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有皇子出面反而不好收场,若易北不想管,就不会让江梨来找自己。

    校尉家的小儿子还扬着马鞭,在一旁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

    “以为自己什么玩意儿,老子在京城住了这么久,还没人敢管老子的闲事,穿个官服就敢在京城横着走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斤两……”

    周围百姓恨得牙根痒痒,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不敢惹,纷纷围着指指点点。

    辛辕当机立断,迅速发号施令,一群素了很久的衙役如狼似虎扑上去,扭住打人恶仆,顺带把校尉家的小儿子从马上掀了下来。

    “天子脚下,京师重地,竟敢纵马行凶,还殴打朝廷官员,藐视王法,你真当无人敢管?”

    大概是在京兆府里东奔西跑锻炼身体的缘故,辛辕虽然说还是一副白皙瘦弱的样子,但底子看上去比先前总待在卢小姐内宅里时要好上很多,说起官话来也很是道貌岸然。

    纨绔被当场打脸,气急败坏,又被衙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骂得越发难听。

    辛辕控制住局面,派人喊来大夫给倒霉催的小官员看伤。

    花白胡子的老大夫被衙役一路揪着跑来首饰店门前,翻翻伤者眼皮,又摸摸脖子,最后抹了一把汗,如果不是一群精壮汉子就在一边虎视眈眈,老大夫都想骂人了。

    死透了都不会看么,还让自己一把年纪跑这么急!

    围观群众顿时哗然。

    易北终于从躲着的阴暗角落里出现,走到江梨身边,和辛辕遥遥点头致意。

    后者揣测易北心思,决定顺应民意,秉公执法,放任手下暴揍行凶者一顿,押去大理寺交接收监。

    谢家开清流盛会,但凡京中有些名声和地位的官员名士,都跑去了京郊的谢家别院,校尉家的小儿子口里骂得山响,也无人阻止辛辕把他扔进大牢里的脚步。

    江梨非常懊恼,蔫头巴脑走在易北身边,因为之前跑得太过头了,喘过气来之后总感觉心里空空的,再加上悔恨情绪交织在一起,顿时对什么都没了兴趣。

    “怎么了?”

    相比之下易北的情绪则相当不错,顺手从碧云手里拿过一个小匣子来,递给江梨。

    “出来了总不好空手回去,拿着吧。”

    黄花梨木的小匣子上描金绘着反弹琵琶的飞天,衣袂飘飞,仙气十足。

    江梨兴致不高,随手打开,里面赫然是自己临走时为了扯开碧云注意随口说的臂环。

    镂空金镶蓝宝,金叶玲珑剔透,宝石通透明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江梨愧疚之情顿时越发浓厚。

    “还是晚了一步,对不起啊殿下。”

    如果自己再跑快一点就好了,可能那人就不会死。

    易北回头看看依然在群情激愤的围观群众,语气似乎十分轻松。

    “无妨,已经可以了。”

    那位寒门官员即便是不死,他记得这人最后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不过是芸芸官员中毫不起眼的一员,但若一位未来很有可能前途无量的年轻寒门官员,被高官之子指使凶奴当街打死,怎能不激起言官更大的愤怒?

    这样辛辕才有理由,逼大理寺不得不彻查此事。

    也只有这样,那位昭武校尉才会更加着急,或许行事之间会露出马脚。

    毕竟这是当场抓到了现行,儿子已经关大牢里了,再想指使奴仆顶罪,也晚了一步。

    到底五皇子能不能完美的抓住这个机会呢?

    辛辕到现在还没能接触到京城官员的核心圈子,自然无法进宫面圣,至今还以为自己是易贤,既能于自己仕途有利,又能借此在五皇子面前卖个好,易北相信辛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参加完清流盛会的诸位大人,在带着和文人雅士接触时沾染到的一身清风傲骨回到家中时,面对的就是圣上突如其来的暴怒,以及言官们气势汹汹的声讨。

    罪名不多,就两条。

    京师重地,纵马踩踏,大不敬。

    指使奴仆行凶,殴打官员致死,人命官司。

    条条致死。

    被打死的官员没有背景不要紧,重要的是杀人者已经被当场抓住关进大牢,省去查案拖延的时间,罪证确凿,关键就看如何判。

    新入仕的寒门官员们拿出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上朝时以头抢地血溅大殿,下朝时笔灿莲花痛斥官官相护无法无天。

    天子头都疼了。

    昭武校尉不负易北重望,通过层层关系,终于找上兵部尚书,痛哭流涕,只求留儿子一命。

    朝中局势,泾渭分明。

    一边是重臣高门,拖延塞责,罪不至死。

    一边是寒门苦读,声嘶力竭,只求公正。

    还有一边持中不言,观望局势,力保和谐。

    辛辕是抓住现行第一人,大理寺又早想把人从京兆府里挖走,借着机会一纸文书,以与案情有关直接将辛辕借调大理寺,参与查案。

    彼时易北被召来伴驾,无奈天子被一群臣工缠住,无法脱身,易北久等无趣,终于等来了自己主动请安的五皇子。

    “五哥。”

    易北长开之后,五官更偏向于裴贵妃,而易贤则是所有皇子中最像天子的一个,也无怪天子中意易贤,任谁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那张脸,都不会反感。

    易贤随意和易北打了声招呼,一块儿站在廊下。

    朝臣打架,明面上是和皇子没有任何关系的,所以易贤看上去也十分悠闲,似乎只是纯粹为了见上自己父亲一面而来,毫无任何其他想法。

    “最近十一弟似乎很闲。”

    易北和五皇子之间并不太熟,毕竟太子和五皇子都已经出宫建府,过了要去宫学的年纪,更何况天子偏爱,都是请的当世大儒直接进府教授,免于和其他皇子公主混在一起摸鱼。

    易贤没话找话。

    易北笑了笑。

    “我不比五哥,闲人一个,无事可做,自然清闲。”

    易贤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自己这话说得还真是……太实诚了。

    易北是秋梧宫里出来的,从前最受冷落,如今好不容易落入天子眼中,得贤妃抚养,能在宫中保全自身都算不错了。

    更何况贤妃是个从来不管事的存在,大概对于易北也不过是提供吃穿,其余事情也不会上心。

    这种皇子,既没有争夺帝位的实力,也没有争夺帝位的时间,有没有野心都不重要,真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最近听父皇提过几次,似乎有个什么人命案子闹得特别厉害,五哥你是为这事来的么?”

    天子庭院决不允许种会落叶的植株,不管何时去看,庭前永远都是郁郁葱葱积极向上。

    易北伸手摸过一片苍翠,似乎有意似乎无心,随口笑了一句。

    “前些日子父皇去看贤母妃,说起这事似乎十分烦恼的样子,太子哥哥为了这件事不知宽慰了父皇多久,好像也没什么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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