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岭关城墙下,王族联军如同潮水般涌来,城头的论钦陵与赞婆亲自指挥着大军守卫城墙,无数的滚木擂石从城头推下,砸的王族联军损失惨重,另外还有金汁、弓箭等等,各种守城的手段几乎全都用上了。
    王族联军的攻势虽猛,但面对赤岭关如此顽强的防守,他们最终也因为损失惨重而暂时退却,这让赤岭关头的冠军也爆发出一阵欢呼。
    不过相比其它人的兴奋,身为主帅的论钦陵和赞婆兄弟却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一起,低语了几句就一起走到城头中一个岗楼之中,因为这段时间联军猛攻赤岭关,所以他们兄弟几乎吃住在城头上,这个岗楼成为他们的暂住之地。
    “城中的物资还有多少?”等到让其它人退下后,论钦陵立刻向赞婆问道。
    “已经不多了,如果城外的联军再这么猛攻下去,顶多再支撑三天。”赞婆这时也忧心忡忡的回答道。
    赤岭关虽然坚固,但面积并不大,存储的物资也有限,毕竟这座关城本来主要是为了防备大唐,如果开战,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从后方运来,但现在却要反过来与吐蕃一方交战,自然也就没有了物资来源。
    “实在不行,就把城中的房屋拆掉一些,将砖石运到城头应该还能顶一阵子,另外弓箭也要省着点用。”论钦陵这时也皱起眉头想办法道。
    “可是……现在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如果把房子拆掉,如果气温下降,说不定会冻死不少人啊?”赞婆听到这里却还是有些担心的道,他们家族所属的部落全都迁到了赤岭关,将本来就不大的赤岭关挤的满满当当,如果没有房子住,到时真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
    “现在顾不得这些了,如果城墙守不住,所有人都得死!”论钦陵咬牙道,现在的局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但他也只能咬牙死撑了。
    听到兄长这么说,赞婆也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不过随即他就又想到另一件事,当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二兄,咱们的粮食恐怕也有些问题!”
    “粮食怎么了,之前乐是已经把所有能调集的粮食都调到赤岭关了吗?”论钦陵听到还有坏消息,眉头也皱的更紧了。
    只见赞婆这时再次叹了口气这才回答道:“二兄你之前虽然调集了大批的粮食,短时间来看,咱们的粮食的确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城中人口太多,每天消耗的粮食也十分惊人,另外从长远来看,就算咱们能够打败城外的联军,但接下来整个冬天都没有粮食补充,而以咱们现在的粮食储量,根本不足以支撑到明天春天。”
    赞婆说到最后也露出一脸的苦笑,他们的粮食的确能支撑几个月,但他们外无援军,就算支撑了几个月又有什么用?而且开春之后,粮食也需要一段时间的种植才能收获,这段空白期他们又拿什么来喂养手下的将士与百姓?
    论钦陵听到这里也一下子沉默下来,虽然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这场战争会让局势十分糟糕,可是现在看来,这种糟糕的局势依然超过了他之前的预估,如此多的坏消息一起涌来,也让他有种无力回天之感。
    “二兄,趁着现在的局势还没有完全恶化,你……你也早做打算啊!”赞婆说到最后也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开口劝道,毕竟他是少数知道弓仁事情的人之一,而现在这种局面,也是时候为后路做打算了。
    论钦陵听到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这么说,脸上也露出挣扎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不过他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长叹了口气道:“赞婆你先盯着,我出去一趟!”
    论钦陵说完转身出了岗楼,而身后的赞婆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最终也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位二兄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压力,这段时间他也尽力的为他分担压力,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论钦陵自己去承担、去决断。
    论钦陵下了城墙后,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再次迈步来到了城门不远处的死人营,这段时间城外的战事不断,死人营的人也被派去守城,而且从事的还都是最危险的事情,所以导致死人营死亡惨重,现在整个死人营中也没有多少人了。
    很快论钦陵就来到王孝杰的帐篷外,不过相比上次,现在的这座帐篷却已经换成了全新的,即厚实又保暖,甚至每日三餐都有专门的人送来,饮食的标准与论钦陵相同。
    之前王孝杰假扮早死的芒松芒赞,化解了王族联军的阳谋,所以论钦陵也下令改善了王孝杰的居住条件,哪怕现在王孝杰已经不需要再假扮赞普了,但依然享受着极高的待遇。
    论钦陵在王孝杰的帐篷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进到帐篷中,结果只见王孝杰正坐在一张毛毡上,旁边的炉子上烧着热水,他在亲手将茶饼捣碎,看样子正准备煮茶。
    “咦?你不在城头上指挥大军守城,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王孝杰抬头看到论钦陵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随即也是一笑道,“不过你来的正好,刚好这水要开了,不如就坐下来一起喝杯茶休息一下!”
    王孝杰说着对论钦陵做了一个请的手式,然后又将钵子里的茶末倒进水水壶里,随后这才再次道,“现在长安城都流行喝炒茶了,味道虽然淡了点,但别有了番风味,你们这边还只有蒸制出来的茶饼,而且还都是阵年货,估计是被那些奸诈的商人给坑了。”
    “有的喝就不错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连这喝茶的东西都要搬家了!”论钦陵说到最后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身为主将,他的话虽然有些不吉利,但却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嘿嘿,那是你不是我,如果我落到联军的手中,他们才不舍得杀我!”王孝杰却是抬头一笑道,他可是大唐的鄯州总管,吐蕃现在正在向大唐求和,当然不可能杀他,至于论钦陵那可就说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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