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她。

    裴羽也没气多久——没过半盏茶的功夫,此间老板命伙计来请萧错去叙谈几句,并且有言在先:韩越霖就在此间用饭,因着他携家眷前来的缘,才没拎着酒壶找过来。

    萧错闻言微笑,知会裴羽用完饭只管回府,随后走人。

    有他在,总是少不得生气,可他不在眼前的话,她又觉着无趣。

    裴羽很无奈,回府之后很无聊。得闲的时候,也会想一想古氏、乔明萱的事情,一想起便放弃——横竖有萧错呢,他是不会允许她真正介入那件事的,再说了,如果他都不能从速解决,她又能有什么法子?

    便这样,怏怏然到了晚间。

    歇下之前,裴羽问蔷薇:“如意和吉祥呢?没回来?”

    蔷薇笑道:“没回来,不是出去玩儿便是去了宫里。夫人放心,奴婢问过清风和益明,他们都说这是常事。”

    “知道了。”除此之外,裴羽还能说什么?她上了床,阖了眼睑。

    今日与昨日相同:她觉得冷,懒得折腾下人准备汤婆子或手炉,只盼着萧错快点儿回来。

    将近戌时,萧错回来了,到了床前,把一个锦盒放在她枕畔。

    裴羽立刻拿到手里,“这是什么?给我的么?”

    “嗯,你不是要礼尚往来的?”他应着,转身去更衣洗漱。

    ☆、第026章

    026

    裴羽喜滋滋地打开锦盒,看到里面放着一块和田羊脂玉牌,玉牌上雕篆着一只奔跑的兔子,配有簇新的大红络子。

    他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像兔子……想到这一点,她不能为之不悦,笑得微眯了眼睛。

    像兔子也没什么不好。兔子最容易欺负,但是他不好意思欺负。

    萧错回来歇下之前,她就一直笑盈盈地把玩着玉牌,真有些爱不释手。

    这可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萧错回到寝室,从除下的锦袍袖中摸出一个荷包,到了床前,把荷包递给她,“给你的零花钱。”万一她不喜欢他送的玉牌,可以去多宝阁挑选些合心意的物件儿——总算是一种补偿吧?

    “还给我零花钱啊。”裴羽笑逐颜开,接过荷包,只觉得沉甸甸的,想着不会是给她一锭金子吧——在她眼里,就没有这男人做不出的事儿。将荷包里的东西全倒在枕上,入目的是一块鸽血红宝石和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鸽血红宝石有核桃大小,质地上乘。

    萧错歉然一笑,上了床,“弄不懂那些首饰,你自己找人做。”

    “嗯。”裴羽乖乖地点头,继而看着银票苦恼,“这零花钱给的太多了吧,都能买一座很好的宅院了——我不缺银钱。”出嫁之前,祖父、爹娘私底下都给了她大笔的银钱。

    “嫁给我了,就该花我的银子。”他说。

    裴羽想了想,笑着点头,“好啊。往后被你惯得花钱如流水的时候,可不准怪我。”

    萧错轻轻地笑,瞧着她是打心底地高兴,完全放下心来,“玉牌能将就着戴?”

    裴羽把宝石、银票收进荷包,重新把玉牌拿在手里,“我挺喜欢的。”

    萧错被她的情绪影响,心绪愈发明朗。他将玉牌拿到手里,给她戴在颈间,拍拍她的脸,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快躺好。”

    “嗯!”

    萧错倚着床头,拿过放在枕边的《奇门遁甲》,借着灯光书是早已倒背如流的,他只是习惯对着书页斟酌事情。这会儿他在想的是,要不要把闵侍郎逐出官场。

    放荡的男人他听说、见过的已太多,最不屑的便是闵侍郎这种有胆子惹祸没能力善后的。最可气的是,上午闵侍郎对他的说辞和闵夫人对裴羽说的完全一致——不论闵侍郎和闵夫人是谁听取了谁的建议,这种货色都上不得台面,因为夫妇二人达成的共识未免过于混账。

    总拿闵采薇钟情他的事儿做文章又是何苦来——他到现在都没记起那女孩与自己有交集的情形,况且俗话不是说人死大过天么?都已入土为安的人,夫妻两个还那般诟病,那是人该做的事情?闵夫人也罢了,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闵侍郎呢?一个大男人,跟外人贬低自己的亲生骨肉……算个什么东西。

    他也清楚,打压闵侍郎的话,兴许正合了古氏、乔明萱那对母女的心意,兴许这就是她们日思夜想的目的。但是,一码归一码,身在兵部的人能干预天下军政,闵侍郎德行有亏到了这地步,处理公务的时候能做到公允么?若是不能,便会有将士受他的气甚至被他打压。

    凭什么?

    哪一个行伍之人都是一腔热血满腹豪情,随时都可能上沙场倾洒热血——正如年少时的他。热血儿郎的生死、前程,焉能被卑劣之人左右。

    要查闵侍郎,还要把闵侍郎公务上的功过查个清清楚楚。若是不该留的人,便让他找个风水宝地去死。

    他打定了主意,心绪完全平静下来,开始思忖公务上的事,却留意到身边那个烙饼一般翻来覆去,“怎么了?口渴?”

    “不是。”裴羽裹紧被子,翻身看着他,“我高兴,睡不着。”

    “笨丫头。至于么?”萧错探手刮了刮她挺秀的鼻梁。

    “怎么不至于。我还想跟你说说话。”她不能真正介入闵家的事,但是可以询问他一些不明之处,只是方才他凝神看书,她就没好意思打扰。

    “有话就说。”

    “嗯……我还觉得特别冷。”她底气不足地道。

    萧错还没收回去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过来。”

    “……不。”裴羽望着他,“你过来……不行么?”

    萧错侧目看住她,随即缓缓笑开来,“行啊。”语毕放下书,熄了宫灯,移到她那边,掀开锦被,把她搂在怀里,语气柔和之至:“这样暖和?”

    “嗯。”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下颚、双唇,片刻后啄了啄她的唇,语气里有着不自觉的些许宠溺、骄纵,“你这样个小东西……”总是让他没法子,总是让他心软。

    裴羽为他末尾那个字眼扁了扁嘴,可是转念便想到自己把他当做取暖的小火炉——也没好到哪儿去,这样一来,谁也别数落谁了。她笑了笑,把头拱到他怀里,展臂搂着他。她很快被他的体温温暖,不由满足地叹息一声。

    “明日吩咐下人,提早烧上地龙。”晚间冻成了这个德行,白日也没什么活动筋骨的事由,入冬之前的日子,于她大抵最难捱。

    裴羽思忖片刻,“不。”

    “嗯?”他意外。

    “就不。”

    她仰起脸,小脑瓜爱娇地蹭了蹭他的肩头。

    萧错瞬间心头一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怕屋里暖和之后我不管你?”

    “嗯。”裴羽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承认。

    那本来就是他干得出的事儿。之前他吩咐过管家、管事,让那些人帮着她对内宅诸事迅速上手,目的达到了,他就好长时间放下心来,理都不理她。

    “傻丫头。”萧错失笑,心里暖意却更浓,“不会。照我说的吩咐下去。”

    裴羽这才欣然点头,“好啊。”

    萧错旧话重提:“你跟我说实话,午间为何要跟着我去醉仙楼?”顿了顿,重复彼时的问题,“是不是吃飞醋?”

    “不是。”裴羽语气坚决地否认,否认之后,却是不知如何自圆其说。但是,吃飞醋往大了说就是善妒,善妒可是七出之一……她又没疯,才不会承认这种事。也可以承认是因着喜欢他,所以才不愿意他见别的女子,可是……喜欢他是最好亦是最私密的事,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她要在长大之后,得到他同样的喜欢之后,才好告诉他。

    “不是?那是为何?”萧错偏要逗她说出个所以然,哪怕扯谎他都愿意听。他愿意与她这样说说话,逗逗她。这不能称之为他的乐趣,这是他几日内迅速行程的习惯。他很清楚这一点。

    “嗯……”裴羽费力地转动着脑筋,“我不是你的夫人么?你去见别的女子,我怎么可能一丝忌惮也无。那女子万一如皇后一般倾国倾城可怎么办?万一是不但容貌倾国倾城,还跟皇后一般的聪慧有才情,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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