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扬一手拎着五包松子果,一手提着五瓶饮料,朝网吧走去,隔着三条街,就是昙墨林。祁扬不慌不忙悠荡着,越走越慢。这分手肯定是瞒不过他们,要想好言语,不然等会四个说自己一个,岂不是寡不敌众?

    祁扬进了网吧,看到四人一排坐着,最边上空着一台电脑,那是给自己留的。每个人的显示器边都摆着不同的饮料,想着是谁晚来了吧。祁扬极不情愿的把水搁在每个人跟前,轮到金诺时,看着跟前已经摆着三瓶,空了两瓶,挖苦起来,

    “哟,骡子,腿夹那么紧干嘛,憋爆了的。去上个厕所吧,再把这瓶也喝了,哈哈。”边说边把一瓶水重重的按在金诺面前。金诺不屑一顾,

    “放心,我再喝两瓶都没问题。”

    旁边的段文东起哄,“驴子,你又小看骡子了吧,别个骡子高考过后在网吧玩了三十六个小时都不尿。”

    祁扬接过话,“那不应该叫骡子啊,叫貔貅,好吧。”众人一笑,段文东笑的最大声。

    金诺侧身,蔑视的眼神看着段文东,”他说我是貔貅,那你就是囚牛。蠢货!”

    段文东顺着话,又笑起来,“还不快叫大哥!”

    金诺反击,“大哥个屁,我们几个你最小,你该叫我们大哥。”又迅速对着屏幕按起键来,脸上的神情稍显紧张。

    确实,他们都是一年里出生的,而段文东是五个人中最小的,十二月三十一日出生,那一年的最后几个小时。

    段文东不甘示弱,“我有你脑残?你三十六个小时不撒尿,是为什么?”

    金诺不语,段文东提醒着余下的人,众人又一笑,只有那头最边上的厉磊飘来几句话,

    “为了双倍!那晚骡子玩冒险岛,冲了双倍经验卡,按着键盘一直自言自语:‘我不能停,我不能停,冲了双倍的,要练级练级。’”边说边学着那晚金诺狂按键盘的样子,以前的糗事再现眼前,惹众人哈哈大笑,金诺也忍俊不禁,但仍看着屏幕。

    柯重欢笑的厉害,旁边的厉磊瞧不起的样子,“你五十步笑百步?玩个游戏每个职业都练满级。也是有毅力啊。”众人又一笑,厉磊又说道:“毕竟欢欢狗和骡子从初中就是同学,在高中还跟同一个女生谈过朋友,算是穿过同一条裤子的,这么多年了自然习惯也差不多。”每次说到这里,大家一致认为他俩儿也是奇葩。

    柯重欢一脸嫌弃的看着厉磊,解释道:“哪里撒,那个时候不懂事。骡子把王茜甩了,王茜知道骡子跟我关系最好,非要找我谈。还晚上把我拉到公园去,烦死了。”

    段文东边听边按着键盘,脑袋对着屏幕,眼睛斜瞟一下柯重欢,“没干什么事情?”

    柯重欢委屈的很,“哎哟,别提了,那个时候才九十几斤。王茜坐在我腿上东扭西扭,尾椎骨戳的疼死我了。”

    段文东责怪道:“真是不解风情,别个叫你到公园去,还是晚上,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啊。”

    祁扬落井下石,“单身狗,注孤生。”

    众人又不约而同笑起来。

    柯重欢看到段文东和祁扬一起攻击他,放开眼前的键盘,点着他俩,先指着段文东“我单纯的很。只有你能想到那方面,牛子不亏是流氓,杂志看多了都成“小黄”帝了。”又对着祁扬,“你还说我。都不是王茜的好闺蜜,你家苫颖干的好事,在旁边教的。到后来才知道,是为了报复骡子,让我和骡子闹僵。”

    段文东不屑一顾,祁扬千万个冤枉,“我到后来才知道她们初中是同学。还不是要怪你自己,王茜找你谈,你就谈啊?”

    厉磊帮着柯重欢说话,“幸亏欢欢狗不解风情,骡子绝情,王茜才没有得逞。要是把得牛子,还指不定有一段新故事咧。”

    段文东切了一声,“老子是那种人?”

    祁扬又站在了厉磊这边,看着段文东,“恩,你就是这种人。“小黄”帝,哈哈。”

    “你才是这样的人,好吧。你让他们说说,每次那么缠着苫颖,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儿看。”

    祁扬不语,有话想说但觉得不是时候,又吞回去了。

    “别吵了,安静点。老子技能都放不准了。”金诺对着屏幕,大声抱怨着。

    几个人又投入游戏当中,一会笑一会闹。打了几盘,时间刚好,到了吃饭的点。

    这吃饭呐,是轮流请客,一个月最多轮到自己一回。看心情而定,烧烤火锅川湘菜,干锅海鲜东北饺。网吧附近是所大学,周围新新旧旧的餐馆美食被他们翻来覆去的吃着。大多数老板和服务员都认识这五个大男生,知道他们的口味和点菜习惯。

    这五人呢,没烟瘾可以抽点儿,不馋酒能喝点儿。这次轮到柯重欢请客,带着一行人来到一家名为百味源的餐馆,有烧烤也有炒菜。虽说新开旬月有余,但已经连着来过四次,这是第五次。在他们的聚会中这种情况是极为少见的,上一次还是因为某个餐厅打折做活动,才连着去了两三次。

    百味源是这一排十几个餐厅中的一个,门面不大。门口摆放着七八套折叠桌椅,想必是怕店内满位,可以在店门口再摆开几张增纳食客。也是为招待夜间在这里宵夜的人们吧,毕竟夏天也快到了。正面看门面,两扇落地玻璃伸缩重合门就是大门,也是唯一的进出通道。大门两侧是更大的两面落地玻璃,里面的食客模样和桌上的菜品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进门是一个小厅,左右摆着五六想桌台,能供四人以下的人群落座。见服务员忙的招呼不过来,祁扬一行往里走,拐到左边的包房,里面两个大桌子已经有人。又退回小厅,进到右边的包间,正好这张单独的大圆桌空着,可以看到外面马路上路过的人们。几个人围桌坐下,服务员拿来菜单,一人点了一两个,又叫了一件啤酒放在地上。

    谁也不用招呼谁,每个人自个儿把啤酒倒满。热菜未上,凉菜先行,举杯齐碰,杯杯见底。每每此刻,祁扬都会感觉像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样,武侠剧中的侠客情怀,快意恩仇由心而生。各自给各自又倒满,不存在敬酒罚酒之说,自己喝自己的,像是完成任务一般。

    段文东觉得连来五次,太蹊跷。想着第一次到这里来,是自己发现这个新开的店。剩下几次,包括这次,都是柯重欢吵着闹着指定这家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于是,酒瓶还没放稳,就抛出一句话,

    “欢欢狗,这次怎么又来这里?能解释下吧。”

    “解释什么?这里有烧烤有炒菜,吃的多啊。”柯重欢一个人夹着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送。

    “还吃。原来九十几斤的人现在快一百八了!你知不知道,这叫分裂。”

    “你说我?你自己还不是有一百六。”柯重欢放下筷子,指着段文东。

    “我比你少二十几斤啊。”

    “你还比我矮三四公分咧,矮矬子。”

    柯重欢和段文东在相互挖苦着,不分上下。

    “放屁,我们这里最矮的是驴子,比我矮两公分。”段文东又将矛头倒向祁扬。

    “是撒,是撒。”柯重欢在旁边附和着,仿佛刚才两人没争过,一起攻击祁扬。

    “有什么吵头,我俯视你们。”厉磊凭着自己在五个人当中最高,得意起来。

    祁扬一看两人联手打击自己,反驳道:“我心灵的高度不晓得是你们的几万倍。尤其是你牛子,肮脏的很。”祁扬指着段文东。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端着热菜靠近桌边,柯重欢连忙转身接过盘子,殷情的很,眼睛笑眯眯的。

    待服务员走后,金诺大声起来,“牛子最恶心了,高中他坐我前面一排,成天抱着杂志看。”

    厉磊也跟着,像是跟金诺商讨一样,“我坐他旁边,那些鬼杂志一抽屉的,什么都有。”

    “我记得有一回,他坐的靠窗户,低头躲在下面看,还色眯眯的样儿。班主任张奶奶一个手伸进牛子的抽屉,厉喝:‘拿来!’牛子不情愿,两只手捂着抽屉口,阻止着张奶奶。谁知道张奶奶固执的很,硬是扯出一本书——“读者”。严厉地用‘读者’敲了牛子几下头。”祁扬绘声绘色的描绘着,说得大家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柯重欢又把话锋转到段文东身上,“牛子下课后还跟我们狡辩,说‘读者又不是什么坏书’,委屈的很啊,哈哈。”

    见四人一起说着自己,段文东苦笑着,“你们是想看我的书吧,我就不把你们看。”

    “鬼看你的书,都忙着学习在。”金诺挠挠头。

    “骡子,你说这话也不害臊,你是学习的人,语文及格过没?那个时候,成天跟王茜眉来眼去的,还传小纸条。”段文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攻击金诺。

    “就看你语文是老们当中最好的撒,有什么得瑟?时不时还学古人作诗填词,有什么用哦,现在的女生又不喜欢这些。眉来眼去那是本事,你是羡慕不来的。”

    “羡慕个屁,最后还不是把别个甩了,渣男。”段文东又看着剩下的人,揭起老底,

    “我们几个就祁扬运气好些。你们哪个感情像是蛮圆满一样?”接着一个个数落着。

    对着柯重欢,“先说你,欢欢狗。跟骡子穿一条裤子,真是够奇葩的。”

    又对着厉磊,“跟别个小女生裹了两三年,在大年三十把别个抛弃了,无毒不丈夫啊。”

    最后又转回来,瞧不起地看眼金诺,又看着大家,“渣男把别个甩了,在大学被另一个女生甩了,活该,报应。”

    被数落的三人感觉被激怒了,一起帮着段文东回忆起他的不幸。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咧,被别个甩了,还说是因为你大方,给不了别人幸福。我都要吐了。”柯重欢作出呕吐的模样。

    “是撒,长那么丑,还装无辜。”金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眶。

    厉磊更是残酷,“我是甩别个,你是被别个甩。相差太多,能比?”

    四人瞪目相对,这一段段伤心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祁扬感概到,“牛子,别说了,真的。你是长了一张嘲讽脸,谁见到都要痞你,命中注定的。”祁扬拍拍段文东的肩膀,歪着嘴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段文东无奈的看着祁扬,“我们几个就你还不错,最近跟苫颖怎么样?今天怎么没带着来吃饭。”

    祁扬知道,分手这事是躲不过了,跟他们相比,自己还是第一次。越想越放开了,端起杯子,不由分说,直接下肚。

    “怎么了?”

    “吵架了吧。”

    “不该啊,他们感情一直很好咧。”

    “说不准,暴风雨前都是平静的。”

    趁着祁扬灌酒,四个人相互讨论着,并没有挖苦嘲笑的意思。因为他们看得出来,祁扬今天是与平常不一样,话少不说,还没活力。再看看现在的状态,就越加肯定了这种想法。四人心里也清楚,今天祁扬明显与之前,因为和苫颖吵架,找他们喝酒不同,心里像藏着东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自己经历过一般。四人也知道,感情遇到麻烦了,需要有人在边上帮一把,这样才能明确方向,拾回初心。

    祁扬放下酒杯,重新酌满,看着啤酒泡泡漫出杯子才松手,四人充满着疑惑,等着祁扬说话,给他们解答。

    “来吧,为我们都是单身,干一杯!”祁扬举起酒杯,四人也带着不解举起杯子,五个杯子在空中相撞,还碰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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