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的成道因果……”
    对于修行者而言,因果二字如天重,越是强大的修行者,越是对于这两个字讳莫如深。
    然而修持至天尊者,早已万劫不磨,永恒不坏,超乎诸界外,不在天道中。
    这样的存在,唯一可能欠下因果的,就只有成道之前。
    而天尊的成道因果……
    只是想一想,清渭就不禁头皮发麻,心中激动更重。
    再联想到之前大赤天尊降下的法旨,他隐隐间,只觉无边阴影扑面而至。
    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若是寻常人,或许只以为这是错觉,但清渭很清楚知道,这绝不是错觉。
    他修持着一门得自一方传承古老的圣地的大神通,对于天机感应或许不算多强,但有关于自身的一切,感应却是极度强烈!
    过去的无数年,这门神通不止一次的救了他。
    “敢问天主,天尊的因果应在何处?”
    清渭再度询问,却没有得到回应,意识海中的光明已然渐渐消失。
    他心下摇头也没有失望,轻吐一口浊气,睁开眼。
    “祖师?敢问……”
    “老师……”
    也不理会一众弟子门人的诧异、问询,清渭一步踏出,已然消失在这方道场之中。
    下一瞬,已穿破虚空。
    蛮荒天地,分三十三天,十八重地,每一重天地,皆有诸界汇聚而成,虚空之中遥遥一望。
    就可看到诸多横陈虚无之中,一眼不见边际的庞然大物,那是宇宙之影。
    他修持有‘次元穿梭道术’,以阴影为凭依,刹那之间,可跨越两界恒沙距离。
    事实上,若无此等道术,哪怕他踏步可挪移千山万水之地,亿万万里虚空,想要跨越两界,都将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呼呼~
    阴影垂流间,一头头生活在宇宙夹层之外的次元凶兽漫无目的的游弋着。
    清渭止步于此,随手丢下一座法坛,身盘其上,又自在周身布下重重阵纹。
    方才松了口气。
    蛮荒大界强者无数,更有掌握天道权柄的天主,诸界共尊的天尊,善于演算天机者更是比比皆是。
    虽然因为诸界汇聚,天机紊乱,这诸界夹层更是天机难测,可他还是布下了准备多年的阵纹。
    又自平复了下心情,方才取出一枚色泽惨白如白骨,上烙有独角异兽的令牌来。
    “万界楼……”
    手握令牌,清渭心中喃喃间,意识海中已然被惨白光芒所充斥。
    但前后不过数个刹那,白光已然化作一道不见起始,不见尽头的白骨法坛。
    清渭心念一动,元神显化于上。
    万界楼乃是一方不可知之地,哪怕他也是其中一员,可也根本不知道万界楼的真正所在。
    它好似不存在,又好似无所不在,立于此法坛之上,方可见得那一幢古朴苍凉,如塔般的竹楼。
    虚无幽暗之间,竹楼泛着莹莹之光,犹如一盏燃灯,照亮前路。
    “神秘诡异……”
    清渭心头凝重。
    自机缘巧合加入万界楼至今,已不知过了多久,但对于这个神秘的势力,他心中依然有着莫大的忌惮。
    以他天主嫡传的身份,即将跨过八次天劫的修为,竟也仅仅拿了一块‘白骨界令’而已。
    甚至于这还是因为他撞见了前任白骨界令主人的尸骸,用某些人的话来说,自己本没有资格执掌一枚白骨界令……
    心念转动着,清渭沉声道:“我要兑换一次大罗洞观!”
    万界楼神秘诡异,而他之所以明知如此还要加入其中,就是因为这座竹楼中有着哪怕对于他来说都极为渴望,甚至于不可思议的东西。
    比如这门大罗洞观!
    相传这门神通来源于那位缔造了万界楼的伟岸存在,以此,可烛照万界,洞彻诸天。
    追溯过去,俯瞰未来,更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
    不过,以他积攒的‘源力’自然兑换不起真正的大罗洞观,仅能兑换一次,且时间极为有限。
    “时空永在、永前、永有……”
    似有苍茫古老之音在意识海中响彻,清渭只觉白骨法坛一震,自己积攒多年的‘源力’已然消失大半。
    旋即,无尽光影拥簇而来,于其眼前炸开,渲染出一副波澜壮阔到了极点的画卷。
    一副似有万象万有,涵盖了蛮荒大世界自古而今,一切岁月与可能的画卷。
    不,这绝不是一副画卷。
    更像是传说之中那一条涵盖一切的时空长河!
    “这……”
    清渭心中震撼,一时之间似忘却了外在的一切,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心神,尽是被这无穷无尽的讯息所充斥。
    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了蛮荒最初,大界起源,好似看到了万古以来的神魔争霸。
    看到了一位位天骄豪杰角逐天主之位,看到了诸界依附,看到了天尊讲道,传法万古。
    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已然发生的、不曾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尽在他的眼前呈现。
    “不,不能浪费时间……”
    白骨法坛的颤动让清渭回过神来,他强压着想要追寻被隐藏的那些大隐秘的心思。
    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放到他想要知道的,现在,以及未来。
    嗡!
    万象由心。
    清渭心中只是念动,眼前的画卷就坍塌到不足万分之一,诸多光影的黯淡,却让他看的更为分明。
    终于,他看到了那一抹自天外混沌海而来的神圣之光,看到了东极山的神光大放。
    哗!
    但就在此时,清渭心头一跳,察觉到了‘大罗洞观’的神通退去,不由的低吼一声:
    “我要知道,以此刻为锚点,未来一纪所发生的重大事件!”
    呼~
    光影褪去,竹楼再现。
    一道不知自何而来,不似人声,冰凉中甚至有些呆板的声音在他的心头响起。
    只一瞬,又化作文字滚滚而下。
    【诸圣纪89421纪,神启96385年……】
    清渭逐字逐句的看着,这说的是今年。
    【大赤天,有敕令降下,诸天主应邀前去大赤天,商讨‘劫运’事宜……】
    【有天外来客降临东极山,拜师元洞天尊,成为‘劫子’之一……
    同年,东极山,封山……】
    【其后数千年,诸般天地之内,诸天主皆有显圣,或赐下灵宝,或收徒入门,化为劫子……】
    【……合计‘九九’之数】
    【那天外来客自东极山封山,就自沉寂七百年年,不学不修,只看,不言……又七百年,他闭目静坐……再七百年,他出关,一连踏破七重天劫,天下震动……】
    “七重天劫?!”
    看到此处,清渭终于色变。
    蛮荒天地,有万道流传,仅流传自诸天主天尊,后分散的宗门圣地就多达千百之多。
    而修行之根本,却仍是‘天劫’!
    相传,这‘天劫’乃是诸界汇聚必然会引起的劫数。
    劫过七重,已是不死神仙!
    若过八重,则可踏上那一条,与天地相争的‘成道’之路!
    七百年何其短暂?
    纵然三倍于此,在他看来也不过弹指一瞬间罢了,这人竟能渡过七重天劫?!
    【其功行至此,方才下山,以一小国为根基,攻伐天下,又七百年,取‘大永’而代之……】
    【至此时,诸天主仍在大赤天……】
    【又八百年,有人藏形匿迹上得元洞天,欲窃走元洞天尊成道之前遗留之灵宝,被发现,死……】
    ……
    “大劫……劫子……劫运……天主……天尊遗宝……”
    逐字逐句的看着,咀嚼着,清渭心中越发悸动,几乎难以抑制。
    纵然将那大罗洞观看的极高,可真正看见一角,清渭的心中仍是震撼无比。
    蛮荒天地,非是寻常天地。
    三十三天主,十八地尊皆有道在,彼此或碰撞、或交织、让此方天地的天机无比之混乱。
    据说,哪怕是天主、地尊,都无法真正意义上的无所不知,束缚他们的,正是他们彼此。
    而这大罗洞观,却事无巨细,将一切都娓娓道来,似乎万物皆在其中。
    甚至于,在那画卷之中,他还看到了大赤天中那一方传说之中的道宫。
    以及,论道其中的诸多天主,乃至于天尊!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可惜,我的源力不足以支撑,不然……”
    清渭有些可惜,但更多的却是振奋与希冀。
    知晓未来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自己也可看得到草木万类,乃至于无有外力侵染的天地。
    但他自己看的到的,对他已然毫无用处。
    这大罗洞观却不同,这其中,不止有天下,更有诸多天主,甚至于天尊的谋划!
    身处其中,却偏生知道一切,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尤其是,未来这一纪的重要,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个‘所有人’,甚至不乏天主、地尊!
    呼!
    松开发烫的白骨界令,清渭却并未睁开眼,于阵法笼罩中,他开始揣摩一切的前因后果。
    权衡利弊的同时,也在规划着。
    在这‘大罗洞观’之中,他看到了很多很多。
    有才情盖世的豪杰,有历劫归来的大能,也有天尊嫡传的天骄。
    他们将会在未来绽放光芒,甚至左右着天地的走向,但这种种之中,最为重要的却不是他们。
    而是,
    那位元洞天尊留下的一枚镯子,一枚白生生,明晃晃的镯子……
    元洞天尊曾经戴过的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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