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枫舞忽然很想大笑,可是她却笑不出,猛然间,天际响起一阵闷雷,这一声雷响轰垮了枫舞的所有理智,枫舞一个上前打开书房门,就要向外冲去,大家始料不及,只有靠在门边最近的幽云觞首先作出了反应。
    幽云觞一个跨步,将枫舞牢牢抱在怀中,止住她想要冲出去的举动,然后一个旋身,背对着门,用脚向后左右一勾,将书房的两扇门又关了起来。
    “幽云觞!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枫舞在幽云觞的怀中用力挣扎着,每说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
    “你冷静点!你想要干什么?”幽云觞低吼着,这不是他平常所见过的枫舞,刚刚她的样子就好像要冲出去杀人一样,而枫舞接下来的话,确实证明了他的想法。
    “我想要干什么?想要干什么?我当然是要去杀了闻向迟!不!我要去杀了整个闻家!他们居然敢对落儿下凤凰草的毒!”由于被幽云觞拦腰抱离了地面,枫舞只能双脚拼命的蹬着地。
    “枫舞!你现在不是需要杀人!而是需要冷静!”
    “冷静?我现在很冷静!幽云觞!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放开!”枫舞用力的掰着幽云觞紧扣的双手,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好!那我问你!你要怎么去杀闻向迟?用剑还是用刀?”不管哪一样,幽云觞相信枫舞都不会使,就算她要去杀人,他倒要看看她能用什么杀?
    “我……我……我可以去雇杀手!或者下毒!对!下毒!以牙还牙!”枫舞已经失去理智,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能凭着自己现在的意识乱说一通。
    雇杀手?下毒?好,很好!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她都能说出来,足以证明她现在是完完全全失去了冷静。幽云觞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枫舞接着的话给弄吞了回去。
    “如果都不行的话!我就去咬他们!对!去咬死他们!”枫舞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
    幽云觞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傻眼,难道枫舞不仅是完全失去了冷静,而且连智商都气得下降了不成?如果不是时候不对,幽云觞恐怕真的会大笑出来。
    而此时,书房内真有人不适时宜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此人正是竹尘飞。
    竹尘飞把头偏向一边,一手虚握着拳放在嘴边,好像在极力忍着笑。但是,只有幽云觉一个人注意到竹尘飞这不是适宜的一笑。
    幽云觉皱起眉,他不是枫舞的弟弟吗?为什么看到枫舞如此激动,却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自得其乐?
    而展紫虚则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幽云觞紧抱着枫舞,双手紧握成拳,也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竹尘飞转过头,看着极力隐忍的展紫虚,勾出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然后又看向还在奋力纠缠着的幽云觞和枫舞,他真没想到居然还会听到那句话,耳边响起那前世遥久记忆中的清甜而又软软的声音,“如果他们再欺负你,我就去咬死他们!”
    这句话是那株有了元神的蔓珠沙华曾对他说过的,那时他依然经常被其他仙们驱逐追打,每次,那小小的蔓珠沙华总会摇摆着花茎,花瓣一张一合,对他这么说着,听到这句话,他都会开怀大笑,所有的不快和怨恨在那在一刻全部暂时消失,试问一颗小小的花要怎么去咬人?而如今,她的确有了可以咬人的可能……想到此,陷在回忆中的竹尘飞差点又要笑出。
    幽云觞可没有竹尘飞那么悠闲,被枫舞一直这么在身上乱蹭着,心中怒火气火……还有欲火一烧不可收拾,一个疏忽,手上的力道就松了些,枫舞立刻趁机摆脱幽云觞的钳制,越过幽云觞就要向门奔去,可是,这一次,她连门都没能碰到,就被幽云觞从后抓住肩膀,硬是掰了过来,枫舞还没来及反抗,就被一个不大不小的力道按在门上,回过神来时,第一个感觉到的就是嘴上的那份温热柔软的碰触,瞬间,所有神智全部回到脑中,幽云觞居然在吻她!而且吻得还十分的激烈!这和上一次为了让幽云觞带她去皇城而被他偷了去的一吻完全不同,如果说上一次是蜻蜓点水,那么这一次就可以算是深入到骨子里去了。
    枫舞倒吸了一口气,脸上宛如上火般一片潮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枫舞一把推开幽云觞,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响亮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内响起,幽云觞的脸竟也被打偏到一边,枫舞一手泄愤似的擦着有些红肿的嘴唇,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瞪着幽云觞,就好像想用眼神杀死他一样。
    幽云觞缓缓转过头,似是被打得不痛不痒,眼眸清亮却又显得有些清冷,淡淡说道,“冷静下来了?”
    枫舞一怔,回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和话语,眨了眨眼睛,第一次有了无地自容的感觉,她居然说出那样的话,然后看了圈屋内的人,又猛然转眼瞪向幽云觞,他竟然敢当着大家的面那样对她?
    幽云觞!你好样的!枫舞继续瞪她。
    这是你逼的。幽云觞丝毫不受影响的挑眉回应道。
    旁观无声交流的两人,幽云觉满脸促狭,低头整着衣袖,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展紫虚则是脸色苍白,看着枫舞目光炯然的瞪着幽云觞,脸上的红潮还为退去,心中又酸又苦,以前枫舞从来不会在幽云觞面前露出太多的情绪和起伏,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他完全不知道啊……
    竹尘飞带着些许兴味,观察展紫虚脸上神色变化,探究着他内心的想法,嘴角那略带深意的笑又加了几分,或许可以再更有趣些……
    门外又响起一阵雷响,紧接而来的就是哗啦的雨声,一场雷暴大雨如期而至。
    终于,枫舞收回对峙的视线,冷哼了一声,一边整理着稍显凌乱的衣衫,一边走向椅子,缓身坐下。
    看到枫舞恢复成平时冷静自若的样子,幽云觞面露讪然,转过身,双手抱胸靠在门上,充当门神,就好像以防枫舞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对于幽云觞这个稍带挑衅的举止,枫舞也不多加理睬,整理好衣衫,抬头看向幽云觉,刚想开口,发现他脸上还带着促狭的笑意,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一声想要化解尴尬之色的清嗽。
    听到枫舞暗示性的咳嗽声,幽云觉倒也配合得收起脸上表情,生怕她恼羞成怒,又做出什么事来,他算是见识到这个弟妹“鲜为人知”的一面了,于是说道,“弟妹,需要我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吗?”
    “有劳二哥再说一遍了。”枫舞笑的真诚,只是这份真诚很难让人深刻体会到。
    幽云觉也不在意,把刚刚枫舞没有听进去的话又说了一遍,“凤凰草本是一味中性药草,少量服用可以一时平复人暴躁和不稳定的情绪,但是如果长时间定量服用,就会变成慢性毒药,使服用的人身体日渐消瘦,身体各部分的机能迅速衰退,最后衰弱至死。”
    放在腿上双手忍不住握起,这些恐怕没有人比枫舞更加了解了,她亲眼目睹过凤凰草的毒性。
    看出枫舞脸上神色变得难看,幽云觉又立刻说道,“落儿姑娘,虽然中了凤凰草的毒,但是目前毒性并不深,依我推算,大概中了两个月的毒,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落儿肚子里的孩子呢?会不会有事?”枫舞问得急切。
    幽云觉思量片刻,微叹说道,“这个,目前还不敢保证,我还不确定凤凰草的毒是否渗入胎儿体内,不过,我在调剂解药时,会加些强健胎儿身体的药,我想,应该不会有事。”
    枫舞这才放心得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凤凰草一般是不是都是和食物或是补药混在一起喂食的?”
    “是的,凤凰草通常不单独使用,必须和食物或是补药搭配在一起才能发挥药性。”
    听到此,枫舞双眼一眯,心中有个想法悄悄冒起,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三少爷……那个……闻向迟将军在大门外求见……”管家在门外说的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说出详情。
    靠在门上的幽云觞偏了偏头,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还在门外踌躇了一会,他到底要不要说出闻向迟将军跪在大门外,淋着雨,要求见三少夫人呢……
    “还有什么事吗?”幽云觞的口气近乎冷漠,还带着赶人的意味。
    “不,没有。小的告退了……”做了十几年的管家,也不是白做的,他分明听出那冷漠的口气中暗含不要多话的意思。
    房间里忽然陷入一片寂静,枫舞冷笑一下,看着窗外的大雨,想不到闻向迟的动作倒快,这就追来了,这次是要演雨中悔过的戏码,博取同情吗?她可没那么多的怜悯之心。
    枫舞从椅子上站起,向房门走去,可是靠在门上的“门神”还是不愿让开,枫舞仰头瞪着幽云觞,“让开!”难道他的背粘在门上了吗?动都不动一下!
    “你要去那儿?”幽云觞沉声问道,还是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要去那儿,关他什么事!他还管着她不成?
    可是话到了嘴边,枫舞却柔柔说道,“夫君,我当然是要去看看落儿的情况啦……”
    幽云觞眼眸一黯,看出枫舞又拿出以前对待他的态度,就好像刚刚他们那亲密的接触只是一个假相,硬是压下心中不爽快的情绪,走到一边,让出大门。
    枫舞欠了欠身,说道,“多谢夫君。”说完,挺直着背,走出房间。
    枫舞一离开,大家就作鸟兽散,幽云觉以研制解药而告退,竹尘飞则是回房休息,展紫虚在离开前,盯了幽云觞良久,而幽云觞也不回避,他不是不知道展紫虚在想什么,可是枫舞已是他的妻子,就算只是名义上的,他也不会给任何人丝毫机会,不过,目前他要去做点什么,让枫舞原谅他之前想要隐瞒闻向迟娶侧室一事,想到闻向迟,幽云觞转头看向窗外,思忖了片刻,走出房门。
    来到大门前,幽云觞站在走廊上望着垂头跪在地上宛如石像般的闻向迟,虽然是夏天,但是如此大的雨,打在身上,还是会感到深深凉意,闻向迟的身上已经全部湿透,雨水顺着头发不断滴落在水洼中,被雨打得零乱的发遮盖住脸的两边,看不清脸上表情,只是腰杆挺得笔直,头垂得很低,双手紧握成拳放在两侧,完全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只差一根荆条。
    幽云觞叹出一口气,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之前派去跟着枫舞的人回来把闻家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闻向迟也算是给他一个预警,想要得到枫舞的心,千万不要做出任何背叛她的举动,不然就会万劫不复啊……闻向迟,你好自为之吧……
    幽云觞摇着头,慢步踱回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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