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好没?”幽云觞的忽然闯入,打破了屋内温馨的气氛,落儿忽地站起,叫了一声姑爷就退了下去,枫舞奇怪,落儿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姑爷了,不免有些不悦。

    “你进来时,也应该敲敲门吧。”

    被这么质问,虽然枫舞的话并没有任何的疑问语气,幽云觞单眉一挑,“进自己的房间需要敲门吗?”

    自己的房间?什么意思?这分明是她的房间,她可是一进来就睡这儿了。不过,幽云觞可不给她多想的时间,又随即说道,“我想现在带你去拜见下大哥。”

    枫舞点头,她对这个传闻中的十六州州守幽云宫感到十分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把莫国最大的十六州管理的如此之好。

    一进大厅,枫舞心中大惊失色,随之便渐渐下沉,而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她是被这仗势吓倒了吗?不,当然不是,她见过比这更大的仗势,幽云府她都可以处事不惊,而面对这一共只有四个人的仗势又怎会被吓倒。只是失望而以。

    幽云宫满脸温和坐在上位左侧,而右侧坐着的女子应该是正室夫人了,这倒也罢,眼睛转到右边的椅子,分别还坐着两位样貌各有特色的女子,应该就是一二侧室了。枫舞心中暗估,想要探究幽云宫的心情顿时当然无存。三妻四妾,哼,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枫舞见过大哥。大哥安好。”枫舞盈盈福身,又转身向那三个女子福身,“枫舞见过个位大嫂。大嫂们安好。”礼数周全,不卑不亢,心中的嘲讽意味也只要她自己知道。

    “弟妹不用拘礼,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嘛。”

    幽云宫对她眨眨眼,暗示这府外的那一幕,雪珂看在眼里,有些诧异幽云宫似乎十分喜爱这位弟妹。而枫舞却只当没看见,微微一笑,语气尽是愧疚。

    “枫舞旅途劳累。有些失礼,让大哥见笑,请大哥不要介意。”

    似是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幽云宫看着她,没有再接话,那张宛如带着温顺面具的脸分明和刚见面时那毫无防备的脸有着太大差别,是哪里出问题了吗?不明白的看向幽云觞,幽云觞当然知道枫舞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内情,会如此,他不怪她,只向幽云宫摇摇头,示意不必在意。

    “不,是弟妹你辛苦了。我当然不介意。”

    “多谢大哥。”

    算是拜见过了,枫舞在幽云觞身旁坐下,趁机打量对面的两个女子,一个满脸清冷,孤傲不宜接近的样子,另一个则是媚态尽显,搔首弄姿,还偷偷直向幽云觞抛着媚眼,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而幽云觞完全不去理睬,算他有点定力。不过这幽云宫的品味还真是够杂。枫舞垂下双眸,掩去眼中的鄙夷。

    渐渐没有话再说,于是枫舞就借故告去,三位夫人也随后离去,而幽云觞跟着幽云宫同去了书房,说是有事商谈。

    回房的路上,枫舞看到落儿正在院落里和一群女婢们聊着天,落儿也看到了她,冲她点了点头,枫舞勾唇一笑,继续向房间走去。落儿善良温和,样子柔弱而又易亲近,所以让她去陌生的地方探听一些事情,是十分容易的。

    回到房间不久,落儿也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套茶具,知道她喜爱自己泡茶。

    “有没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枫舞拿出自己带的茶叶和花瓣,动手开始煮茶。

    “幽云府大公子有三位侧室,第一侧室是咏平公主轩辕雪珂。是在一次皇宴上对幽云宫一见钟情,不顾当时他已经有一位正室,和一位侧室,甘愿逼皇上赐婚下嫁于幽云宫做第一侧室,而皇上以增加十六州两年供粮以换幽云宫迎娶公主。”

    咏平公主?那应该就是刚刚坐上位的女人了,没想到也是个侧室,那幽云宫的正室去哪儿了?难不成不能见人?枫舞一边想着,一边已开始煮第二遍茶,将菊花瓣放进去一同水煮。

    “二侧室是莫国古怪神医花采石的独生女花忆苏,有一年全国瘟疫横虐,十六州也不例外,幽云宫前去拜会花采石,花采石要他取女儿为妻才愿意出手救人。”

    古怪神医花采石,枫舞听过这个人,民间流传“阎王想要人还得问问神医花采石”之说,看来也只不过如此,凡夫俗子一个,怪不得那个花忆苏一副比公主还高高在上的样子。

    “至于这三侧室……也是幽云宫最早娶进门的侧室。”

    “比那没露面的正室还早?”

    落儿点点头继续道,“那时幽云宫刚刚接任州守一职,十六州各地强盗肆意,幽云宫那时只带了少许兵马前去招降。而对方的首领是个山寨黑寡妇徐凤娘。看中了幽云宫,提出只要让她有个好归宿,她立马收山,乖乖的做一位好妻子。”

    怪不得一副淫荡的样子,山寨黑寡妇,还真是长见识了。枫舞讽笑着,倒了一杯茶递给落儿,慰劳她的辛苦。

    “那他的正室呢?”

    落儿接过茶放在嘴边,没有喝下,开口道,“问不到任何有关正室的事情。婢女们似乎闪烁其词,不敢说什么,好像这正室的名号是一个禁忌似的。”

    禁忌这个词引起了枫舞的兴趣,她对这个正室的好奇突飞猛涨,一直无趣的眼神顿时增添了几分光彩。喝了一口亲手泡的茶,满意地点点头,味道不错。只是没想到,这幽云宫居然是靠女人来治理十六州,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她并不认为他有什么可牺牲的,这种事都是男人占了便宜,不是吗。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两个女子不再有言语,静静的喝着香菊茶。

    州城府的第一个晚膳,枫舞重新摆好心态,带着落儿一起入座,开始昭显落儿竹家小姐的身份,而不再是她竹枫舞的贴身婢女。今晚入座的人并不多,大太太旅途辛劳,身体一直不适,所以便待在屋里休息养身。大夫人也是同样的理由,不过是真是假,枫舞不予评论,而幽云阳则陪在大夫人身边,以尽夫君之责。所以一眼扫下,除了她和落儿,在座的只有幽云觞,幽云宫以及他的三个侧室。

    幽云宫一直热心的为枫舞布菜,而枫舞也有礼相回,但是幽云觞知道她越是有礼就越是代表疏离和不愿亲近,幽云宫也说枫舞太拘谨,完全不必如此,都是自家人。枫舞微笑,点头回应,却依然我行我素,同时也暗暗观察每个侧室的表情。

    咏平公主很是随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搭着话,看来只要是幽云宫喜爱的人,她都会极力讨好,这个公主做的还真是失败。反观那个花忆苏,还是高傲清冷的样子,但是眼中时而流露出对幽云宫的爱恋和对她的嫉妒,可没让枫舞忽视,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爱惨了的女人,不然幽云宫只不过给她布菜,她就露出那种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表情,自己可是已经是为人妇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也不会对别人的夫婿有遐想。而那个徐凤娘,还是那个仪态万千的样子,那身上的衣服只差没有把里面的肚兜也给露出来了。

    幽云宫晚膳以来完全没有看这三个女子一眼,只顾着和枫舞拉家长里短,十分想和这位弟妹再亲近些,幽云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枫舞有意无意的在排斥自己。但是方才问阿觞,他只说枫舞怕生,不易亲近不熟识的人,相处久了便好。

    这顿晚膳枫舞吃的倒足胃口,这三个女人为了一个只爱百姓的男人这样,值得吗?难道他们就非要男人不可吗?

    “啪”的一声,枫舞放下竹箸,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以笑掩饰,“我吃饱了,觉得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大家慢用。我先失陪了。”

    说完,枫舞在落儿的搀扶下走出大厅,一直被捧为主角得人一走,大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枫舞小姐不高兴了。

    夜风凉凉,走在迂回的长廊上,枫舞的心中闷气渐渐消散,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走到哪儿了,刚到州城府,地形完全不熟识,枫舞看看落儿,落儿苦笑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方向,其实她早就发现不太对劲,只是枫舞还在气头上,她也不好出声。

    枫舞有些挫败的仰起头,好想大叫泄愤啊。忽然鼻间飘来一阵香味,好像是莲花的味道,枫舞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处庭院躲在角落,一副不愿被人发现的样子,这引起了枫舞的注意,自发的向那庭院走去。

    一进庭院,就看到一池睡莲,各种颜色都有,在月光下已合成花苞,宛如含羞的少女,亭亭玉立。枫舞沿着池子走过,来到一间大屋前,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并没有想象中的脏乱或是破烂,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出这间屋子十分整洁,好像主人就在这儿一样。

    落儿在一旁掌了灯,屋子顿时一片光亮,而此时印入枫舞眼中的是一幅人物的肖像画。画中少女神态逼真,坐在池塘边的石块上,冲着谁快乐的笑着,那笑仿佛能让整个人明朗起来,有着驱走阴楣的力量,可以看出这个少女是活泼开朗的,而少女背后得池塘里盛开着朵朵睡莲,和屋外的睡莲池有几分相似。

    画旁有着潇洒的墨迹:似水似莲,宫惜之。而落款是幽云宫的印章,时间居然是七年之前。这画中少女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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