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二脸色有些拉胯,看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傻儿子,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
    乔大山也不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不动如山。
    席云飞知道,这对父子俩平时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在意。
    乔老二在儿子身上撒了气,红着脸说道:“这事儿其实怪我。”
    他端起酒杯吧唧了一口,或许达不到壮胆的效果,干脆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重重呼了一口气:“是这样什的,你应该知道,咱们其实都是河北一带的人。”
    席云飞点了点头,乔老二说的河北,不是后世的河北,而是现在的河北道。
    “这事儿说来也是巧了。”乔老二给席云飞倒酒,“年前我去龙山铁矿勘察的时候,在那里遇到了我大哥。”
    “你大哥?”
    “对,亲大哥。”
    乔老二脸色潮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太激动。
    “当初逃亡的时候,我跟家里分散了,独自抱着大山躲在山里十多天,等我们出来的时候,整个县城一个活人都没有,家里也被烧成了平地。”
    “哦,这事儿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里以前也算是大户,家里有点产业,经营的是陶器生意,我那些烧陶的本事就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席云飞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当时我也很意外,我大哥见到我后,也跟见了鬼一样,兵荒马乱分开后,我大哥带着家里人逃到了河东道,就在太原定居了下来。”
    “我记得咱们的采矿队就是太原王氏的吧?”席云飞插了一句。
    乔老二点了点头:“没错,我大哥现在成了王氏的管事,我们家烧陶器的,我大哥有祖传的手艺,对于冶炼也有一些心得,到了太原后,很快就得到了重用。”
    “当然,这是好事儿,我能够重新见到我大哥,也多亏了王氏,就是,那啥……”
    席云飞眉心微蹙,感觉这事儿还是出在太原王氏身上,跟乔老二的大哥没多大关系。
    果不其然,乔老二忐忑的瞥了一眼席云飞,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当时吧,见到我大哥太激动,就,就多喝了两杯,然后,那,那王氏的二老爷人也不错,就,就……”
    “呵呵呵。”乔大山还是第一次见自己亲爹这么搞笑的表情,当场没憋住笑出了声音。
    席云飞伸出脚碰了他一下,乔大山立刻用手捂住了嘴,扭头警惕的看向乔老二。
    这次乔老二没对他动手,此时他脸红得发烫,也是自顾不暇。
    “二爷,有事儿你直说。”席云飞也是第一次见乔老二这样,宽慰道:“只要我能帮你,绝对二话没说的,咱们爷俩你跟我客气什么。”
    “真的?”乔老二双眼大亮:“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席云飞点了点头。
    乔老二赶紧说道:“那天我太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结果被那王家二老爷给套路了,他说他有个女儿年芳二八,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闭月羞花……”
    席云飞心头一跳,急忙伸手打住:“等等,二爷,你不会是要?”
    “嘿嘿,你刚刚不是说了嘛。”乔老二打着哈哈,道:“再说了,人王二爷没太多要求,虽然是嫡女,却也不求多大名份,能给你当个妾室就行。”
    席云飞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你昨天问我在朔方呆多久?”
    “咳咳。”乔老二扣了扣鼻子:“是啊,那王家小丫头已经在朔方住了半个多月了,过完年就来了,就想见见你,培养培养感情,二郎,你不用担心,我跟王二爷说好了,要是你没看上,这事儿就不算数,人家王二爷很通情达理,只说一切随缘。”
    ···
    与此同时。
    内城。
    万花楼。
    二楼的一间雅座内。
    刚刚冲泡好的茉莉花茶,带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萦绕鼻尖。
    倒茶的小丫鬟忍不住吞了吞喉咙,这茶太香了,每次冲泡都让她口齿生津。
    晶莹剔透的玻璃茶杯中,明黄清澈的茶汤上,飘着一片粉色的茉莉花瓣,娇艳而又雅致。
    “七娘,喝茶。”
    小丫鬟将茶杯往前挪了一点,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依靠着窗沿对着街道发呆的少女。
    齐耳的双鬓,恰好剪到眉峰处的齐刘海,头上挽着时下流行的丸子头,慵懒中带着几分洒脱。
    少女的五官分开看都不算精致,但合在一起,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美感,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么她的眼睛应该是个落地窗,里面仿佛充满了整个世界的一切美好与不幸。
    娇小的琼鼻算是有些扁平的,但是配合她那微微有点婴儿肥的双颊,看上去又恰到好处的和谐。
    微微外翻的双唇看上去肉肉的,不是那种很廉价的性感,粉嫩中带着淡淡饱满的晶莹,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又担心一个不小心咬破了它,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不喝了,你喝吧。”少女的声音很清脆,没有小家碧玉的温婉,反而略显要强。
    小丫鬟抿着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杯香气萦绕的茉莉花茶,雀喜的道了一声谢。
    “七娘,你今天不去席家庄吗?”小丫鬟喝了一口茶,回味了半响后,忍不住问道。
    少女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神色有些哀思的说道:“他回来了。”
    小丫鬟愣了愣:“他,他是谁啊?”
    “……”
    少女斜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在她眉心上点了一下:“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茉莉花茶吗?”
    “嘻嘻。”小丫鬟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那我不知道嘛,不知道就要问,这还是七娘你教我的呢。”
    少女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小丫鬟这种天然呆的性子,倒也不反感。
    “不去了,反正……早晚是要见的。”
    “见,见谁啊,乔二爷吗?”
    小丫鬟又抿了一口茉莉花茶,一脸的享受,她是真的很喜欢这种香喷喷的味道。
    少女深深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时,隔壁雅座里忽然传来两个女子的交谈声。
    少女听了半响,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将注意力从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收回来。
    “七娘,你……”
    “嘘!”
    “哦……嘘!”
    小丫鬟缩了缩脖子,肉乎乎的食指竖着捂着小嘴,贼兮兮的看着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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