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晚上让我不得安宁的噩梦后,疯网议员又回归了一位:瘟疫医生。末卡维那骇人的疯狂让我有些受不了了,可我像上了瘾一样,只想继续看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当太阳照射于城市,万物金灿灿的赏心悦目时,我们踏上了返回的旅途。
    恶魔们都躲了起来,不知道躲在哪儿,不过从昨晚他们的表现来看,现在轮到它们怕我们,而不是我们怕它们。
    金波丽笑道:“它们会以为我们人类都是大魔法师,能把太阳都召来呢。”
    回音说:“所以说到底它们昨晚究竟在打什么?”
    里昂:“是一个地煞派兵攻打另一个恶魔头领,它们在争夺桑格温的空缺。”
    米尔鼓掌道:“最好它们打得不可开交,永远也没空攻击我们。”
    金波丽指着皮肤上一块红肿,说:“我对太阳过敏耶!今后会不会让我发疹子?我觉得我现在已经不是很美啦,冉娜陛下,您说呢?”
    我:“现在还好,但也许会更糟,说不定会生皮肤癌.....”
    拉米亚拧得我如死鱼般大叫。
    曼达罗戈与艾尔雷兹两个人有些魂不守舍,问他们什么话都只是“嗯嗯”的做声。这也难怪,他们完成了这样的丰功伟绩,却未蒙主召唤,重新归天,这换谁都受不了。
    里昂却不同,他脸上挂着永恒的笑容,精神饱满,一扫阴霾,只是他的眼神令人不爽,就像是发了情的猫,只想逮着个同类就上(没错,看男人也是这样)。相较之下,我还是宁愿面对那个忧郁症加狂躁症的家伙。
    曼达罗戈终于叹了口气,说:“这样也不坏。”
    艾尔雷兹问:“不坏?”
    曼达罗戈:“看来上帝交给我们的使命并未完成,我们已经证明了自己力挽狂澜的能力,现在,必须证明自己的耐心与引导力了。”
    艾尔雷兹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留在黑楼群?”
    曼达罗戈点头道:“是,大难刚过,百废待兴,而恶魔存续的土壤并未消失,此地仍有隐患,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不是吗?”
    艾尔雷兹笑了起来:“没错,说实话,与这些人类在一起,远比我身为天使时更有趣得多。”
    曼达罗戈:“我们是上帝的仆从,但也是人类的放牧者。我们并不追求如桑格温那样统治人类,但与人类和平相处,保护人类度过危机,这一点我们还办得到。”
    我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朝曼达罗戈与艾尔雷兹做了个手势,他们疑惑地走近,我像个偷偷卖药的药贩般对他们说:“要不要离开这鬼地方,随我回号泣。”
    艾尔雷兹问:“你的意思是离开伦敦?”
    我开始向他们描述号泣的美好景象——那是在废墟中冉冉升起的废土明珠,那里有最先进的能源科技,有着虔诚而努力的百姓,当然还有我和拉米亚这样英明神武的领导者。
    曼达罗戈饶有兴致,问:“你们虔诚地信仰着上帝吗?”
    “不,我们信奉的是该隐,因为我们认为上帝抛弃了人类。”
    这两人的表情让我以为他们随时会对我拔刀相向。
    过了几秒钟,我们放声大笑,曼达罗戈说:“我都忘了你仍是个堕天使。”
    艾尔雷兹喊道:“你还是快滚回号泣吧,继续你邪恶的统治吧,这里留着你这么个大恶魔,可是我们的罪孽。”
    我说:“那可不行,我得从你们这里挖些人才再走。”说出这话未免对我挖墙脚的大计不利,可我不想瞒着他们,毕竟我们也算是好兄弟了。这幼稚的友谊让一贯高冷的我颇感不适,可也没有办法。哼,反正有天使这么强的关系户做盟友也不错吧。
    曼达罗戈耸耸肩,说:“只要你能劝得动人,我是无所谓。”
    我问:“挖走谁都行?”
    曼达罗戈:“反正我和艾尔雷兹不会离开,伦敦的人类是我们的职责。”
    这句话就是我的尚方宝剑,看我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将冉娜拐走,那样肯定从者如潮。
    海啸喊道:“看那里!人类!”
    在一栋楼房的阴影下,有人在移动。他们躲藏在立柱之后,围墙之下,伸出头,好奇地看着这罕见的天气。看得出他们对太阳没什么好感,这也难怪,他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长久的阴暗,想要接受光明并非易事。
    冉娜说:“我们应该救他们,不然到了晚上,他们又会被恶魔抓走圈养。如果被迫信仰恶魔的人类越来越多,终有一天会再出现桑格温那样强大的敌人。”
    金波丽冲他们挥手道:“喂,听得懂我说话吗?”
    他们想要逃走,但里昂跑了几步,将他们挡住,里昂并不高,模样仅仅是个尚未完全长全的高中生,但这些人本能地退缩了。他们是被恶魔圈养的,无数次虐待让服从的本能刻入了他们的基因。
    里昂做着手势,说:“听得懂、我们的、语言吗?”
    一个老人颤声说:“里....里昂?”
    里昂眼中闪现着奇异的光彩,他喊道:“柯莱特?你是柯莱特!”他一下子抱住了那个老人,十分用力,十分紧密,老人颤抖着,抱着里昂嚎啕大哭。
    我问:“柯莱特是谁?”
    米尔说:“我听说二十年前,他是里昂很有前途的徒弟,也是阿克米尔的师兄,他在一次拾荒过程中失踪,我们以为他被恶魔杀了。”
    更糟,这二十年他生不如死。
    金波丽说:“那他才三十多岁,怎么看起来像八十岁一样?”
    我说:“他大概是被迫做了程序员吧。”
    没人听得懂这个梗,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笑话好蠢。
    但喜剧的核心是悲剧。
    柯莱特哭诉道:“我被恶魔捉住,它们毒打我,割我的肉吃,我每天都担惊受怕的,我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着。”
    一些女人靠近了他,皆衣不蔽体,容貌丑陋,身边带着些小孩。
    拉米亚低声对我说:“这些都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没错,红炎恶魔有意繁殖猎法者,因为猎法者的灵魂能极大增加他们的信仰。所以,柯莱特能活着,而且活得比其他人好,他就像是一匹优秀的种马。”
    里昂大声问:“还有没有其余失踪的猎法者?”
    柯莱特说:“许多已经...死了。詹娜、卡杉、戴米阁,还有后来的隼荣、律....”
    原来拾荒者被捉走的有这么多,也许红炎恶魔们下了死命令,不许杀害猎法者。
    里昂喊道:“死了?怎么....他们的尸体在哪儿?”
    我叹道:“里昂,你怎么又来了?”
    他关心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那些猎法者。
    里昂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柯莱特信任里昂,说:“请随我来。”
    他带着我们进入了一个废弃的商场,金波丽、冉娜、米尔与拉米亚被这商场中的化妆品柜台迷住了。金波丽喊道:“防晒霜!这就是传说中的防晒霜吗?我要,我全都要搬回去!”
    拉米亚说:“虽说有可能过期了,但我听说有一些高级产品的保质期是几百年,应该还能用。”
    冉娜说:“找一些食物带走吧。”
    米尔指着一些大衣说:“这些也没坏,就是有些脏了,我们可以带回去洗一洗。”
    她们表现得好像是来逛商场的,既然如此,我这样的理中客自然不能置若罔闻,闻言叹息道:“这些被奴役的人类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而这些女人呢?却只关心化妆品与好吃的,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唉,家国希望何在?天下何时能够太平?”
    拉米亚瞪眼问:“你说什么?”
    我朗声说道:“天下既已太平,自当及时行乐,并无不妥。”
    拉米亚打了个响指,笑道:“了解。”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自当为此楷模,说话被打脸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进入商场的第三层,这里有个不知是什么用途的大厅,大厅里臭味熏天,至少聚集着一千人,看见我们,几乎全吓破了胆,往角落里躲去。
    里昂不理会这些凡人,对柯莱特说:“猎法者们的尸体在哪儿?带我去!”
    我盯着凡人看。
    瘟疫医生在我脑中说道:“他们的灵魂已经退化,大脑受损严重,就算是驯养的猎犬也不会比他们更乖巧,他们简直脆弱的让人心疼,嘿嘿嘿。”
    我产生了个可怕的念头。
    号泣需要奴隶,能够吃苦耐劳的奴隶。
    这些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我该如何将他们运回号泣?我不可能一次性移动一千人,不过我可以反复来个一百次....只要我坚持,总能带走他们。
    我简直是疯了,这是什么鬼主意?号泣的孩子们会怎么想?这些人已经受尽了苦,我还想奴役他们,这与桑格温有什么分别?
    可我这是拯救,不是奴役,号泣与这里相比,甚至与黑楼群相比,都是天堂。
    我可以让他们去挖矿,去种植,去建造,他们会有吃的,他们会住的很好,他们得了病就能治疗,他们可以获得一些从未有过的,属于人类的尊严。
    这就足够了,对他们而言就足够了。
    我是拯救者。
    柯莱特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带着里昂挖出了一些白骨,他说:“恶魔们...也很迷信,认为保留着骨头可以让我们生出更多猎法者。”
    里昂当即说道:“他们是黑楼群的英雄,是我们的先行者与铺路者,我们找些木箱,把他们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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