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进也跟你一样的担忧,才让我来私下里跟你这通个气。”曹八妹道。
    “他不晓得这事儿,当不当跟爷和几个叔叔他们说下,大家一起来约束下二伯?”曹八妹又问。
    杨若晴赶紧摇头:“还是先别说。”
    “为啥?看着他一直这么嫖下去?”曹八妹问。
    杨若晴道:“这事儿,不该咱管。”
    “何况,嫖这事儿,也不触犯啥法律,就跟上酒楼上茶楼似的,倒显得咱大惊小怪,啥都干涉他。”她道。
    “那晴儿你觉着该咋办?”曹八妹又问。
    杨若晴想了下,“很简单,年底二哥不是还要再去县城一趟嘛,到时候找个机会把爷和四叔他们也一块儿带去。”
    “让爷亲眼瞅见我二伯去勾栏院就行了。”她道。
    曹八妹眼睛一亮:“好主意,爷看到了,肯定就会去过问二伯的事儿。”
    ……
    人多力量大,一顿丰盛的晌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有长坪村这一带人过冬至节最时兴吃的冬至面和赤豆糯米饭。
    还有拓跋娴他们大辽一带,盛行的羊肉水饺。
    除此外,还烧了很多很多的菜,鸡鸭鱼肉,白菜萝卜莲藕土豆鸡蛋等炒菜。
    锅台上都放下了,里面的大锅的饭头蒸格上,都摆满了。
    一眼扫去,玲琅满目,勾得人哈喇子横流!
    “爹,饭菜都准备妥当了。娘让我来问问人都到齐了没?”
    杨若晴抽空来了趟前院堂屋,传达孙氏的意思。
    杨华忠看了眼屋里的众人,道:“二房就柏小子过来了。”
    大房杨华安不算,杨华忠直接省了这句。
    杨若晴点点头,于是看向老杨头。
    “爷,咱是等二伯呢?还是开饭?”她问。
    老杨头看了眼众人,老汉嘴唇动了动:“你二伯就不等了,你大伯……”
    “好,那就开饭了,棠伢子,大安,收拾桌子啦!”
    杨若晴直接打断了老杨头后面的话,手一挥,直接宣布了下去。
    傻子都猜得出,老杨头这是想要借今日冬至节的机会,将被众人孤立了几个月的杨华安重新带回老杨家的家庭聚会里。
    让众人再次重新接纳杨华安。
    可惜了,杨若晴是发过誓的,再不准杨华安进门吃一口饭,坐一把凳子,拿一双筷子!
    理由?
    很简单,那厮太恶心了,跟他一张桌上吃饭,倒胃口!
    被杨若晴直接截断了用意,老杨头的表情就跟吃了半只苍蝇似的。
    目光投向杨华忠和杨华洲他们,渴望能站出个人来说一句。
    可惜,老汉再一次失望了。
    众人都很有默契的装傻,就连杨永仙和杨永进杨永青这三个亲儿子,都不接腔。
    老汉只能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为长子杨华安这超级失败的做人方式,悲叹了一把。
    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陆续端上了桌。
    照例又是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小孩子们夹了菜坐到边上吃。
    绵绵喝康小子这些不会自己拿勺子的孩子,便是鲍素云和刘氏亲自喂。
    先把孩子喂饱了,自己再吃。
    屋外的雪花依旧在下,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菜的香味儿,酒的香味儿,混合在一块儿,越发烘出这屋里的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男人们那桌,杨永仙站起了身。
    “爷,奶,三叔,四叔,五叔,诸位婶子以及弟弟妹妹们,请容许我说几句。”
    杨永仙目光扫过堂屋里一众人,出声道。
    众人都讶异的望向他。
    连杨若晴都暂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认真的看着杨永仙。
    心道这个平时书呆子似的大堂哥,在家庭聚会上都是极少说话的。
    今个这是要表达点啥呀?
    有点好奇呢!
    那边,老杨头放下了酒盅,对长孙杨永仙和颜悦色的道:“永仙啊,你想跟大家伙儿说啥呀?说吧!”
    堂屋里其他人这会子也全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目光齐聚在杨永仙的身上。
    面对这样的关注,杨永仙显然有些不习惯。
    白皙且略显苍白的脸庞,浮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众人道:“打从我六岁蒙学,到如今十三载了,诸位长辈们,感激你们这十三年来对我的栽培。”
    他对众人先是鞠了一躬。
    然后站起身接着道:“我明白大家对我这个长房长孙寄予的厚望。”
    “只是我天资愚笨,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十三年了,勉强考了个秀才,不能为家族争光,我真的很惭愧!”
    说到这里,杨永仙面红耳赤,又要再拜下去,被老杨头给拦住。
    “永仙啊,你到底想要说啥啊?你不愚笨,只是时候还没到,功夫还没用到位!”老杨头大声道。
    杨华忠也拍了拍杨永进的肩膀:“大侄子,莫气馁啊,好好念,三叔相信你一定能考中举人的!”
    杨华明和杨华洲也都纷纷为杨永仙鼓气。
    杨永仙却摇了摇头。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我看清楚了自己。”他缓缓道。
    “一个人,他的天分和资质,是注定好了的。”
    “即便后天再努力,能爬到什么样的高度,也是注定好了的。”
    “如我这样的平庸资质,能考中秀才,就很不容易了。”
    “不是我气馁,而是我明白,想要考中举人,没有个十年八载,都不行!”他道。
    “我们大房也分了家,二弟承担起了娘和四弟的花销。”
    “而我,身为大房的长子,本来这些都该我来承担的,我却……”
    “我决定不念了!”杨永仙最后道。
    这个决定,让堂屋里众人都狠狠惊愕到了、
    杨永进站起身来,拍着胸膛大声道:“哥,十年八载就十年八载呗,弟弟我供你吃喝花销,你只要专心念书就行了!”
    众人都对杨永进投去了赞扬的目光。
    杨永仙也是一脸动容。
    他看着杨永进道:“二弟,你有这份心,愚兄我心领了。”
    “这条路子,是当初咱爹走过的,他一直走到三十出头……”
    “我不想步爹的后尘,自己念书,让自己的兄弟们来承担一切。”
    “你不仅要供奉爷奶,还要养活娘和四弟,如今二弟妹也怀了身孕,家里要添丁进口。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杨永仙道。
    “大哥,我承担得起的!”杨永进再次道。
    杨永仙摇头:“大哥想要跟你一起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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