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枫舞,你赢了!呵呵。你很得意,是吧?”竹可湘含怒含怨含泪,眼眸暴睁的看着枫舞。

    枫舞上前捏住竹可湘的下巴,冷冷说道,“你不该去招惹落儿的……不然你依旧可以做你的大当家,这只是给你的一个教训!”

    “你少一幅自以为是的样子!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竹可湘用力打开枫舞的手,狠狠的推了她一下,枫舞没有防备往后踉跄了一步,刚刚站稳,衣襟就被竹可湘扯住,“竹枫舞,我想不通,为什么你可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你凭什么!从小爹就那么疼你,可是你却完全不放在眼里!我最珍惜的东西,你却完全不放在眼里!哈哈!”

    竹可湘一个用力又把枫舞推倒在椅子上,幽云觞察觉有些不对,大步走来就想拦住竹可湘。

    “别过来!”枫舞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已经有些狂乱的竹可湘,话却是对幽云觞所说。幽云觞皱了皱眉,但还是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处。

    “从小,爹就只疼你一个,只记得你一个人的生日,你可以经常得到爹的礼物,而我们呢!我们呢!我们也是爹的女儿,为什么就一定要逼着跟你学,跟你一样!你有什么地方比我们好的了!”竹可湘双手牢牢锁住椅子两边的扶手,把枫舞困在椅子上。

    枫舞看着泪流满面地竹可湘,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软化,眉间竟出现了一丝悲伤,“这……就是报复我的原因?”她一直以为竹可湘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竹家的地位才会与她不善。

    “报复?呵呵,我报复到你了吗?我只是对你身边的落儿用了小小的手段!你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把我处心积虑得来的东西抢走!不费吹灰之力!竹枫舞,算你有本事!我竹可湘甘拜下风!哈哈哈!但是,我不服!不服!”竹可湘叫嚣着,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枫舞。

    枫舞扬起手,竹可湘以为枫舞会一巴掌打过来,下意识的闭上眼偏了偏头,等了一会,却只等来一个温柔的抚摸,竹可湘不可思议的睁开眼睛,迎上枫舞柔和的眼眸,她从来没有见到过枫舞这样的眼神,不禁忘了怨恨,只是直直的回望过去。

    “傻妹妹……是姐姐误会你了……看来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是我从小时候就埋下的根啊……我,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我最想得到的东西,却永远无法得到……而我所得到的东西,都得用其他重要的东西换来……你的怨,我不知,而我的痛,你也不懂……要怪,只怪我们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有着同一个爹,却是不同的娘……”

    竹可湘的泪水流的更加猛烈,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耳边不断传来枫舞断断续续充满悲哀的话语,身子的力气仿佛一下子都被抽走,虚软的跪了下来,无力得靠在枫舞的腿上。

    “对不起……”枫舞抚上竹可湘的头发,第一次真心以姐姐的身份说道。

    “不……我不接受……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求这一次,爹站在我这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一个小小的希望,爹都不愿帮我实现,到头来,爹还是选择了你那一边。而我,只是一场闹剧的主使人!我不接受!”竹可湘把脸埋在枫舞的腿上,手紧紧地抓住枫舞的裙子,手指已经泛白。

    枫舞有些沉痛的闭上眼睛,她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逼到崩溃,这到底是谁的错,是她的吗?若不是她的,她又为何会感到心痛和不忍,以及那份汹涌的歉意,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被夺走了应该美好的童年……

    竹可湘猛然抬起头,狠狠的盯着枫舞,“我讨厌你!”说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昏倒过去。

    “可湘!”枫舞大惊喊道。

    “没事……她只是昏了过去,我送她回房。”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幽云觞走过抱起竹可湘,轻柔的对枫舞说道,然后转身走进里屋。

    枫舞想要站起,却也发现自己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扯开唇角露出嘲讽的笑意。闹剧?如果竹可湘是这场闹剧的主使人,那她何尝又不是这场闹剧的主角……

    好累……真的好累……

    “枫舞……”展紫虚站在枫舞面前,抬起手放在枫舞的脸上。

    “紫虚,你能抱抱我吗?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枫舞低着头恳求道。

    展紫虚一把将枫舞拥在怀里,“枫舞,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枫舞埋在展紫虚的怀中,摇着头,声音有些压抑的沉闷,“我不哭……我不能哭……至少现在,我还不能哭!”枫舞咬着唇,不让严重盈满的泪水流出。

    展紫虚更是拥紧了枫舞,他真想立刻带着枫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她再那么难过,不想她再那么隐忍。可是他,可以吗?可以吗?如果可以,他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

    凡大夫把搭脉的手收回,从凳子上站起。

    “大夫,她怎么样?”幽云觞淡淡问道。

    凡大夫守着药箱,斜瞟了一眼幽云觞,心中有些哀怨,这段时间,跑竹家的次数比往常还要多,难道这些年轻人就不知道尊老吗?可怜他这把老骨头,还有那么奔波。

    “没事没事,三小姐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才会昏过去。喝一剂凝神茶就好了。”一转脸,凡大夫又换成笑容可掬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满,一副医者父母心的良医嘴脸。

    幽云觞点点头,让人送凡大夫出门,然后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竹可湘,也离开房间。

    回到枫舞的卧房,幽云觞就看到她靠着窗坐着,脑袋靠在墙上,双手捧抱着一个大盒子,睡着了,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枫舞……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想到在大厅的一幕幕,强势,自信,温柔,悲伤,脆弱,枫舞的各种表情不断的浮现在幽云觞的脑海中,终于情难禁,一手撑着枫舞身后的墙,一手握住椅子的扶手,将她围在胸前,倾身含吮住枫舞微启的上唇,带着满满的怜惜。

    第二天一早,枫舞双手有些费力的抱着那个盒子,来到竹可湘的房间,竹可湘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是昨天是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抬头看了一眼枫舞,又继续把视线移到书上。既然一切都谈开了,又何必再装模作样,她还来这儿干什么?想来看看丧家之犬吗?竹可湘虽然眼睛还盯着书,可是已经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右手遮掩似的拿起凡大夫开的凝神茶喝了一口,又是满嘴的苦味。

    枫舞也不恼竹可湘的态度,把大盒子放在桌子上,自行不客气地坐下,并不说话,手指好玩似的一一抚过笔架上的毛笔,然后在那支刻了字的毛笔上停下,凝视了一会,然后弯唇一笑。

    “我想过了,等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还是得回幽云府,竹家的大小事情,我不可能都能管到。所以,我不在时,你就继续替我管理竹家所有事务,不必每个月都向我汇报。不过,只要有大事要决定,就一定要跟我商讨,不能擅自决定。”

    竹可湘皱眉,放下书,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枫舞用食指堵住唇,“你不能拒绝。这是当家的命令。”

    竹可湘厌恶的把头偏向一边,心中又气又恼。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帮忙。”枫舞拍了拍桌子上的大盒子,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保管这个盒子……”

    “哼!这也是大当家的命令吗?”竹可湘没有好气地说道。

    枫舞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这应该才是竹可湘真实的一面吧,然后缓声开口道,“不,我是以姐姐的身份来请求你……”枫舞站起,把拴着钥匙的红绳从脖子上拿下,套在了竹可湘的脖子上,带着几分宠溺拍了拍竹可湘的头,然后转身离开。

    竹可湘看着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大盒子,嘴里不痛快的嘀咕着,“我又没答应……这是哪门子的请求啊……”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是手已经自主地打开锁,看到里面的东西,竹可湘愣住了,双手捂住嘴巴,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认得里面的东西,那是爹送给枫舞的东西,有好几件都是她很喜欢,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爹送给枫舞,然后被枫舞狠狠的丢开。

    原来,原来枫舞并没有不珍惜爹送的礼物,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如此珍惜爹的礼物……

    竹可湘抱住盒子,在这一刻,所有的怨,所有的狠,全部随着泪水,烟消云散……

    “爹……爹……姐姐……枫舞……姐姐……”竹可潇泣不成声,不断的叫着爹和姐姐。

    直到许久之后,竹可湘的情绪才慢慢平复,将盒子锁好,小心的放进柜子里,关上柜门,落锁,头抵在柜门上,念叨着,“为什么要交给我保管……向我炫耀吗?哼……竹枫舞……我还是讨厌你……讨厌……”说到最后,竹可湘抬手抚上方才枫舞拍过的头,似是要遮掩什么,可是从窗外吹进的春风扬起了袖角,那上扬的愉悦唇角一览无遗……

    枫舞走在庭院里,闻着花香,抬头看无云的晴朗天空,停下脚步,心中的一块大石已经除去,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情,就是找出杀了爹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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