胡说八道。”

    “那娘在哪里?是不是死了?为什么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见过娘,人家都说我是野种。”左辰继续追问。

    “你娘没死啊!”中年汉子眼神露出一抹温柔,说:“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中州!”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补充道。

    左辰还是第一次从父亲嘴里得知母亲的消息,以往每次问他,他都会沉默无语,或者绕开话题。

    左辰咬了咬嘴唇,继续问:“那娘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中年汉子顿了顿,将手中的瓷瓶放回柜子里面,然后坐在左辰的对面,叹了口气说:“不是娘离开我们的,也不是娘不来找我们,而是有很多原因,让我们一家三口不能再一起。”

    “那我可以去中州找娘吗?”左辰带着希冀的眼神问道。

    中年汉子听了左辰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可要快快长大,变得强大起来。”

    左辰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大笑,就问:“要变得跟族长那样强大吗?”

    族长?

    中年汉子一愣,嘴角露出一丝不屑,语气深长的跟左辰说:“辰儿啊!左家庄很小,黑山城也很小,宁州很大,中州很大,九州更大,而族长那样的强者,在别人眼里,跟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左辰听了父亲的话长大了嘴巴,左辰可是知道,身为黑山城三大强者之一的族长是一名真正的修士。

    那是顶天立地般的存在,在黑山城不说一言九鼎,至少也是执一方牛耳。

    可在父亲嘴里,强大如斯的族长,放在九州那些强者眼里只不过是一只蚂蚁?

    这巨大的落差感,让左辰一阵失望,同时仿佛看到了另一方崭新的天地。

    左辰双眼充满了神采,问父亲:“爹爹,那你去过中州吗?”

    左爹沉默了一会儿,陷入了回忆,良久才说:“爹去过,在很久以前去过,我和你娘就是在中州认识的。”

    “我也要去中州,我要变强,我要去中州找我娘。”左辰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向往,对着父亲说。

    中年汉子愣了愣,起身往外走,玩味的笑着说:“你要变强?这可不容易,我看你还是先跟我去打铁吧!”

    “好!”左辰跟着中年汉子走出房屋。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跟在自己身后,左千山笑了笑,说:“辰儿,等你变强了,到了中州,找了你娘以后,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准恨你娘?好不好?”

    左辰想了想说:“好!”

    “辰儿,爹爹问你,左封他们欺负你,你恨不恨他们。”

    “恨……也不恨。”左辰犹豫说。

    “为什么?”

    “恨是因为,他们打我很疼。不恨是因为,他们跟我一样可怜,只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却被更强大的人欺负。”

    “呵呵,儿子,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想要不被人欺负就要不断的变强。”

    左千山一边教左辰打铁,一边跟儿子聊天,直到夜幕降临。

    晚饭时,左千山第一次破天荒地和儿子喝了不少酒。父亲最醉醺醺的回到了房间,左辰一直躺在床上睡不着。

    左辰在想娘亲,根据自己偷看父亲画卷上的娘亲,不断想像娘亲的模样。

    左辰也想左封他们,想有一天怎么超越他们,将他们打败在地上,唾一口唾沫还给他们。

    左辰还在想,父亲描述的外面世界,以及强者,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能跟那些修士在山峦巅峰对决。

    一时间竟然无法入睡,左辰所幸起床到院子里打拳,打得正是自创的《形意拳》,也就是左封等人嘴里的禽兽拳。

    《形意拳》暂时只有十二式,左辰曾经异想天开的幻想,自己能够根据世界上所有的动物的动作形态,创建出一套名动天下的武技。

    虎崩,熊锤,鹰击,猴拳,螳螂掌……一招一式,一遍一遍,不知不觉左辰全神贯注的陷入了拳法的演练中。

    左辰不知道,周围天地间复苏的灵气,慢慢的汇聚在他身边。

    灵气越来越浓郁,慢慢的形成一个小漩涡,蜂拥般朝他的丹田处涌去。

    突!

    拳头带着一股劲风轰出去,左辰感觉体内一道穴位,被冲击开来,体内出现了第一股气劲。

    左辰想停下来查探,但是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受控制的沉寂在自己的形意拳演练中。

    拳法由快到慢,由慢到快,周围的灵气越来越多的汇聚在他身边、在他院落,已经浓厚的不像话。

    若是在以前灵气乏匮的时代,这种灵气异动的异像很快就会被强者察觉。

    但是此时天地灵气复苏,周围也没有什么强大的修士,倒是一时无人知道,于宁州黑山城左家庄,一个强者正在开始崛起。

    突突!

    周身穴道一个个被打开,左辰能够感觉到,体内的气劲,越来越壮大。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每一式形意拳,都会让灵气形成相对应的兽形虚影。

    比如,虎崩拳,左辰的背后就会就会重叠一个猛虎下山的虚影,熊锤、鹰击皆是如此。

    左辰身边的灵气开始消退,而左辰感觉体内的那股气劲仿佛要破体而出。

    哄!

    气劲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左辰一记虎崩拳,如凶虎出笼,将气劲引导在拳头处,击打在院落碗口粗的梅花桩上。

    咔擦!

    梅花桩瞬间断裂,这根曾经让左辰千锤百炼近十年、用来习武强身的梅花桩,在这一刻被左辰一拳击碎。

    左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心中狂喜,他能感觉到,也知道,自己体内奇经八脉和任督二脉上的穴道已经全部打开,体内的气劲形成了一个小周天。

    这是先天境!

    这就是修士的入门境界?

    就这么突破了?

    难道是因为白天的天地异变?

    左辰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在往日受尽羞辱的先天境,就这么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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