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的……

    “预备了一个庄子。”靖北侯夫人说起顾怀麒就笑了,与明芳笑着说道,“他那个未过门儿的媳妇儿前回来给我请安,爽利干净,是个极好的姑娘,难得的是为人精明不是个吃亏的性子。你也知道你二哥哥,人憨厚了些,为人义气爽朗,只是却容易吃亏,有个有心眼儿的媳妇儿,还能护着他些。”她见明芳也跟着笑了,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只是这姑娘的出身差了些,你三婶儿……”

    “您都说了是个精明的姑娘,三婶只怕不是对手。”明芳安慰说道。

    她虽然没见过这姑娘,不过听顾怀麒来府中时说起,能护住一个年幼的弟弟,护住自己家业,那显然不是一个吃素的,周氏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她却并不在意周氏如何,如今对她而言,从前的那点儿恩怨简直不算什么,便又劝靖北侯夫人宽心,指了明柔嫁妆单子上的一些嫁妆与靖北侯夫人说笑起来。

    她说得欢喜,怀里的韩国公小世子都咿咿呀呀地拍手叫,憨态可掬。

    虽然这不是明芳的亲儿子,不过靖北侯夫人对他依旧有十分的怜爱,笑着摸着他的大脑壳儿问道,“都知道什么呀?”

    “嫁妆!”韩国公小世子十分清晰地说道。

    靖北侯夫人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儿,正要抱着外孙好生亲香一番,却见外头门口处快步走进来一个脸色得意的靖北侯。

    靖北侯最近春风得意的全是开心事儿,人的光彩都不一样了,仰着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快步进门,见了屋里的靖北侯夫人母女,哼了一声,摆手不耐地问道,“四丫头呢?叫她来,我给她寻了一门好人家儿!”他想到这个,脸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人家?”从前靖北侯拿亲事坑过明岚,靖北侯夫人顿时就警惕了。

    “自然是极好的。”靖北侯见她不动,越发不耐地顿足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父亲不说是什么人家儿给咱们参详,母亲心里也空落落的担心不是?”如果靖北侯不是亲爹,明芳一爪子抽死眼前这王八玩意儿的心都有了。

    她死死地扣住自己的手,却面上温煦地与靖北侯说道,“四妹妹最近闭门读书,且三妹妹还未嫁,四妹妹急什么呢?究竟是什么人家儿?”靖北侯这般对自己母女无情,半点儿没看在眼里,却将一个庶女捧上了天,哪怕都说那庶女是个有造化的,明芳却依旧不能有好脸色。

    靖北侯迟疑了一下,不过他胸有成竹,便坐在一旁仰头灌了一大口凉茶说道,“王府,怎么样?”

    “恪王府?!”明芳心里咯噔一声。

    靖北侯最近跟恪王走得比较近呢!

    虽皇子正妃荣耀体面,可她并不愿意妹妹嫁到皇子府里吃苦,且恪王对靖北侯府并没有什么情分,想跟恪王玩儿表姐表弟一家亲这套儿,只怕是不能够的。

    没有情分,又是皇子府,那只怕日子过得还不如从前的韩国公府呢。

    靖北侯夫人也不愿叫闺女去给刻薄的荣贵妃做儿媳,开口就要拒绝。

    “恪王如今不急着娶亲,不是他。”靖北侯便摆手,带着几分得意与仇恨地说道,“是凌阳郡王府。”

    “谁家?”明芳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凌阳郡王府。”

    “不行!”明芳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胡思乱想的亲爹,再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她劈口在靖北侯不悦的目光里淡淡地说道,“六妹妹是凌阳郡王妃,咱们家怎么能再把四妹妹送过去,还是人不是?”

    她飞快地说道,“我不知父亲从哪儿听来的此事,因此动了心思,只是我的话,这事短短不成!”她做了韩国公府正经的当家人,如今一言一行就带了几分威势,冷冷地说道,“还要不要脸了?坏人家夫妻情分,简直无耻!且四妹妹乃是嫡女,断断不可与人做妾!”炫︾浪︾言仑︾壇

    她吞了一句话没说。

    齐凉那样爱重明珠,恨不能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叫碰了,大咧咧送一个姐妹过去,这是全家都去死的节奏。

    她只觉得靖北侯龌蹉恶心透顶,起身认真地说道,“父亲若还念着咱们是父亲的女儿,就不要祸害咱们!”

    “你说什么?!”明芳这是忤逆呀,靖北侯顿时气坏了。

    他想到在宫中时庶女柳儿与自己说到了送明云给齐凉做妾时的道理,就觉得与自己的不谋而合,那才是贴心的好闺女呢,便冷笑道,“怎么着,做了国公夫人,连亲爹都不放在眼里了?四丫头去做郡王侧妃,这是她的福气!六丫头尖酸刻薄,又不孝不敬,全然没有半点儿规矩,我是觉得对不住凌阳郡王,才叫你妹妹去宽慰他,这都是一片好心,你妹妹又成了侧妃,难道不是好前程?”

    “好,好前程!”靖北侯夫人方才都听过去了,整个人都如被雷劈,这才回过味儿来,听见这个眼睛都红了。

    “你叫我的四丫头做妾,还说是好前程?!”她跳起来就指着靖北侯骂道,“你个畜生!天底下有你这等祸害闺女的没有?!四丫头难道不是你的女儿?你,你竟舍得!”

    她到底是世家出身的贵妇人,哪里能说出什么恶毒的话呢?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恨不能哭死算了,左右逡巡四处看了,便厉声道,“你了不得的闺女给人去做妾,我的四丫头不是贱人!谁敢动她,我,我和你拼了!”

    她恨得双目赤红,扑上去就与靖北侯厮打在了一起。

    她愤怒起来,手中四处乱抓,顿时就叫靖北侯招架不住了。

    明芳抱着儿子竟不能劝架,且见靖北侯狼狈,也不愿叫靖北侯好过。

    她袖手旁观,就见靖北侯叫哭叫的靖北侯夫人挠得满脸血,想了想,还是恐明云叫靖北侯给祸害了,急忙往妹妹的院子去了。

    她才走,靖北侯就挣脱出来,用力将靖北侯夫人推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骂道,“泼妇!误我前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抹了一把血,骂骂咧咧往后院儿去抓明云。

    靖北侯夫人跌在桌上捂着腰半晌,见他跳脚就要离开,用力喘息了片刻,目中露出几分凶光。

    她的手触及桌上一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咬了咬牙,双手抓紧,抱着它向靖北侯的后脑勺砸去。

    一声青瓷碎裂的脆响。

    血花四溅。

    ☆、第247章

    靖北侯应声而倒。

    地上全是血,靖北侯夫人哆哆嗦嗦地看着不知生死的靖北侯,再看了看地上碎裂的花瓶,终于知道害怕了。

    从前,她与靖北侯争吵得动手的时候,也用过花瓶儿。

    只是花瓶儿也没有这么大,没有流这么多血啊!

    靖北侯夫人被怨恨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起来,她惊恐地被自己砸得满地是血的丈夫,尖叫了一声就冲出了门去。

    亏了因她与明芳要说心里话儿,因此院里丫头离得都很远,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叫人,却见进来的是匆匆赶回来的明芳。明芳手中还拉着脸色慌张的明云叫住了靖北侯夫人便急忙问道,“母亲在吵嚷什么?父亲呢?”她本是要将妹妹带回韩国公府去,没想到半路听见靖北侯夫人的叫声,恐她吃亏急忙赶来。

    见靖北侯夫人目光呆滞,明芳心里咯噔一声。

    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风月的闺中少女,只将失魂落魄的靖北侯夫人与好奇的儿子往妹妹怀里一推,快步进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靖北侯这么凄惨,不吸口气不行呀!

    “这是……”明芳目光触及那个碎裂的花瓶留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她目光一冷,上前俯身探了探靖北侯的鼻息。

    虽然微弱,不过还有气儿,明芳心里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遗憾,冷着脸亲自动手将地上的碎瓷都拢起来丢在了屏风后头,这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靖北侯夫人身上都软了,伏在明云的身上起不来。

    “父亲无事,母亲放心。”若靖北侯死了,只怕靖北侯夫人就得摊上大事儿,明芳心中一叹,见靖北侯夫人到底胆小些,听见里头那个并无大碍有些放松,顿了顿,扬声就叫外头的丫头们进来。

    她见她们噤若寒蝉,显然是听出靖北侯夫人的话音不对,也不解释,指着里头冷淡地说道,“侯爷喝多了酒,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磕破了头,去把侯爷送到屋子里,再去寻一个相熟的太医来诊治。”

    她又握着靖北侯夫人的手笑道,“母亲关心父亲,关心则乱,只是家中还需母亲撑着,老太太妹妹们都要母亲照顾,您也不要自己担心得伤了身子。”

    她也算是颠倒黑白了,靖北侯夫人却只有点头的份儿。

    “四妹妹,我先带走了。”明芳心中一叹,只觉得家中事情坎坷,回头看了看,见靖北侯正叫两个得力的婆子给搬走,压低了声音与靖北侯夫人说道,“不管谁问,为着四妹妹的名声,母亲都不能认了此事,只说父亲是自己跌倒磕着了,嗯?!”

    靖北侯夫人从前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一回是有点儿大发,叫人知道还有不说明云闲话的?这可是亲妈!比什么莫名其妙的堂妹的名声要命多了。明芳觉得妹妹有点儿倒霉,打叠起精神说道,“四妹妹再住在府里,只怕还得叫他给卖了,不如跟着我住。”

    左右韩国公府如今她说了算。

    明云与她住在一处,还能叫她调/教一下性情,也会过得安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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